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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抉择

齐平侯府惨遭血洗,俨然人间炼狱。别离时,一个个生龙活虎,都是鲜活的生命。哪曾想,再相逢,却是惨遭罹难,阴阳两隔。

尤其是见到祖父利剑穿胸,死状凄惨,杨振瞬间心神失守,晕死当场。

道圣站在杨振身后,见其晕倒,便一把揪住了衣领。他把杨振拎到椅子上放好,看了看杨振,又瞅了瞅老侯爷,不由得仰天长叹。

世事艰辛,造化弄人。

嗖!

一道人影窜入堂屋,乃是干巴巴的一名小老头,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正是儒圣。

之前,道圣和儒圣见杨振直奔后院而去,两个人便彻底分工。道圣心粗能打,便紧随杨振之后,负责护其周全。

而儒圣心细如发,机变敏捷,则留在第一进院落中排查死者,看看是否有活口,以及探查那些黑衣杀手的身份。

儒圣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因此脚上并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这小子怎么了?”

“可有什么发现?”

道圣和儒圣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收的好徒弟,心里承受能力太差,晕了!”道圣横了儒圣一眼,继续道:

“你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儒圣一脸凝重的点点头,“这群黑衣杀手,我们在赤霞观曾经见过。我们将注意力都放在振儿身上,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就连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他们也下得去手。”

“天煞门!”道圣咬牙切齿,怒发冲冠。那一张老脸阴沉的都可以滴出水来,那两道白眉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若是他知道这群畜生的老窝,他必定会直接闯过去,杀他个痛快。

许久,道圣平复了心神,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儒圣,“老三,你可是三教堂智囊,现在说说吧,我们是继续忍气吞声的憋着,还是召集门人灭了他们这帮畜生。”

“唉!”儒圣摇头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愿如此,奈何,敌人的老巢究竟位于何处,他们一无所知。

“灭?怎么灭?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和尚了。他若一无所得,我们也只能徒唤奈何!”

“你们是什么人!”

陡然,一道声音传进堂屋。随即,一队衙役冲了进来,径直将道圣和儒圣围在了当中。

门外走进一名官员,脸色煞白,满头大汗,浑身突突乱颤。此人正是齐平县令葛文忠,他原本是齐平县衙刑名师爷,在原县令引咎辞职后,被擢升为县令。

午饭后,他正在书房那小憩,听见了那老人家的汇报之后,可是吓得不轻。急忙点齐了三班衙役,直奔齐平侯府。

在他迈进侯府,转过屏风的一刹那,见到那一副血腥场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若非他做过刑名师爷,见过杀人的场面,必然会晕死过去。

他身为一县之令,地方父母,既有守土之责,又有治安重任。而今侯府惨遭血洗,他难辞其咎。

他命令衙役们四处搜索,自己则带着一班衙役直奔后院。因为侯府的重要人物都住在哪里,他必须第一时间去看个究竟。

若这些大人物们安全无虞,只是这些护府亲兵和仆人们被杀,他的罪责还不至于过重。

可是,万一这些大人物有所伤亡,那么他万死莫赎。

因此,他才第一时间赶往第三进院落。

道圣不喜与人交谈,因此点头示意之后,便保持了沉默。

儒圣扫了到道圣一眼,知道这老道不是与人交谈的料,只能自己来。

他对着葛县令微微点头,“老朽见过县令大人,我们并非凶徒,县令大人也不必对我们心存防范。现在老侯爷业已身死,等小侯爷醒来,一切皆可明了。”

葛县令脑袋嗡的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侯爷被杀,他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驸马交代,又如何向小侯爷交代!

丢官罢职是身家性命是大。

想及此处,葛县令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体如筛糠。

“老老老侯爷啊!”

葛县令失声大喊,顿时惊醒了杨振。

原本直挺挺的躺在太师椅上的杨振猛然坐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扫视周边,见葛县令跪在地上,不由得一愣。

心思电转间,他便明白过来,祖父作为朝廷勋爵,却惨死于府邸之内。葛县令身为父母官,虽不至于负全责,但也难辞其咎。

想必此时葛县令心中必定无比恐慌,他作为嫡长孙,自然给其一个定心丸。

“葛县令,请起,坐下讲话吧。如今,侯府遭逢大变,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葛县令颤巍巍的站起来,找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劝慰道:“还忘了小侯爷节哀,本县身为一方父母,身担守土治安之责。如今发生了此事,本县难辞其咎。”

杨振摇头叹息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贼人们敢如此行事,足见丧心病狂。大人虽为县令,但如何能够控制的住因此,不必介怀。”

陡然,杨振想起一事,父亲若要得到这个消息,岂非要活活疼死。他深受皇上重托,主持两国会武,一旦哀痛伤神,耽误了两国会武,岂非有负圣托?

因此,此事还必须保密,至少在两国会武结束前,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身为侯府嫡长子,自然要承担府中的一应事务。

想及此处,他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葛县令,郑重道:

“葛县令,兹事体大,还往保密一段时间,至少要拖到两国会武结束后。”

葛县令,道圣和儒圣三人哪一个不是心明眼亮之辈,瞬间便猜透了杨振的用意。

突经巨变,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条理清晰,三人不得不挑大指暗赞。

杨振心思电转,又想起一事,如此惊天惨案,如过不及时上报,恐怕会被问责。

“葛县令,以我之意,还是给州正上一道密函,讲明原委,我也会写一封密信,一并送往州衙。”

葛县令点头称是,这是最好的办法。既不会引发sn,也不会因为欺瞒朝廷而获罪。

毕竟,事关一百多条人命,足以称得上惊天动地了。更何况,侯府重地,关乎朝廷颜面。

“唉!”杨静长叹一声,面色晦暗,内心不堪其忧。

“小子,你叹个什么气啊,十几年的养气功夫白练了。”道圣有意开解,于是顾左右而言他。

“二位师父,这可是一百五十条人命,不知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再说,这么多尸体,岂能不处理。但是,那么多棺材抬进府内,又怎么不引起轰动。”

杨振想要找个万全之策,两全其美。但他心中哀恸,才思不像之前那般敏捷。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任何对策。因此,他只能向两位师父求助。

道圣和儒圣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一丝无奈。

虽然,旁观者清!

