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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章、第一位女皇帝

147章、第一位女皇帝罗伊铭说,还有一支力量才是最头疼的。

胡充华“哦”一声,莫名其妙,如坠云里雾里。

罗伊铭接着说道:“刚才姐姐已说过,陛下驾崩前,派人血书送与了尔朱荣,要他‘清君侧’。是也不是?”

胡充华说:“是。”

罗伊铭叹口气,说道:“姐姐可曾记得,我之前与姐姐论如何消弭葛荣之患之事?”

胡充华点点头,忽然想起了罗伊铭昔日的话,不觉心惊肉跳起来。

罗伊铭说:“当日我就对姐姐说过,别驱走了豺狼,再引来了虎豹,要姐姐以汉末董卓为鉴。但不成想,事情却真走到了这一步。”

胡充华说:“可是,尔朱荣要来,却不是姐姐要他来的。”

罗伊铭叹口气,说:“是啊,当日汉灵帝病危,董卓抗旨不受征召,坐等朝廷事变。后灵帝驾崩,何进辅政,被张让所杀。董卓于此时拥军自重,杀进洛阳城,哎,也是这座洛阳城啊。此后,他废少帝,立献帝。剽虏*掠,无恶不作,最终使得军阀混战,割据称雄。东汉的覆亡,实际上是在董卓的手上就决定了。只是,没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胡充华惊出一身冷汗,问:“难道尔朱荣也会像董卓一样吗?”

罗伊铭叹口气,说:“但愿不会。但是,权力的魔力却是历史必然的逻辑。”

胡充华说:“但是,尔朱荣当初是受皇帝征召进京的。如今陛下已经驾崩,姐姐我现在再下一道诏书,让他不要来,或者调防西北,如何?”

罗伊铭说:“眼下也只好这样办了。只是,尔朱荣此时未必还肯听调遣。”

胡充华将信将疑,问:“难道此时他便要造反了吗?”

罗伊铭说:“是姐姐给了他造反的机会。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姐姐,哎,也是必然。”

胡充华看着罗伊铭,仍旧不甚明白。

罗伊铭说:“姐姐抓着权力不放,陛下要与姐姐政权,既然商量不来,也只好硬抢。那么,便需要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做后盾。其他的元老旧臣,不是造反的,就是在姐姐这一边。只有尔朱荣是新起,且最有实力。因此,陛下便意欲拉拢尔朱荣,这才有了袖衣血书之事。但是,陛下却看错了人,不了解人的本性。”

胡充华说:“弟弟快说下去。”

罗伊铭一愣,接着说道:“且不说陛下欲害姐姐不成,就算陛下夺了权力,只怕尔朱荣依然要来。”

胡充华问:“那他不知公然造反吗?”

罗伊铭说:“尔朱荣靠什么起家?靠镇压葛荣起家,靠杀戮起家。这就好比一个暴发户,对权力的攫取岂有止境?当然,说这些也都是假设了。只是,如今姐姐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借口,他岂能不来?”

胡充华问:“所为何来?”

罗伊铭说:“虽然刚才我与姐姐说,明日宣告天下,陛下暴亡,并另立新君,大赦天下,以安抚人心。这些百姓、朝臣信不信都还好办,无碍局面。但是你要尔朱荣相信,却是不太可能。别说陛下确实……,就算陛下真是得病暴亡,他也会说事有阴谋。况且此时尔朱荣有血书在手,正是进军洛阳的千载良机,他岂肯错失?”

胡充华再次手足无措起来,问:“依弟弟说,尔朱荣果然要来,将打何旗号?”

罗伊铭说:“自是为陛下报仇的旗号。”

胡充华心中毕竟忐忑起来,问:“弟弟的意思?”

罗伊铭叹口气,说:“没错。尔朱荣要来,不单单要杀我,只怕,只怕姐姐也难逃毒手。”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胡充华喃喃的说。

罗伊铭问:“姐姐当真不信吗?”

胡充华无言以对了。

罗伊铭叹口气,说:“此时葛荣势微,已是疥癣之疾。萧宝寅也吃了败仗,向西投奔了万俟丑奴,而长孙稚又不能回兵洛阳。姐姐想想,如今大魏的天下,真正有实力的就尔朱荣等一干人了。”

胡充华却不关心这个了,只急问道:“弟弟,这可该怎么办?”

