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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家国兴亡自有时(2)

李宓坠河身死时候,李唐残部一时群龙无首,饶是他三个幸存的儿子全力统帅,依旧难敌南诏这边布下的天罗地网,却是厮杀一日一夜,鲜血染红了土地江水,尸骨堵塞了前后道路,一时喊打喊杀之声震彻天际,经久不消。

此役,因得了委蛇全力相助,南诏全歼李宓大军,自身也损失了三万余将士,终于击退李唐此番讨伐,一时获胜,声威传遍中原李唐朝野,惹得唐王震怒。

然而此时此刻,李唐也再也没有能力征讨南诏,却是短短三月时间,八万大军埋骨南诏山水之中,又是折损了一门猛将,饶是李唐富庶非常,也难以承受这么大的战争损失。加上如今唐王年迈,两次大败使得他震怒之下,龙体危殆,却是一时连朝政都无法处理,自是难以再派兵前来攻伐。

加上两次战败,杨国忠将军难辞其咎,却是叫李唐后宫之中掀起了一阵波澜,那杨玉环娘娘一时之间给唐王李隆基吹了不少枕头风,又是叫他莫要再派遣自家兄长掌兵,原是朝野之中流传着各种闲言碎语,说是南诏有天神相助,不是寻常所能攻下,却是无论派去多少大军,都是有去无回,叫娘娘着实忧心自家兄长。

宫廷女子,从来都是有着两门盖世神通,唤作“软刀子”和“枕头风”的,着实厉害非常,却是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王帝主在这上面吃了大亏,却是依旧乐此不疲,明知前方刀山火海,还是义无反顾地跳将进去。

原本天数在此,南诏万难抵挡李唐下一次起兵来攻,也是南诏气数不灭,击溃李宓大军之后,李唐竟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暂时不再讨伐,叫南诏得了个修养生息的机会,一时喘息。

只是阁罗凤对此番战胜,心情却是十分复杂,又是听闻李宓坠江而死,更是叫他心痛欲绝,一时间连着几日不曾过问朝政,只传下口谕,要人沿途寻找,务必要将李宓将军的尸身找回,好生安葬。不得不说,阁罗凤的魄力手段的确不再皮罗阁之下,却是这一番大肆搜寻,竟真在滚滚江水之中寻获了李宓将军的尸骸,却是江心不知为何突出一块泥泞岛屿,留存住了李将军的尸身,叫他不曾被江水卷走。

寻获李宓的尸身之后,阁罗凤亲自派人将其迎回太和城边的苍山之上,在斜阳峰仙鹤塘好生安葬供奉,又是传下话语,说李宓将军乃是古来少有的忠孝节义之人,虽是率军攻伐南诏,却是不曾失于大节大义,命南诏军民为其建立生祠,供奉神主牌位,立其为南诏“本主”,教其享受万世香火。

平心而论,南诏百姓对这位李宓将军虽是怀有怨恨,却也着实佩服他的忠义之处,又是知道先前他在朝中,曾为南诏谋求了不少福祉,如今战死南诏,也是唐王君命,不敢不从,也算是一个人物。南诏百姓性子直爽,又是最佩服这等英雄豪杰人物,便也不计前嫌,为李宓将军建立生祠,诚心供奉,只求他能够得到解脱,不必再受到战事之苦。

与此同时,李唐的一众军士尸骨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又是阁罗凤下令原样收敛,好生安葬,与先前一般,为其立碑作传,招来慧明和尚为他们诵经超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诏也不乏知书达理的人物,一时也是为其宣扬,却说两国交战,原是迫不得已,无论阁罗凤也好,李唐军士也罢,都不愿意掀起战火,却是此役之中,并无胜者,不过是叫这些可怜人青山埋骨,再不能回转家乡罢了。

百姓们也是善良,却是能够理解这番道理,也不曾心怀怨恨,还是好生收殓供奉这些李唐儿郎的尸骨,叫他们在生之时不曾享受万名爱戴,死后至少能够有一个归宿,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累累白骨之中,并没有改为此事负责之人。

阁罗凤则是亲临慧明和尚的法事现场,又是亲自为阵亡的两国将士奉上香烛之火,一时叹道:“君不正而朝纲乱,奸佞起而害忠良。生乃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呜呼悲哉!唐师阵亡兄弟!”此悼词情深意切,也是阁罗凤自己深切感觉到了战乱带来的诸多痛苦与灾祸,一时哀叹之下,百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也是此番战役,南诏儿郎也有不少殒命其中,战事之惨烈,众人感同身受,亦是理解阁罗凤的心意,一时都是垂泪掩面,哀叹不已。

委蛇回转三清观之后,忙着先去见了望舒,见他性命无虞,只是失了法力,一时也是感到庆幸,又是后悔自责,不惜一切代价,替灵均老道寻来了炼制还丹所需要的诸多天材地宝,只求望舒能够顺利好转康复。

望舒见委蛇这般模样,一时也是自责起来,却是此番遭受反噬,原是自己冲动妄为所致,先前灵均老道已经将诸多道理讲述给他,听得分明,也知道此乃劫数,怨不得别人,还回过头来安慰委蛇,一时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心结误会。

