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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个小朋友

明明是很淡然冷静的声音, 然而听在越鸣的耳中, 却莫名有种发自心底的威慑。

那种感觉好像是来自本能的恐惧。

他顿时僵在原地, 谁都没有碰他, 他却像是迫于什么无形中的力量, 迟缓地放下了手。

转过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静静看着他。

“……和你没关系吧。”

越鸣心底发虚, 他扔之前明明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敢对绵绵动手的。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一下。

越鸣仿佛察觉了什么,猛地后退一大步。

“你也是妖怪!”

他能够分辨妖怪和人类的不同气息,也知道幼年期的小妖怪是不能化形的。

然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仅是个妖怪, 而且是个已经度过了幼年期、有足够攻击性的成长期妖怪。

越鸣的脑海里再度浮现那只大野狼吃小黄狗的画面。

妖怪的嘴, 可以张得那么那么大。

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小朋友。

他已经十岁了, 或许一口吃不掉, 要将他拦腰咬断, 一口一口咬碎骨头才能吃进去?

“你看得出来?”

少年语调略有起伏, 但也并没有特别讶异。

越鸣昂着头,看着这个身上妖怪气息浓郁的少年。

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怪吧。

希望他待会儿吃人的时候,不要咬太多下, 他有点怕疼。

“因为你能看得出绵绵是妖怪?所以你才欺负它的?”

雍泽看向羊圈里缩在一边的小羊羔。

“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它还不满一岁。”

越鸣意外地眨眨眼。

但很快他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怨愤, 反驳:

“……不满一岁……也是妖怪……长大后……也是大妖怪……”

他的小黄狗被妖怪吃掉的时候,也才只有两三岁。

妖怪也并没有因为它很小,就放弃吃它。

少年并没有收敛身上属于森林之主的气息, 刻在基因里的弱肉强食使得越鸣忍不住浑身战栗,甚至想要臣服于他。

可他仍倔强地,咬着后槽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背脊笔直得看不出分毫的弯折。

雍泽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询问:

“那你想过,你为什么能看见妖怪吗?”

“……?”

“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你能看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越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是啊。

为什么呢?

小时候爷爷告诉他,小孩子年纪小就容易看到脏东西,他上学后问别的小朋友有没有见过妖怪,然而他们都嘲笑他,说他是骗人精。

为什么只有他能看见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倒霉呢

但这个时候,被这只大妖怪一问,越鸣怔愣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

“啊!雍泽哥哥——!”

打断他们的是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呦呦。

小姑娘晃悠着两个小辫子,小跑过来的时候,婴儿肥的脸颊肉也跟着抖动。

“你来找呦呦玩了吗?”

院子里的栅栏上种满了蔷薇花,趴在栅栏上的呦呦满眼都是好看小哥哥,完全没注意到藤蔓缠绕之间的尖刺。

雍泽垂眸,轻轻替她拨开。

“不是来找你玩的。”雍泽陈述事实,“我来接绵绵,上次和你说的,过几天我要接它去上户口。”

呦呦歪歪头:“现在就是那个过几天?”

“是的。”

想到绵绵要离开她,呦呦有些心情低落,急忙追问:

“那、那你们要走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妖怪的寿命太长,新生的妖怪数目也很少很少,所以能给妖怪办理户口的派出所,全国也就只有一个。

雍泽计算了一下来回的路程,回答道:

“大概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对于呦呦来说好长好长,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的嘴角委屈巴巴地下弯,很舍不得绵绵。

雍泽看着小姑娘垂着头,手指头闷闷地扣着栅栏上一块晒掉漆的地方。

“……我会尽量快一点把绵绵带回来的。”

呦呦点点头,还强调:“那你们要记得想我。”

雍泽:“……”

“要说想我!”

“……”

刚刚还威风凛凛气势摄人的大妖怪,完全说不出口。

一旁的越鸣都准备迎接自己被妖怪吃掉的命运了,完全没想到呦呦一跳出来,整个画风都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为什么……和妖怪的关系这么好?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她记挂着的绵绵都是妖怪吗?