但是,这是一百五十条人命。若死者只是十几,活着二十几,他们还可以想办法搪塞过去,让齐平县的百姓不至于恐慌,sn。

奈何,没有如果!

事实已成,无法扭转。

即使是儒圣老谋深算,也想不出任何良策以策万全,就甭说道圣了。

“”葛县令欲言又止。

杨振眉毛一扬,“葛县令有什么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侯爷,本县有一个问题和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杨振颇为诧异的看了葛县令一眼,看他这幅慌乱的样子,难道还有什么主意不成?

“现在这个关口,即使不当讲,讲来又何妨。”

葛县令如奉圣旨,当即说道:“小侯爷,本县觉得可以购买棺木,在府内做成棺材,将他们装殓起来。”

说到此处,他偷眼观瞧杨振,见其脸色没有任何不悦,胆子便大了些,“小侯爷,这个函文该怎么写,还请小侯爷示下。”

杨振明白葛县令的顾虑,他也有这种顾虑。毕竟侯府被血洗,必定要给出一个说法。

显然,这是一场仇杀。

即使如此,对于仇家的信息该如何来书写,这是一个技术活。

想及此处,杨振骤下决定,“葛县令,照实书写便可。”

说完,扭头看向道圣和儒圣,问道:“二位师父,可知那些黑衣人来自何处?”

“知道,天煞门,一个神秘组织。西夏白虎堂便是其中的一个堂口,这次出手的,应该是玄武堂。”儒圣将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一一列举出来。

杨振听得明白,微微点头,“葛县令,可听清了,就如实写。不过,对于天煞门,你只写神秘江湖势力便可。至于其他,便由我来书写。现在,我们便去书房。”

说完,一行人直奔书房。

书房内,杨振并没有书写公函,执笔的乃是儒圣。毕竟,无论是对事实的掌握,还是言辞机锋,杨振都不及儒圣半分。

儒圣一挥而就,将天煞门的组织架构以及政治目的罗列的十分详尽。

当然,对于天煞门乃是朝廷禁武令下被屠人员的后代和亲友,以推翻朝廷为己任这一目的,大多源于儒圣的推测,但也有据可依。

儒圣之所以如此书写,乃是为了再次警醒朝廷,一纸禁武令,将许多忠君爱民的武林人士,便成了仇视朝廷,意图谋反的人。

当然,儒圣只是客观的叙述,对于天煞门是善是恶,他便没有进行批判。

对于天煞门如何对齐平侯府下手,只说是以杨振为首的武林人士极力主张亲善朝廷,遵法守纪。而天煞门怀恨在心,为了打击报复杨振,故而血洗齐平侯府。

儒圣想要看看,朝廷对于此事如何对待。对于杨振入西夏、灭赫连之事,到底是奖赏是处罚。那些因循守旧的老臣们会不会不顾朝廷存亡,依旧揪住杨振不放。

不多时,公函写完,葛县令委派一名衙役直奔靖州城。

而此时靖州城依旧沉浸在喜庆气氛中,根本就无从知晓齐平侯府发生的事情。

清和酒楼三楼那间包厢中,那位舵主依旧在坐等消息。

此地距离齐平侯府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二十几人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老人,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依旧不见回信。虽然他相信殷香主的能力,但终究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虽然他们探知齐平侯府没有武林高手,但谁也不能保证在他们抵达齐平侯府前,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梆梆梆!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舵主的思虑。

舵主立即窜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为之一愣。

“你是何人?不知有何事?”

来人乃是一名农夫打扮,三十多岁,面皮白净,双目滴溜溜乱转,透着精明。

“舵主爷,小的的乃是一名暗桩,负责齐平事宜。贸然违制求见,着实因为出了大事。”

舵主闻言一皱眉,按规制,一般暗桩之类的梢探对香主负责,无重大事故不得向舵主越级上报。

而今,这暗桩贸然前来,莫非

骤然,舵主心中忧虑更胜。

“进来,有何事情,详细道来。”

那暗桩进门之后,并立即跪在地上。他要禀报的事情太过重大,保不齐舵主会大发雷霆,因此他感觉还是跪着的好。

“回禀舵主:殷香主屠了整座齐平侯府,除了那两位老人,还有那百名护府亲兵,五十男仆女婢,无一生还。不过,殷香主一行人也全部拼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舵主一把揪起暗桩的衣领,直勾勾的盯着他。

“殷殷香主他们都都拼死了,无一生还。”

暗桩吓得舌头捋不直,结结巴巴的。

“混蛋!”舵主闻言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暗桩,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撒开了暗桩,走到桌子旁,一拳将桌子捶的稀巴烂。

他当然明白殷香主的想法,无非是想要多杀几个人,邀功取宠。若是成了也就罢了,但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将他手下的一队精英全部陪进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死了也就罢了,若不是,他也不会饶了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