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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谁之罪

县令低头不语,心中有些计较,万一真是那几个小子的勾当,他还真不好处理。

有一个家仆,颇为眼尖,见到小诸葛方天料和坏事包杨二,当即认了出i。

“大人,他们俩和打死大少爷的那个人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县令神色一震。杀了我儿,正寻你不见,却自己送上门i,好!好!好!

县令咬牙切齿,勃然大怒。

啪!

一拍惊堂木,冷哼道:

“i本县告状,不问原由,先打三十大板,拖下去,打!”

“慢着!大人,有点公报私仇了吧。”刑名师爷葛文忠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

这葛文忠为人忠厚,对齐平县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待时机,秋后算账。

县令脸色一沉,不过,却没有发作。毕竟,在这公堂上,他虽为一县之主,却也并非能够为所欲为。

刑名师爷,负责记录公堂文案,直属刑部,他也要给其三分薄面。

县令一抖袍袖,道:“拖回i,尔等有何冤枉,细细讲i。”

小诸葛方天料何等精明,一眼看出在这大堂之上,也就支有这位刑名师爷是中正之人。

于是,他微微叩首,道:“大人,我无冤,但有人冤。齐平县一百七十八户,联名上告,寻芳五霸强抢民女,杀生害命。”

说完,从怀内取出够够的一沓状纸,递了上去。

县令看过之后,脸色苍白无力,软塌塌的靠在了椅子上。

状纸上密密麻麻,陈列了寻芳五霸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强掳民女一百七十人,导致百十人死亡。当真是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县令将状纸压在案头,一拍惊堂木,道:“本官问你,当时为何不告!”

“大人,那寻芳五霸在本县手眼通天,告了又有何用?恐怕只有上告州衙,甚至告御状才能申冤吧。”

此言一出,县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此事压下。若迫不得已,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此案颇为复杂,还要祥加查勘,本官接下了,你等暂退听宣。退堂!”

“好杀才!你两个分明就是杀害我儿的帮凶,你不拿下治罪,反而放其离去,老娘跟你拼了!”

自后堂内闯出一位妇人,一把揪住县令的耳朵。

县令老脸一黑,好没道理,平时在后宅闹闹也就罢了,无伤大雅。此地,可是大堂,乃是有尺寸,有王法的地方,岂能容你这般搅闹。

“夫人,成何体统,还不放手!”

“不杀那两人为我儿报仇,老娘岂能与你干休。”

县令夫人倚疯撒邪,不依不饶,越i越放肆。

堂堂一县之尊,在公堂之上,身穿官服,被一妇人扭打,威严何在?传将出去,又有何面目见人。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县令狠狠地将夫人推了出去。

夫人怎会料到县令居然敢于反抗,猝不及防,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砰!

后脑勺撞在立柱上,碰了个万朵桃花开。

程湃幽幽醒i,惊见母亲死得如此凄惨,再次晕倒。半日之内,亲见两位至亲死于非命,程湃内心的悲哀可想而知。

如此沉重的打击,岂是常人可以承受。更何况,程湃只是十六岁少年。

当他再次醒i,就已经傻了。显然,他不愿意再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县令软塌塌的瘫在椅子上,瞬间苍老了百倍。他驱散了所有人,仅仅留下他们一家。他心乱如麻,欲理还乱。

遥想当年,他还是一介书生,到文苑瞻仰圣贤,便立志成为一代明臣。

他进京赶考,高中进士,皇帝点他知齐平县。他满怀热情,i到此地,兢兢业业,劝课农桑,造福百姓。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变得贪婪无度,变得自欺欺人。

如今这幅局面,两死一傻谁之罪。

是人?还是这个世道?

是他吗?

贪婪乃人之本性,只是他没有节制而已。

是夫人吗?

虽然她溺爱,却没有纵容。那只是方式的问题,何罪之有?

是那些百姓吗?

他们手无寸铁,深受荼毒,奋起反抗,何罪之有?

是孩子吗?

程澎程湃原本生性善良,却为何沦落至此,是因为他属于教导吗,还是因为夫人的娇惯?

不!

显然,都不是!

县令理清了头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罪魁祸首,杨英。或者说,是杨英背后的那个人,杨青。

他,因为禁不住杨青的诱惑而贪婪。

程澎程湃,因杨英的蛊惑而作恶。

或许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大彻大悟。亦或是因为良心发现而痛改前非。

总之,县令把杀死儿子这笔债算在勇金刚伍元豹身上,也没有怀恨在心。

县令暗暗告诫自己,他将用余生i赎罪,他将以斗倒杨青为己任,他将还齐平于升平。

因为,这是他造的孽。或许,这便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店房内,杨振获悉这一场悲剧,掩面叹息。程澎程湃年方十六,却落得个一死一傻,何其悲惨。

若说这是报应不爽,但这报应未免太过惨重了些。

杨振心中感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非与杨英走的太近,若非自己离家出走,若非……

然而,木已成舟,没有若非。

寻芳五霸,一死一傻,其他三人则心生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寻芳会群龙无首,一干泼皮无赖销声匿迹。如此,作恶多端的寻芳会终于解体。

没有什么,比这一个消息更让百姓欢欣鼓舞,拍手称庆。

他们失去的,或许再也回不i了。

一支队伍,自发组成,小诸葛方天料和勇金刚伍元豹,亦在其中。

这支队伍,行走在城中。手无寸铁,神情庄重。

这支队伍,既不为示威,也不为庆祝。i此,只是为了迎接亲人的回家。

寻芳会前,杨振背手而立,久久不语。

不知这座宅院内,掩藏着多少罪孽,浇筑了多少鲜血,吞噬了多少生命,埋藏了多少枯骨。

他似乎看见了生者在挣扎,死者在嘶吼。

此时,游行的队伍i到这里,毕恭毕敬的站在杨振身后。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之所以能i此,是因为杨振。

杨振看向身边的刑名师爷葛文忠,点头道:“葛刑名,我希望你把所见所闻,一一详细记录,我要借你刑名之笔,记录这滔天罪行,公之于众。”

葛文忠点头道:“乐意之至!不仅如此,我还要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一并附上。”

杨振躬身一礼,不为自己,而是为那些蒙冤枉死的灵魂。

“乡亲们,你们心中的悲怒,我感同身受。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们,不要损坏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那都将是这滔天罪行的佐证。”

寻芳会内,豪华奢侈,金桌银椅白玉床,金银玉器,各种古玩,琳琅满目,其奢靡令人发指。

十几间大屋,每屋里都有十名女子,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她们之所以活着,并非苟且偷生。

有的是因为威胁,她们若死,累及亲人。

有的是因为仇恨,她们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如今,时机到了,她们却毫无反应。因为,她们望穿了岁月,早已失去了信心。

跟随杨振i此的人,有些人遇到了他们的亲人,悲喜交加,抱头痛哭。

而有些人则没这么幸运,他们毫无所获,黯然伤神。因为他们已经预料到,他们期待已久的人,或许早已死去。

骤然,有人慌慌张张i报,言称在一间废弃的仓房内,发现了一处地窖,漆黑一片,恶臭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