为什么这个妖怪像是和呦呦认识很久,关系很好的朋友一样?

妖怪和人类……是能做朋友的吗?

无数个无人解答的问题萦绕在越鸣的脑海之中,他所看见的画面与他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

越鸣怔怔看着为了“想不想你”这种问题争执的两个人,简直有些难以理解。

直到呦呦真的将绵绵交到雍泽手上的时候,越鸣终于回过神来。

“等等——”

他按住了呦呦捏着绳子的手。

“他骗你的!”越鸣焦急地解释,“他只是想带走绵绵,他不会送回来的!”

妖怪怎么会说话算话呢?

妖怪都是敌视人类,满口谎话的生物,这个人之所以哄骗呦呦还会带它回来,只不过是因为想安安静静地带走绵绵而已。

虽然越鸣担心绵绵再次做出伤害呦呦的举动,但他也知道,呦呦真的很在意绵绵这个朋友。

如果绵绵一去不回,呦呦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

他不想看到呦呦难过。

“……真的吗?”

呦呦半信半疑,转而看向雍泽。

“你是骗我的吗?”

雍泽在栅栏前蹲下,用他那双宁静通透的眼眸凝望着呦呦回答:

“没有骗你,我会很快回来,我保证。”

“你看——!”得到保证的呦呦没有丝毫怀疑,附和着点头,“他说他没有骗我!是真的!”

雍泽拿不出任何能确保他不会骗人的证据,然而仅仅靠着一张好看的脸,他觉得他好像说什么,这个小姑娘都会相信。

越鸣也觉得她好傻。

可是这个傻姑娘又对自己的智商十分坚信,所以她放心大胆地将绳索交到雍泽的手里,然后抱着绵绵亲了亲它的小耳朵。

“你要快点回来,我在家里每天都会想你好多好多次的,你也要记得想我。”

绵绵:“咩——”

听到了绵绵的回应,呦呦又抬头,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雍泽。

雍泽:“……”

呦呦:“……”

两人僵持许久,雍泽终于抵挡不了小姑娘明亮眼神的压力,张了张嘴:

“……嗯……会想的。”

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嘿嘿,好的!拜拜啦!”

呦呦捧着小脸,满足地蹦了蹦,目送着一人一羊走远。

而在她身后,越鸣表情复杂地看着呦呦毫无戒备的幼小身影。

……她被骗了。

……绵绵肯定回不来的。

得知呦呦让雍泽把绵绵牵走了的消息之后,大家都和越鸣的想法差不多。

“哪里有给羊上户口的?你被骗啦。”

郁澜轻描淡写地给她下了这个定论。

“不是的!”呦呦气冲冲地反驳,“我和雍泽哥哥说好的!他答应我了!”

“哦?那他给你联系方式了吗?”

“……”

“你都联系不上他,他要是真不把绵绵还给你,你又能把他怎样?”

“…………”

还、还能这样吗!

骤然被更新了世界观的呦呦当场震惊。

“可是可是!”呦呦还想辩解,“雍泽哥哥看上去不像骗子,一点都不像!”

顾妙妙无情拆穿:“在你眼里,长得好看的都不像骗子是吧?”

呦呦理直气壮:“就不是!”

“悄悄告诉你,昨天沈寂川说冰箱里的布丁没了,其实是骗你的,因为他怕你吃撑了半夜又睡不着觉。”

突然被拆穿的沈寂川:“……顾妙妙!”

顾妙妙一边往面包上抹黄油,一边假装没看见沈寂川咬牙切齿的表情。

倒是郁澜点点头,肯定了顾妙妙一语击碎呦呦对漂亮哥哥的颜值滤镜的行为。

在这方面,还是尽早的让她知道社会的残酷为好。

果然,受到双重打击的呦呦大惊失色,摇晃着后退两步。

……原来长得好看的哥哥,也是会骗人的吗!

