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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吾道不孤

逸风楼中,薛阳一败涂地。无论是比吟诗,还是比对联,都难及杨振万分之一。

薛阳愿赌服输,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道声音,不停地提醒他不能跪!

毕竟,他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无论是靖州长史的儿子,还是在任的司法参军,任何一个身份都不允许他跪。他若跪了,有辱威名,何以服众!

然而,不跪就意味着毁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公然毁约,势必威信扫地。人无信不立!日后何以自处,又以何面目处人。

薛阳内心挣扎,一时间懊悔不已,暗恨自己图一时之快,口无遮拦,将自己陷于两难之地。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又有何用,于事无补。

在座的所有青年才俊,全部紧紧的盯着薛阳,想要看看他愿赌服输,还是死不认账。

不过,却没人起哄,因为他们尚有自知之明,若薛阳秋后算账,他们又将如何。

薛阳内心深处依旧天人交战,跪,还是不跪?跪!世人如何看他?不跪!世人又如何看他?

跪或不跪,他的名誉终将受损,那么,两害相较取其轻!

骤然,薛阳双膝一软,径直跪了下去。然而,他并没有跪下去。

因为杨振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杨振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薛阳则做出的这个态度,让杨振很满意。薛阳既然愿赌服输,他又何必咄咄逼人。

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得饶人处且饶人!

“薛法曹,这一跪就免了。不过,为了给你涨涨记性,以后不要莽撞行事,还是要做些惩罚。你既然是司法参军,那么,就让你抓三个徇私枉法的人,以证国法,如何?”

薛阳闻言一愣,抓三个徇私枉法的人?这不是从脖子后过来的吧。毕竟,他和他老爹都不怎么干净,弄不好就会把自己折进去,这得慎重!

杨振见他犹豫不决,冷哼道“怎么,薛法曹宁愿一跪,也不愿意做利国利民的事?”

杨振这个帽子扣的不轻,不愿做利国利民的事,那就是愿意做中饱私囊的事!

薛阳一激灵,跟杨振待一起,保证没好事。还是就坡下驴,闪人为好。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好!三件事,我应下了!就此别过!”

薛阳一抱拳,拂袖而去!

一场聚会,就此不欢而散。

杨振和苏绮雪被这么一闹腾,感觉索然无味,也就回了住处。

而孙止戈则径直回了州衙,去见父亲交差。

靖州大牢,杨青望着空荡荡的牢房,心中颇为感慨。他本就一介寒儒,落魄书生,过着寅吃卯粮的日子。然而,却享了十年侯爷的福,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现在羁押在这牢房内,虽然与侯府那养尊处优的日子没法比,但比起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至少也算安稳,心里也能踏实。

骤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杨青的思绪。不过,他却无动于衷,因为他早已料到来人是谁?毕竟,夤夜来访,私会罪犯,除了靖州长史还能有谁。

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走进了牢房,站在了杨青对面。

“你来啦!”

来人见杨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显然,对自己姗姗来迟而感到不满。

“州正大人盯得紧,明日就要过堂,有些事情还要敲定一下,不得不冒险行事。时间紧迫,还是闲话少说。”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刻意为之。

“你待如何?”

杨青关在大牢内,有招也没地儿使,只能寄希望于来人。

“寻芳会之事,你一概不知,全部推给你儿子杨英。最好把他定成流放或死刑,放心,本官届时会用死囚替换他。”

杨青愣了半天,有些犹疑不定,最终心一横,咬牙道“好!”

“如此,告辞了,你好自为之!”黑斗篷起身离开,依旧行色匆匆。

杨青尚且留了一手,并没有把杨宏还活着,并且招了驸马一事告诉对方。显然,他对于对方并非完全信任。若对方得知这一消息,万一袖手旁观,那他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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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后堂,州正孙振邦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十分惬意。长达半个月的休沐,让他精神奕奕,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明天就要再次被套上夹板,开府理事。

蹬蹬蹬!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让孙振邦为之皱眉。他很忌讳这个,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哐当!

骤然,有人破门而入!

孙振邦定睛一看,原来是孙止戈,风风火火,毛毛躁躁,于是,他心中更不不喜。

“夜深人静,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孙止戈赧然一笑,道“父亲,孩儿遇见那杨振了,果然名不虚传。”

孙振邦神色一震,送来手中的书,一脸凝重,问道“如何?”

“孩儿自诩学富五车,但却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杨振。不过,单凭他一首诗和一个上联,父亲就会知此人如何?”

孙振邦为之一愣,他很了解孙止戈,一身傲骨,从不许人。如今对那杨振却是如此推崇,可见此人断然了得,这让孙振邦愈加好奇。

“细细讲来!”

孙止戈微微一笑,您的佳作比起此诗来,望尘莫及,等会儿看您还坐不坐的住。想罢,朗声道“邀天舞流光,奉地起长烛。闲来发一剑,万里风云怵。”

孙振邦眉心微皱,他文韬武略,皆有造诣。此诗中的冲天豪气,凌云壮志,他深受感染。但那种指点江山的霸气,却让他望而生畏!更何况,作出此诗的人乃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一时间,孙振邦思绪飞扬,踱来踱去。

一炷香后,孙振邦终于停住了脚步,叹息道“罢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辈不及也!”

孙振邦对那上联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不由得看着孙止戈,急切道“速将那上联说来听听!”

“您听好!”孙止戈看着老爹一副猴急的样子,心里偷笑,不过,却没有露在面上。

“文能提笔安天下,不吝万金壮雄兵!”

“父亲,这就是上联,孩儿才疏学浅,对不出来,您啊?”

孙止戈难以置信,他看见什么?老爹居然流泪了!孙止戈有些懵圈了,这是怎么个茬?对上暗号了?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私生子,还是发现了忘年交的后人?

这可是个大秘密,得挖出来告诉娘去。这小子什么人性?这岂不是存心坑爹!

孙振邦内心激荡不已,并没有发现孙止戈的小九九,否则,必会饱以老拳!

“哈哈哈哈……”

骤然,孙振邦放声大笑,走到书案旁,奋笔疾书。写罢,骤然弃笔,大喊一声“吾道不孤也!”

继而,转身离去。

孙止戈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爹这是失心疯了不成?又哭又笑!

他走到书案旁,凝眸细看,大惊失色。

一副对联跃然纸上!

上联是文能提笔安天下,不吝万金壮雄兵!

这正是杨振的上联。

下联写武可上马定乾坤,何惜百死报家国!

这是孙振邦给出的下联。

“这这这特么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暗号不成?”

孙止戈指着对联吭哧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