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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这场婚礼实非我所愿

昏天暗地地出了卧室,吃过早饭还要去公司上班,樵曙东说:“要不你就别去了,反正女人就该呆…”

“呆在家里陪老公带孩子,是吗?这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我也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我不要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我走在楼梯上双腿有点无力,我尽量稳住脚步不让他看出来,谁知他趁我不备猛地抱起我,我捶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别人看到会笑死的!”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累了嘛,奇怪,为什么每次出力的都是我,喊累的都是你?你还说我欺负你,下次换你在上面欺负我好不好?”

“喂!放我下来!”我反抗道,已经到了大厅,要是让卫斯理他们看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俯身在我唇上一吻,看到我安静下来,高兴地说:“你看,男人永远有办法让女人闭嘴不是吗?”

我赶紧挣扎着下来,令我安静才不是他的吻,是因为我看到樵慕白正站在大厅,旁边的卫斯理也是一脸不知道把眼睛搁哪的表情。

樵曙东说道:“…慕白,你怎么来了?”

哼,居然假装没事脸不红心不跳,樵曙东,你不去当电影演员真是可惜了!⊙n⊙b汗我忘了,他本来就是电影演员。

我们一起在餐厅用餐,隔着垂着罗马帘的窗户能望见那株落着残雪的八重红彼岸和海景,银质大壶盛着热茶和咖啡,樵曙东抬起镶着青金石袖扣的白衬衫袖子呷一口杯中的波多黎各,厨娘问:“小樵先生还是金骏眉吗?”

樵慕白点头,滚烫的开水冲入白瓷杯中,金骏眉芽尖在水中舒展开来,汤色金红,樵曙东对他微笑道:“慕白,以前爸说我们从小性格就不相同,我总是三心二意,而你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我正喝着麦片粥,听到这话停下去拿吐司的手:“你在委婉地向我说明人家慕白是老实人,而你是个花花公子吗?”

樵曙东朝我说道:“我和慕白在man's talk,吃你的吐司!”说完顺手拿了一片塞到我嘴里,我撅起嘴瞪着他,他哈哈大笑。

樵慕白沉默地望着我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点了一支烟,樵曙东见了问道:“我记得你好久以前戒烟了。”

樵慕白看着樵曙东:“大哥你说得对,我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忘不掉也丢不开。”

他吐出的烟圈被海风吹散,“昨天和前天我想了整整两夜,我下决心了,大哥,我要和萱妮离婚。”

我吃吐司的手停在半空,连樵曙东也放下曲柄咖啡杯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你搞什么鬼?”

“但是,”我叫道,“慕白,为什么呢?你和萱妮吵架了吗?”

樵慕白冰冷地微笑着:“如果我和萱妮还会吵架,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婚。”

樵曙东直截了当地问:“你看上谁了?”

樵慕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漫长的沉默延伸着,樵曙东向对小孩子似的转头对我说:“你吃完了先回房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公司。”

我好想留下,樵曙东哄道:“乖,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只好乖乖离开,刚走到门廊听到餐厅里有餐具砸碎的声音,还听到樵曙东暴怒的声音:“樵慕白,你给我听清楚,全世界只有一个丁享洁,她已经死了!”

樵慕白不肯退让:“你别跟我提丁享洁,永远不要跟我提她的名字!当初要不是因为你…”

丁享洁,第一次听到樵曙东说出这个名字,重归于好的俩兄弟再次因她而翻脸,樵曙东在愤怒,时隔五年,斯人已去,他对樵慕白和丁享洁当年的事仍是无法忘怀,到底,他们三人是怎样复杂纠葛的关系?

卫斯理冲进餐厅劝架,我趁乱也溜进去,樵慕白声音固执:“我一直觉得她没有死,她只是在暗处默默地看着我的生活,前天我真的接通了电话,她说要我一定幸福。”

樵曙东打断他的话:“昨天你发着高烧,你在病中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你现在居然为了这个跑来跟我说你要离婚!”

第一次看到樵慕白如此坚持:“原本我也这样以为,但我今早起来看到通话记录,那通电话的确通了!”

樵曙东不耐烦地分析:“可能那个号码早就卖给别人,别人接到了你的电话而已。”

“我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了!大哥,我对她,你是不会懂的。”

“你走火入魔了,你早早就对她走火入魔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卫斯理听得云里雾里,但我突然明白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接了那通电话让樵慕白以为丁享洁还活着,所以他现在要和萱妮离婚,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主动认罪说他的电话是我接的,那要怎么解释丁享洁的手机在我这里?

我的思绪被樵曙东的话打断:“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要离婚,你看上谁了?”