鉴于连沈寂川都会骗她这一事实,呦呦也对雍泽的信誉度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想一想,好像一开始雍泽哥哥就很想带走的绵绵的啊。

还一路追到了家里,爸爸说要给他钱他都没有收,只拿走了她的一罐糖。

要是雍泽哥哥真的不回来,那她岂不是糖也没了,绵绵也没了?

想到这里,呦呦委屈的眼泪哗啦啦地涌了上来,别说等到约定的日子,从绵绵走了之后的第二天,呦呦就跟块望夫石一样立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盼着雍泽带着绵绵回来找她。

今天雍泽哥哥和绵绵回来了吗?

没有。

第二天雍泽哥哥和绵绵回来了吗?

没有。

第三天的时候,越鸣坐到了呦呦的旁边,安慰道:

“没关系的,就算绵绵不回来,你还有我的。”

呦呦吸了吸鼻涕,问他:

“越鸣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绵绵?”

越鸣一愣,旋即缓缓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漂亮的瞳孔澄澈明朗,笑起来时像映照在彩色玻璃窗下的天使雕像。

“没有啊,之前只是误会,我已经和绵绵道歉过了,如果绵绵还能回来,我会很开心的。”

是的。

他在撒谎。

他一点都不希望绵绵回来。

虽然现在呦呦很难过,可他忽然发现,绵绵不再缠着呦呦之后,他和呦呦在一起玩的时间变得更多。

越鸣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所以他每天睡前都会许愿,能和呦呦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卑劣又阴暗。

哪怕撒谎装乖的自己其实一点也配不上成为呦呦的朋友。

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不用再自己一个人。

“不要难过啦,绵绵一定会原谅你的!”

越鸣诧异地瞪大眼。

他又一次,落入了一个小小的怀抱之中。

“我们绵绵是很好很好的小羊,只要你和它道歉,它不会放在心上的。”

趁机摸了摸越鸣柔软的头发,呦呦向他保证:

“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她说得很讲义气,好像已经默认越鸣一定是因为这个,才会露出那种难过表情。

被呦呦拍拍后背的越鸣默默垂头,放在膝上的手指渐渐收拢。

呦呦那么替他着想,但他却只想着自私地贪图自己的快乐,而完全不在意失去绵绵的呦呦会有多难过。

他真的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可是——

“那个雍泽是大妖怪。”越鸣再次告诫她,“妖怪最喜欢骗人了,他骗了你,他不会回来的。”

他是很坏很坏。

可妖怪比他还要坏。

“不会的!”

被他说得想哭的呦呦松开他,忍着委屈道:

“雍泽哥哥答应我的,他会带着绵绵回来的!”

“他是会骗人的妖怪。”

“他不是!他是好看的妖怪……啊不对,他是好看的哥哥!”

越鸣没有和呦呦争辩。

他也曾经相信过一只受伤的妖怪。

那只妖怪在山上被捕兽夹夹住的时候,是他帮忙叫来了人,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它。

然而一转头,他就一口吃掉了落在他身后、想要保护他的小黄狗。

不能相信妖怪。

妖怪是会骗人的。

就在他打算默默陪着呦呦等待,等到她放弃的时候,一阵疾风和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他们齐齐抬头。

蔚蓝色的天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如雷鸣震耳欲聋。

直升机在别墅区内预留的起降点落地。

……这是……?

在两个小朋友惊愕的视线之中,从直升机上下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飞快地朝呦呦的方向飞奔而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开心地舔着小姑娘的脸颊。

而紧随其后的少年发丝被疾风吹乱,他的声音有点模糊,但越鸣还是听见了。

“我尽力提前了。”

“没有等太久吧?”

……但你再怎么提前!直升机也太夸张了吧!!!!

但呦呦不管这些,她搂着热情扑上来的绵绵,开心道:

“我等了超久!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生气了!”

