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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三条战线

17章、三条战线只说第二天,陈庆之便按照萧衍的口诏,在鼓楼广场竖起了招兵买马的牌子,牌子上说要招募义勇,北静胡沙,扫清河洛,定鼎中原。

前几天根本没有几个人来。一天能来了百十人,登记完,管饱饭,还没等开训,估计觉得着这阵势北伐没什么指望,呼啦啦又跑了一半。

罗伊铭到鼓楼前看看情况,急得一头汗。但陈庆之却不疾不徐笑了说:“此时离北伐还一月有余,罗将军又何必急躁。”

罗伊铭说:“陈将军好定力,罗某好生佩服。”

到得陈庆之府上,二人坐倒聊天。

两杯茶喝过。陈庆之说:“前儿皇上命我与罗将军对弈,陈某不才认输。今儿斗胆,想与罗将军切磋一二,不知肯否?”

罗伊铭额头立马再次冒出汗来,说:“陈将军见笑了。罗某于对弈仅知皮毛而已,若非前日将军成全,北伐之谈只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

“罗将军又何必谦虚。”陈庆之一笑说:“今日之战,没有赌注,罗将军大可放心。”

罗伊铭呵呵一笑,说:“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围棋摆下,罗伊铭执先手,于边角先下了一子。

“罗将军果然行家。”陈庆之略一沉吟,也下定一子。

要说罗伊铭谦虚,也确实有点。人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罗伊铭虽然原来围棋下得不好,但这一二年来却也下了不少,对弈了不少北魏名家,也得了不少名家指点。且罗伊铭人又聪明,凡事只要专研,总能研究出个名堂来,要不然要不能博士后毕业了,你说是不是?

只说二人都打点起精神对弈,但也并没有紧张到连大气也不敢喘,相反却谈笑风生。

陈庆之说:“罗将军只说要出兵,陈某想请教将军,从何处出兵为好?”

“请教不敢当。”罗伊铭说:“罗某以为,兵贵神速,当然是越少走弯路越好。”

陈庆之“哦”一声。

罗伊铭说:“如今我之伐魏,其实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渡江经秦郡、然后至徐州,一路向北,至北兖州。此路,陈将军曾大败元延明,是将军成名之地!但此路目前却不好走。”

陈庆之又“哦”了一声。

罗伊铭说:“如今青州以南,有邢杲、羊侃起义,元魏已派元天穆、高欢、于晖大兵进剿。陛下目前虽已答应派兵接应,但将军王弁却畏葸不前。眼前来说,此地战事混作一团,胜负难料,将军若从此路进军,最多是作了羊侃的接应之兵,但是元魏会派更多的兵士前来进剿,到时候不过是一场大会战而已。胜,不过暂得兖州、青州;败,则北伐未建尺寸之功,成欺人之谈。因此,罗某窃以为此路不可行。”

陈庆之又落一子,悄无声息杀了罗伊铭几子,说:“罗将军所言正是陈某所想。但既然羊侃来归,至少总要想办法接应他回来,只是不知如今该如何解羊侃之围?”

罗伊铭一笑,说:“陈将军既然已虑及此,想必已有打算。”

“将军见笑。陈某以为,羊侃、邢杲此时起义,正好为我策应。只是陛下所派非人。”陈庆之叹口气说:“我打算明天就去禀奏陛下,再派广晋县侯、羊鸦仁将军前去接应支援、补充兵力,好使羊侃、邢杲长期对元魏形成威胁,以形成东方战线。如此元子攸、尔朱荣只有长期将重兵放在东线,难以全力回顾,而你我正好西线用兵。”

罗伊铭哈哈一笑,说:“我说将军早有成竹,出兵路线既然已定,又何必问我?只说将军这建议,派羊鸦仁去接应羊侃,便是巧妙。羊鸦仁与羊侃本是一家,羊鸦仁去接应,自然会万死而不退一步。”

要说这羊鸦仁,也是泰山钜平人,确实和羊侃是一家子,连一点假都不掺。这位伙计从小也是骁勇善战,在泰山做个小官主簿。比羊侃早几年带着自己的弟兄从魏国跑到了江南,被萧衍封为了广晋侯。

陈庆之说:“罗将军所言极是。”

罗伊铭说:“刚才说到徐州是将军的成名之地,还有一地,更是使将军立下了万世威名!陛下不正因此才称将军‘扬声名于竹帛,岂非大丈夫’吗?”

陈庆之脸一红,说:“知我者,罗将军也。”

罗伊铭接着说:“将军另一成名之地,即是涡阳。此次北伐,如欲直捣河洛,仍非欲经涡阳不可。如今涡阳在大梁掌握之中,将军可率大军经涡阳至郅县,再至睢阳,若成,便可直捣洛阳……”

陈庆之说:“罗将军所言极是。此正是陈某所想。”

罗伊铭再落一子,同样吃掉陈庆之三个棋子。

二人一阵大笑。

陈庆之忽然说:“只是……”

“将军有何顾虑?”罗伊铭问。

陈庆之一愣,说:“是有几个顾虑。一是此次北伐,陛下的决心究竟有多大?二是荆州之战结果如何?三是东方战线的设想,能否真正实现?”