樵慕白犹是沉默,卫斯理怕樵曙东还要动手,软语宽慰道:“先生,我插一句话,小樵先生和小樵太太要不要离婚说到底是人家小夫妻的家务事,小樵先生或许只是和小樵太太闹了点矛盾一时想不开,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大可听之任之,何况现在离婚早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看报纸上说y城平均三对夫妻就有一对离婚…”

樵曙东压抑着怒气:“慕白,我并不是不准你离婚,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婚?”

樵慕白还是不说话,卫斯理连忙说:“上次隐约听见有人开玩笑小樵先生跟黄谢宋张四家里一家的某位姑娘走得很近,还要大家猜猜,小樵先生,是不是这四家哪家的女孩子?”

许久许久,我发现樵慕白的睫毛很长,垂着眼睫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他的声音彻骨疲倦:“是谢珉晨。”

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樵曙东声音很温和:“既然如此,谢家那边我替你说,萱妮还有金家那边我替你处理,下午你就别去上班了,看你病还没好。”

我突然叫道:“等等,谢珉晨不就是谢家那个前段时间刚离婚下个礼拜又要结婚的女儿吗?”她是谢家最大的女儿,算辈分她还是樵慕白的长辈,算年龄她比樵慕白大两岁。

樵慕白赶我下车那次同乘的那位宋太太就是她。

樵曙东还是那句话:“没问题,我去跟谢家说。”

我拉着樵曙东:“你别搞不清状况,你是很久不在谢家走动了,你不知道谢珉晨因为什么被宋家逼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吗?”

通奸。

樵曙东根本不理我,对樵慕白说:“事情交给我,你回去吧。”

也太视婚姻如无物了吧!

虽然我和谢珉晨不曾深交,但这个人在圈子里风评不是很好,据说不仅私生活不检点,而且心机深沉挥霍奢靡,如果按照心理咨询师说,每个男人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类型,樵慕白爱着丁享洁,而他觉得我很像丁享洁,如果我与丁享洁是相似的,他怎么会喜欢谢珉晨那种性格的女人?

下午我在公司里接到萱妮的电话:“凝夕,你要帮我,如果他提前有点表示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还不至于这么痛苦,樵慕白他真是欺人太甚!”她痛苦不堪。

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萱妮比不上丁享洁一张照片,也比不上丁享洁电话里的声音,如果丁享洁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樵慕白要离婚和她在一起,萱妮大可以与她一决高低,与她虚与委蛇,总有一天她会年老色衰,总有一天樵慕白对她的爱情会逐渐褪色,然而对方是个虚无缥缈的鬼魂,永远的丁享洁,樵慕白心中最好的丁享洁。萱妮的哭闹咒骂甚至找不到对象,毫无回手之力,替萱妮担忧之余,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沦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晚上的舞会邀请了樵慕白,也邀请了谢家的女眷,我原本就和萱妮约好一起出席,只得舍命陪君子。下午樵曙东打给谢家的一通电话,今晚等着看好戏的人会有很多。萱妮画了蓝紫色的眼影,嘴唇涂着苏芳色的口红,穿着镶满亮片的杏色鱼尾裙,我从未见过萱妮这样盛装出席。

婚姻有时与爱情无关,离婚更与爱情无关,爱情没那么重要,姿态更重要,如果婚姻迟早都是要输的,至少扳回自尊也算是亡羊补牢。

我们到场时樵慕白和谢珉晨正在舞池边聊天,谢珉晨身材火辣,细细的腰肢宛若游龙,一袭性感的黑色曳地露背装,笑着笑着一时将手放在樵慕白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我转身去看萱妮,她脸色像大理石般苍白。

我走过去直接无视谢珉晨对樵慕白说:“你过来一下,萱妮有话对你说。”

谢珉晨笑得花枝招展:“凝夕,没想到吧,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妯娌。”搞得今晚好像已经是她的婚宴。

我对她微笑:“万一你嫁给慕白,也千万别叫我大嫂,比我大十岁我可担不起。”

我拉了樵慕白去萱妮坐的位置:“有话就当面说清楚吧,老躲着干什么。”

舞池里熙熙攘攘,隔着徜徉的嗡嗡噪音樵慕白对萱妮说:“对不起…”

萱妮的道行毕竟不如谢珉晨,她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哭腔:“樵慕白,你究竟是为什么?”

我说:“慕白,你跟谢珉晨是什么时候的事?”

樵慕白沉默片刻说:“有些感情有时候连当事人都弄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其实一直在心里,只不过是外界某些导火索诱发引爆了它…我早就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了。”

“可是,”我说,“上次在谢家宴会还有她还是宋太太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坐你的车,那时候也看不出你们有什么。我常常去谢家,这么久以来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你们的事。”

樵慕白冷漠地说:“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