罗伊铭说:“弟弟也无良策,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避啰嗦,事宜简单。

直说二人计议一宿,把事情理出个大概头绪。第二天一早,先以元诩的口气写了诏书,时间却是昨天早上,快马与尔朱荣送去,要他不必再前来,严防边患等等。

早朝十分,百官到庭。先公布了元诩驾崩的消息,文武百官且惊且疑,只得痛哭流涕一场。胡充华主政,与众人商议国事,说昨晚潘贵妃生产,正是先帝英灵所在,可立为帝。如此,便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位“正统女皇帝”。然后文武百官官阶皆升二阶,宿卫,也就是忠心的禁军、刘灵等一干人升三阶,并大赦天下。半月之内,各各在家为帝守丧,不议朝政,更不准互相往来。

只说如此计策,不过三五天,洛阳局势便已安定下来。文武百官升了官阶,得了好处,感念新皇大恩,当然实际上也知道是胡充华的恩情。一些正直狷介的大臣,虽有疑惑,却连门也出不得,只能徒唤奈何。

胡充华得了这些天便当,又加上罗伊铭辅佐,也算是布置从容,危机似乎渐渐过去。

不久,已将元诩下葬。胡充华心渐渐宽起来,但有一件事,却始终觉得如鲠在喉,非要立即处置不可,是夜,便又将罗伊铭召来。

说把罗伊铭召来,是因为这些天,胡充华为了避嫌,让罗伊铭仍住在元府,也在家为元诩守丧。不管如何,元诩毕竟是皇帝。胡充华有事,都是亲自过来,名义上是心中悲痛,找亲妹妹叙旧则个……

闲话不提,书归正题。

胡充华也不罗嗦,开门见山说:“事情依弟弟之计,社稷渐安。但姐姐心中有一事,仍觉不妥,非要立即解决不可。”

“何事?”罗伊铭问。

胡充华说:“便是新皇帝的事。潘贵妃所生,明明是女儿,我只怕在这样瞒下去,才是祸端。”

罗伊铭叹口气,说:“姐姐说的不错,我近来也想与姐姐说此事。不知姐姐要如何解决?”

胡充华望着罗伊铭,欲言又止。

罗伊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姐姐如何不说?”

胡充华忽然掉下了眼泪来,说:“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我思来想去,除此,怕是别无善法。”

罗伊铭终于确信胡充华如此打算,问道:“姐姐要杀了她?”

胡充华点点头,说:“襁褓中的孩子,意外夭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这样,势必就要对天下人公开,新皇原是女儿身,这如何是好?”

罗伊铭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说道:“姐姐,此事万万不可!”

胡充华问:“为何?”

罗伊铭此时也知道此法最是善全,权力的血腥又岂止于此,尸横遍野的场景历史也不止一次的重演。但是胡充华与他商量杀了新皇,如果他同意,岂不等于罗伊铭亲手杀死了小孩。而且小孩死了之后,知道内情的宫女、老妈子只怕一个个都要莫名其妙的死去。罗伊铭想到此,心都颤抖起来。

胡充华见:“弟弟以为姐姐真的如此残忍吗,但是既然做下了初一,姐姐已没有了回头路。不杀她,如何再立新皇?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罗伊铭只得骗了自己劝慰了说:“姐姐倒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胡充华“哦”一声。

罗伊铭说:“如今人心渐安,社稷初定。姐姐不妨对天下人大方承认原立新皇本是女儿,为的是安定人心。然后,再与百官另选新君。天下人也必能体会姐姐苦心,不疑有他。如果小孩子果真死了,万一事有不谐,泄露出去,到时百姓之口胜于大川,姐姐才真正被动了。”

胡充华说:“事情怎么会泄露出去?”

罗伊铭听出其中的味来,说:“姐姐能杀的光所有知道的人吗?”

胡充华一时踌躇起来。罗伊铭说:“陛下已经驾崩,如今他这唯一的一点骨血,姐姐难道还要忍心掐断吗?姐姐难道就不怕百年之后下阿鼻地狱,受轮回之苦?”

