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真武天尊。
他几乎是在“破”字落下后的第一时间，就朝福来抓去。
可福来更快，在他闪现之前就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真武天尊以为它会逃掉时的下一秒，它却出现在苏吉利背后，拽着她的袖子大喊了一声，用的又成了一贯的童音。
“爸爸的爸爸，救我！”
真武天尊愣住了。
苏吉利则是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福来。
福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害怕，缩成一团，可苏吉利还是看到了福来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随后就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的，难不成它以为，她还会站在它那边帮它说话吗？
苏吉利抿了抿嘴巴，问了一句。
“我现在，该叫你帝江，还是福来？”
福来攥着苏吉利衣摆的手一紧，委屈巴巴的抬头，“爸爸的爸爸，你不要福来了吗？”
“我……”苏吉利有些窒息。
真武天尊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吉利，莫要被他骗了！它已然觉醒魔祖魂忆，再不是你以为的福来了！此前斗牛宫诓骗仙佛给它入鬼籍的事我过后在同你追究，现在立刻与为师携手将它羁押，以免三界再次生灵涂炭！”
真武天尊的话极快，动作也极快，可福来更快。
还没等他这一长串的话说完，就已经换了好几个方位。
唯一相同的是，它一直绕着苏吉利打转。
苏吉利听着真武天尊的警告，很清楚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立刻帮忙一起抓福来，可她却觉得脚下如千斤重。
以往和福来的点点滴滴瞬间都涌到眼前，给了她千万个理由静止。
初救白族、而后救谛听、再往后又在徦大势至手下救了自己、最后困杀创世魂石它同样功不可没。
为什么她眼中的福来，和魔祖帝江毫无相同之处？
它更像是一个……只知道舍己为人的大笨蛋。
笨到几次三番被她困在返源之力里还愿意叫她爸爸的爸爸，明知道此时此刻逃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却将自己当作盾牌不愿离开。
会是利用吗？
如果她也对它下手，会不会让他对这个世界放弃，彻底黑化？
至少它……现在还愿意相信自己。
可是师傅……
“师傅……能不能……”苏吉利终于艰难的开了口，“让我和他谈谈？”
真武天尊和福来绕着追逐迅疾，二人听到苏吉利说话，均是一顿，就在福来停下的下一秒，真武天尊再次朝它扑了过去。
这次还扔出了一道金色的阵法。
那是……困魔阵！
福来只停了一瞬，却也在这一瞬后被成功罩在了困魔阵中。
真武天尊将阵法收入手中，终于轻舒了一口气。
他直接扔出了第二道阵法，困仙阵，将苏吉利也罩了进去。
这才朝上九重天飞去。
苏吉利被真武天尊困在阵内，和福来阵靠阵的贴在一起。
直到此时，福来才终于露出了些真面目。
“你瞧，这就是仙人的嘴脸，即便如此，你还是……更愿意相信他，是么？”
声音沙哑，是帝江的声音。
苏吉利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金色光芒，困魔阵隔绝灵力，能看到才有鬼了。
她嗓间干涩，犹豫几番，才再次问出口，“你真的……是魔祖帝江？”
福来贴在困魔阵内，实际上和苏吉利靠的极近。
“帝江？他已经在万年前死了。我是谁，你应该最清楚。”
是啊，苏吉利心想，她的确该最清楚。
如今的福来，如果没有魂忆，就只是个全新的生魂。
“可问题是，你已经有了魂忆，金瓜子说你……如果苏醒，就再也不是福来了。”
福来嗤笑了一声，可随后的声音就又变成了童音。
“爸爸的爸爸，我好痛苦好痛苦！你救救福来，福来不想死，福来什么错都没有，不是福来干的，那些事……不是福来干的！”
苏吉利闭上了眼睛。
“福来，魂忆里的那些事，的确不是你干的，是帝江干的。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所以，理当……”
“你确定吗？”福来的声音又成了帝江的沙哑音调，“你确定，福来就是帝江？”
她要怎么确定？
苏吉利被问得心内一慌，下意识就凝聚了功德之眼看过去。
这一次，困魔阵没能挡住她的视线。
功德之眼下，福来就在离她两阵之隔的地方，紧紧贴着阵壁，眉目紧皱似有痛楚，整个人……是……金色的。
金色的？
苏吉利眼睛一亮，想再看过去，身子却突然一翻，被真武天尊扔出去，滚了一圈落到了白玉板地面上。
四周仙佛林立，最前方佛光金光缠绕下的两位，是仙佛各自的领头人。
玉帝和如来。
前日，她才在斗牛宫受众仙佛恭贺，被重赐仙簿位列仙班……
不过一日，她就再次站……不，跪在了这里。
苏吉利身侧一响，福来所在的困魔阵也被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真武天尊也跪在了地上，将自己的兵器置于前方。
“真武教徒不严，令苏吉利犯下包庇魔祖帝江，险些铸成大错。今卸任领罪，亦将逆徒缉拿在此，请仙佛评判。”
……
“师傅……”
苏吉利突然就酸了眼眶。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她带福来出来，不是为了连累师傅，连累自己的。
福来是无辜的，师傅更是，要说有罪，那唯一一个有罪的，应该是她自己！
苏吉利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是小仙的错！是小仙……一时心软，才包庇帝江，险些犯下大错。师傅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若真要论罪，请罚我一人就好！”
真武天尊的声音就在此时再次清晰传来。
“这件事，并不全怪小徒。此恶魂在魔族旧址布下引魂阵，才诱得帝江魂魄苏醒，还请仙佛明鉴。”
真武天尊将抓来的恶魂魂玉也取了出来。
苏吉利再次磕了一头，“怪我！是我炼制创生血肉不慎，被魔祖魂魄伺机重生，而后又心软难定，师傅真的是无辜的！”
……
他们师徒在堂下互相认错此起彼伏，奇怪的是，仙佛满堂的斗牛宫却一直静悄悄的。
竟无人多话。
怕是金瓜子出来看一眼才能发现，此时斗牛宫下，众仙佛除去玉帝和如来，都被一股奇怪的威压压制着，所以才说不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