雍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绵绵粘着她撒娇。

而被这直升机送小羊的土豪行为震惊的越鸣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雍泽真的将绵绵送了回来。

绵绵还是个妖怪幼崽吃不了人,而如果是雍泽想吃呦呦,上次来的时候他就能一口把呦呦吞进肚子,完全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的折腾?

……他图什么呢?

这个样子……仿佛他们真的是朋友一样……

正当越鸣想得出神的时候,和呦呦嬉闹的绵绵不知不觉凑了过来,然后趁越鸣不注意——

吸溜!

舔了他一口!

越鸣:“…………?”

发生了什么?

他呆愣愣地,摸了摸沾满小羊口水的脸颊,又呆愣愣地扭头去看绵绵。

害羞的小羊迈着小短腿,跑得一颠一颠的,看上去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越鸣冲它扔石头的事情了。

越鸣还没回过神,喃喃问:

“……它是不是想吃我?”

呦呦:“我们绵绵只吃草草的,对不对?”

绵绵:“咩——”

呦呦:“它舔你是喜欢你,它原谅你啦!开不开心!我们可以继续当好朋友啦!”

……好……朋友?

……和妖怪?

直升机的动静太大,顾宅里的人被这动静引了出来。

顾妙妙诧异地看着不远处起降点的直升机,离直升机不远处站着一位慈祥微笑的老人,顾妙妙记得,那是第一次见面时,跟在雍泽身后的老人。

郁澜也跟了出来,视线在直升机和雍泽身上打了个来回。

“打扰了。”

他微微颔首。

“上次来得太匆忙,好像让你们误会了什么,绵绵我带回来了,不用担心。”

“……”

郁澜现在对绵绵没什么兴趣,她只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把直升机开到别人家的小区里面的,安保人呢?没人拦他一下吗??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雍泽解释:

“请放心,直升机的起降都是有正规手续的。”

“以及,您家旁边的这一栋,前几天我家已经买下了。”

郁澜:……

她就说这人怎么能这么随意的进出安保这么严密的别墅区!

等等,这个人的语气好奇怪啊,为什么买别墅被他说得像买白菜啊?这种微妙的炫富口吻,怎么让人听了有点想打人呢???

傻兮兮的呦呦品不出这话里暗藏的殷实家底,她只是眨眨眼,很开心地问:

“哥哥那个是你的新家吗?”

雍泽点点头。

“哇——”呦呦欢呼,“那呦呦是不是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儿了?”

雍泽蹲下,替她摘掉头顶的杂草。

“我不一定经常住在这里。”

一旁的顾妙妙被这人浑身金灿灿的土豪光环闪瞎了眼。

虽说雍泽表示自己不经常住在这里,但连着好几天,越鸣出门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雍泽、绵绵和呦呦在院子里玩的场景。

并且一次次地刷新了他对妖怪的认知。

——第一天他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他们在过家家,呦呦当老师,雍泽和绵绵当学生在底下听课。

——第二天,呦呦可能在扮发型师,因为她给绵绵头顶的毛绑了三个揪揪,雍泽四个。

——第三天,他写完作业出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雍泽坐在草坪上,呦呦正一脸专注地给他涂指甲油。

越鸣想,这要只是为了吃呦呦,那雍泽真是个忍辱负重的妖怪。

可要不是为了吃呦呦,他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越鸣想不通。

“雍泽哥哥。”

院子里的呦呦忽然压低声音,好像在说悄悄话。

“你有没有感觉,越鸣哥哥很喜欢你呀?”

雍泽:……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老看你!”呦呦仿佛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以己度人地猜测,“他肯定也是觉得你好看!想多看看你!”

雍泽没有说话。

他觉得呦呦应该猜不到,越鸣之所以老在背后暗中观察,大概是因为他怕自己一不注意,她就会被人吃掉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呢?”