胡充华愈加犹豫。罗伊铭趁胡充华未定主意,忽然跪在了地上,说:“姐姐就听我一句吧。”

胡充华大惊,根本来不及细想,忙站起身去扶罗伊铭说:“弟弟快起,我什么都听弟弟的,弟弟快起来。”

罗伊铭松口气,心想总算救回来了这小祖宗的命。

胡充华说:“弟弟说的有道理”,说着眼泪忽然又落下来了,说:“她毕竟是我的亲孙女,我怎么忍心害她。”略楞一下,说道:“好,我就听弟弟的,明日即拟诏宣告天下。只是,这另立新君之事,弟弟以为,可立谁最好?”

罗伊铭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但是却不能回答,说道:“弟弟不知道。”

胡充华看看罗伊铭的脸色,说:“弟弟是不想说吧。”

罗伊铭也不掩藏,说:“我想姐姐已经有主意了,又何必再问弟弟。”

胡充华说:“弟弟说的没错,但是此事毕竟还是要交由群臣来议。何况,我心中要是拿得定,又何必再问弟弟?”

罗伊铭叹口气,说:“姐姐既这样说,弟弟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但是,我想知道,姐姐是想立一个听话的新君,还是想立一个有才略的新君。”

“这”,胡充华一时不知如何说了。

罗伊铭接着说道:“昔日陛下与姐姐争权,最后以成如此人间惨剧。姐姐如欲立明君,弟弟以为当今彭城武宣王之子长乐王元子攸,素有令望,堪当大宝。立此人为君,大魏定能中兴。只是,姐姐心中也明白,立才略之人为君,姐姐权力早晚为其所去……”

胡充华忽然激动的打断说:“既然如此,就算他能使大魏中兴,又与我何干?他日,他为刀俎,我成鱼肉,立他为君,那我岂不是自蹈死地!争来争去,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争没了,难道最后还要将争来的东西再拱手他人吗?”

罗伊铭叹口气,说:“所以我刚才就已说了,立何人为君,弟弟不想说。”

胡充华忽然悲伤起来,凄然道:“弟弟此时竟不顾姐姐了吗?”

罗伊铭心中也感伤,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说:“弟弟不敢。”

胡充华说:“那弟弟就快与我出出主意。”

罗伊铭一咬牙,说:“好,姐姐既然非要问,那我就说。姐姐争来争去,也是为了这个权力,自然不肯放出去。既然如此,新君当以临洮王宝晖之世子元钊为宜。元钊如今不过才二三岁,姐姐依然可以垂帘听政。将大魏牢牢攥在手中。”

胡充华大喜,说:“姐姐也是这个主意。”

罗伊铭叹口气,反问一句:“那姐姐又何必再问我?”

胡充华面色不悦起来,说:“姐姐就想听弟弟的主意,弟弟有了这个想法,姐姐才觉得妥善了。”

罗伊铭又叹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胡充华说:“明日朝上便议此事,到时弟弟需帮衬着姐姐一些。”

罗伊铭说:“姐姐欲独断专行,又何必再朝议此事?”

胡充华说:“弟弟是讽刺姐姐吗?”

罗伊铭忙说:“不敢。”

胡充华半嗔半怒说道:“我虽欲专断,但总要经过朝议才好。如今我与弟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弟弟不帮我,姐姐如何支撑这眼前危局,弟弟是要眼看着姐姐穷途末路吗?”

罗伊铭惊出一身冷汗,想自己确实跟她是一张床上的蚂蚱,事情早已经不可挽回,胡充华就是把杀了元诩的责任赖在自己身上,自己都推不掉。无论如何,他们母子反目的直接诱因确是自己。如今,自己要做好人,将骂名丢给胡充华确实是有点不负责任了。思想到此,心想胡充华说的没错,不管责任在谁,初一已经做下来了,又何必在乎十五?如此心反而安定下来,说道:“姐姐勿怒,弟弟为姐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胡充华也忽然温柔起来,手握住了罗伊铭的受,眼睛红着说:“我不要弟弟为我赴汤蹈火。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我陪着弟弟。”

如此,在二人的商议下,刚当了几天的女皇帝总算捡了条性命。而仍穿着开裆裤的元钊却莫名其妙的做了大魏国的新皇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