罗伊铭“哦”一声。

陈庆之说:“想必罗将军已知,河阴之变后,元魏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今河南确山县)刺史李志先后率全州人马投降了我大梁。南荆州归我大梁后,陛下立即派了曹义宗将军去攻打荆州(今河南邓县),如果曹将军拿些荆州,则三荆之地我已三有其二。到时,我再率军北上,不但侧翼无后顾之忧,且更加后援充足。”

罗伊铭说:“陈将军言之有理。”

陈庆之说:“不过,如今我听闻,六月二十七日元魏已派中军将军费穆率十万大军南征,目前援兵先锋已到荆州城外,梁军已多次接战。我早已劝陛下早发援兵,尽早支援曹义宗。陛下说东面要支援羊侃,西面又要支援曹义宗,没有这么多兵力。只派了一万兵去……”

“陈将军是担心曹义宗兵败?”罗伊铭问。

“是啊,如今曹将军是腹背受敌。撤则功亏一篑,不退等元魏大军赶来,则成前后夹击之态。万一曹将军兵败,到时元魏大军坐镇荆州,我如北上,则很有可能也成腹背受敌之势。”陈庆之说。

“陈将军果然心思缜密,谋事周全。”罗伊铭说:“如果真是这样,北伐却是两难之境了。”

“如何不是。”陈庆之再落一子,说:“即使荆州之事果真不测,曹将军兵败,但如欲北伐,除了西线之路,陈某仍然是别无选择。刚才所虑,不过也许是我过于小心了吧。”

“多算胜少算不胜。”罗伊铭说:“不过,既然北伐大计已定,陈将军确实不必如此小心。只到时见机行事临阵应变即可了。”

“罗将军说的是。”陈庆之说:“如果陛下果然有大决心,如二十年前北伐一般,对我鼎力支持,则荆州之兵又有何虑?”

“陈将军豪情干云,罗某佩服。”罗伊铭说。

陈庆之满脸的憧憬,说:“如果陛下果真能全力以赴北伐,如此则东线牵制,西线主攻,两条线路相互呼应,北伐大事定成。”

罗伊铭一笑:“陈将军这一说,让我想起隆中之对来。”

陈庆之哈哈大笑,说:“罗将军是说诸葛亮所讲的‘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之言吗?”

罗伊铭说:“正是。”

陈庆之又细细咀嚼了一遍,说:“如今我出兵宛、洛,而东线则可率徐州之众已争山东,三百年之后,不想竟有如此相像之格局。”不过陈庆之说完,忽然间脸色煞白,好似觉得此比喻不妥,叹息了说:“可惜后来,关羽自荆州北伐,斩庞德、俘于禁,*得曹魏几乎迁都。但最后却中了陆逊之计,唉,出师未捷,千古遗恨啊!”

罗伊铭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吴蜀虽联合,但却又有荆州之争,东吴案里渔利,算是背后插刀,故有此败。如今,江东一统,益州也是大梁之地,比彼时不知强盛几倍……”

陈庆之又来了精神,说:“罗将军所言极是。如此,待兵马备齐,我即上奏陛下,即刻出征。”

罗伊铭呵呵一笑,说:“陈将军只顾着说,棋还没走呢。”

陈庆之又哈哈一笑,说:“罗将军棋艺高深,在下佩服之至。”说完,又走了一步。

罗伊铭沉思半天,也走出一步,说:“刚才陈将军说两条战线,将本来只是救援羊侃起义的之兵作为北上骚扰元魏的一只战线,陛下若能采用,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之妙笔。当初罗某也只是向陛下建议救援羊侃而已,实没想到正可利用此良机,两路北伐!陈将军妙算如此,罗伊铭就锦上添花,再送将军一条战线如何!”

陈庆之忍不住“哦”了一声,问:“还有一条?”

“一条不敢称,算半条吧。”罗伊铭说:“此次罗某随太后南来之时,已在洛阳城中安排潜伏了一批死士。一旦大梁陛下北伐,这批人既可作为内应,又可散播谣言,动摇人心,传递消息,以消除抵御之勇气。”

“妙啊!”陈庆之说:“如此,北伐则大事定成!”说着,又下了一步。

罗伊铭苦笑一下,说:“陈将军,我已无处落子了,此局是陈将军赢了。”

陈庆之一笑,说:“罗将军实在过谦了。”低头去看棋局、数子目时,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叫道:“奇了,奇了,陈某对弈半生,此是第一次和局。哈哈哈哈。”

罗伊铭数了子目,也忍不住笑起来,说:“竟果真如此。”

陈庆之一愣,说:“如今我与罗将军也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陈某有一不情之请,想与罗将军拜为异姓兄弟,不知罗将军……?”

罗伊铭哈哈一笑,说:“罗某也正有此意。”

二人握手再次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撮土拈香,跪拜结交。至于如何结拜,不再细说。

下一章《宫廷舞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