呦呦小小的脑袋装满了大大的困惑。

“大家一起玩,明明会更开心的。”

那边吃草的绵绵瞥向窗边的小男孩,它眨眨眼,轻轻咩了一声,仿佛在呼唤着谁。

没想到越鸣一听这个声音愣了愣,随后飞快而果断地,关上了房间的半扇小窗户。

绵绵:……?

第二天一早,呦呦就听到张姨和郁澜说下周一想请假半天。

“……是小鸣的生日。”张姨微微笑着,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是温柔的,“前几年都没有给他好好过过生日,好不容易今年这孩子在身边,我就想给他买块蛋糕,简单庆祝一下。”

郁澜应了下来:

“半天怎么够?我明天给孩子包个红包,你带着他去迪士尼玩玩,再去吃顿好吃的,小孩子过生日,热闹一点好。”

“……不用不用,生日每年都过,小孩子吃个蛋糕就够了,哪里要包什么红包……”

原来越鸣哥哥要过生日啦。

一整天,呦呦都在唉声叹气,捧着小脸问绵绵:

“……越鸣哥哥过生日,我要送什么礼物呢?”

绵绵睁着无辜的小眼睛,吧唧吧唧吃着草看她。

大约是她脸上写着的忧愁过于明显,顾妙妙和沈寂川都纷纷过来围观小朋友的烦恼。

“……就这?”

顾妙妙很不屑。

“你问问人家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呗。”

沈寂川:“礼物送的是心意,你这样跟送钱有什么区别?”

呦呦点点头,还摊手:

“呦呦也没有红票票了,没有钱可以送。”

大约是因为从小收到的钱都是一百元面额,其他颜色的钱在呦呦眼里都不叫钱。

可顾妙妙哪里知道越鸣喜欢什么礼物,她都没跟那个自闭小朋友说过几句话。

“呦呦!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参加夏令营回来的岑随路过顾宅,在栅栏外蹦跶者挥手,回家急匆匆放了行李就过来凑热闹。

“……买玩具吧!”岑随大手一挥,十分自信,“男孩子没有不喜欢玩具的!”

呦呦叉腰:“越鸣哥哥才不像你一样贪玩!他很爱学习的!”

见呦呦这么维护越鸣,岑随又不开心了。

顾妙妙脑海里响起了一首歌: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过了一会儿,岑随又提议为什么不悄悄给他办一个生日派对,这样大家还能吃到他的生日蛋糕。

顾妙妙翻了个白眼,说他只是想吃人家的蛋糕而已,岑随当时就不满地反驳起来。

呦呦的思路也被岑随带偏,缠着沈寂川说她想吃草莓味的蛋糕。

结果最后蛋糕的味道倒是很快定下了,大家要送的礼物反而七嘴八舌地没定下来。

而与此同时——

要被送礼物的那个小朋友还一无所知,正悄悄地趴在窗口看着热闹的院子。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空荡荡的,寂寞得像阳光照不亮的角落。

绵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静静注视着他。

那天晚上的越鸣,是枕着被眼泪润湿的枕头睡着的。

梦里阳光晃眼,呦呦和她的伙伴们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彼此之间嬉戏笑闹。

他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不敢上前。

那个梦太过真实,越鸣醒来的时候,仍然摸到了脸上湿漉漉的眼泪。

“小鸣起床啦。”

清晨六点,他的母亲轻轻敲门。

“今天开始你要多上一门补习班了,赶紧起来洗漱吃饭,晚了就要错过公交车了。”

“……哦。”

越鸣胡乱抹了把脸,不想被母亲看出什么痕迹。

然而余光一瞥,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半扇窗户边。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一株新鲜的蔷薇带着露水,就躺在他的窗边。

让越鸣更加意外的是,一连五天,每天早上醒来,一朵神秘的蔷薇花都被安静地搁置在同一个位置。

每天积攒下来,在他床头的小塑料瓶里,攒出了一束漂亮的花。

……难道是有人特意放在这里的?

……会是……给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