只是委蛇御使五毒,施展瘴气攻克李唐大军,多少还是与灵均老道先前的指点有所违背,却是造下了血海杀劫,一时间也是被灵均老道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在委蛇并不是灵均老道的弟子,两人只不过是以道友身份相处,灵均老道虽是感慨担心,却也没有太过为难委蛇,只叫他约束手下族人,莫要伤害了沙场阵亡将士的尸身,但求能够弥补些许,不至于祸及自身,也就是了。

委蛇也知道自己此番作为,本质上与望舒一般,都是妄图对抗天数,说不得要因此而遭逢些许劫数。也只是他作为山中妖王,两千年来气数已经与南诏纠缠不休,一切举动,本质上与南诏军民参战无二,故而才不曾受了天数反噬,却也是种下恶果,身染杀劫,今后定有诸多麻烦。

委蛇自己做事之前,已经考虑算计清楚,不曾带上凤鸾和文狸,便是考虑到个中厉害之处,倒也不觉得后悔。只是看见灵均老道为他这般担心,又是诸多算计,希望能够帮助他洗刷罪孽,委蛇心中还是感动非常,自是对灵均老道的话语言听计从,这便传下了话语,不允许族人侵犯两国阵亡将士的尸身,又是叫它们多多守护,以期赎罪,也就是了。

这一次的事情,无论是委蛇也好,望舒也罢,都是洞悉天数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一切因果都是由自身而起,他俩也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只不过望舒估计有误,险些坏了自家性命,却又幸得上主莫名出手相助,一时见祸福相依,也算是逃过了天数惩罚。至于委蛇,倒也是无怨无悔,仗着自己两千余年的修为,倒也不是十分担心,只要没有连累别人,也就叫他庆幸,不敢奢求其他。凤鸾和文狸这下才知道委蛇的打算,又是感动,又是愤怒,围着他狂骂一通,自是不提。

转过年来,李宓出征之前与孙女李巧珠约定之日完满,却是数月之前,战报就已经传来,李氏一门,儿郎尽皆战死南诏,自是无人回转,只留下一众妇孺在家中日夜以泪洗面,饶是有唐王安抚慰问,又是给下赏赐封诰,也难以避免李宓一族就此衰败,却是落了个儿郎不存,断子绝孙。

一年期满,李巧珠寻出那柄南诏铎鞘剑,与自家奶奶李夫人一起,动身前往南诏,却是要完成李宓将军生前遗愿,将此宝剑奉还给阁罗凤去。

从李唐王都到南诏太和城,何止千山万水,又是两国交战许久,道路着实不甚太平。也不知道这两个弱女子如何穿越这段路途,最终还是一切顺利,平安赶到了太和城外,却是一时说明自己的身份,求见那南诏国主阁罗凤。

阁罗凤一时听闻李宓的亲眷来求见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却是李宓虽不是死在自己手里,始终也是在南诏身陨,自是他作为南诏国主,难辞其咎,却是不知如何面对李宓的妻儿老小,一时心中惴惴,却也连忙叫人请了两位进来。

那李宓的孙女捧着阁罗凤当年赠予李宓的宝剑,一时走上王宫金殿之中。阁罗凤看见姑娘手中的那柄宝剑,一时失神,眼中开始湿润,却是已经认出了那宝剑的来由,一时间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李巧珠按照君臣之礼,朝阁罗凤三跪九叩,这才双手捧着宝剑,一时说道:“南诏国主在上,小女子乃是大唐将领李宓之孙,李宓之子李贞元之女。去年此时,先祖父携父亲兄弟五人,奉我主陛下诏书,出兵讨伐南诏,不幸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说到此处,大殿中南诏众人的脸色都是有些不太好看,却是李宓之死,与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如今人家妻女找上门来,一时也是叫他们有些难堪。又看那李巧珠,小小年纪,却是温文尔雅,谈吐大方,言辞中既没有仇恨,也没有悲哀,只有无尽的平和,徐徐述说此事。

姑娘也看见众人神色变化,却也不管,一时继续说道:“祖父出征之时,曾与小女子说得分明,却是南诏年年上贡,岁岁称臣,断无叛唐之心,更无拥兵之意。各种矛盾误会,祖父时时说起,也曾几番像陛下进言。奈何朝中奸佞当道,言路不通,未能替国主讲明情由,又是受陛下诏书,无奈出征,一门上下,尽皆埋骨南诏青山之中。”

说到此处,众人心中也是涌起了些许悲凉,却是李宓生前为南诏做过的一切,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是知晓,今日又听见他孙女转述其肺腑之言,一时都是叫众人心有所感,又是伤怀,却是情势如此,区区一己之身,却是谁也不能改变什么。

李巧珠继续说道:“祖父临行之前,留下国主所赠之佩剑,要小女子一年之后送来,向国主说明其中情由,也不至于坏了祖父与国主之间的情义。今日小女子不辱使命,奉剑前来,也算是还祖父一个分明,给国主一个交代!”

阁罗凤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却是朝中众人,听闻这等肺腑言语,无不伤心落泪。一时之间,只见阁罗凤亲自起身,走下龙椅,亲手将那李巧珠搀扶起来,一时叹道:“你祖父的苦衷,我又何尝不知!李宓将军死后,我已派人寻回他的尸骨,建立祠堂,奉作一方本主,好生供奉,就在后面苍山之上,你等不日即可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