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身边坐着三个女人，我不由下意识比较起来。
乔安娜不用说了，职业使然好为人师，性格又很容易自以为是，不过摸着良心说，她本身其实相貌出众，自我约束感也很强，对他人要求高也可以理解。就是不太好相处。
陆阴阳就太熟了，遇到没兴趣的事情就和现在一个样子，脸如木偶，你以为她在听，可我知道她多半已经神游天外，想着她那些可爱的猪脑和药瓶。唯有置身危险，陆小姐才会露出兴奋又积极的一面。
春雪，该怎么说，她是一个氧气女，大家说的氧气女基本上是能够让人畅快呼吸，精神放松的活力姑娘。春雪这个氧气不一样，她会让你恨不得自带一个氧气瓶，会让人缺氧。倒不是荷尔蒙无脑冲头的刺激，我说过了，之前初中和她一起去看色情表演，就让我很缺氧。
怎么说呢，春雪是一个很让人无法捉摸，老是她很容易找到你，但你不容易猜透她的人。
于是氧气美女再次丢出一个定时炸弹：“马烨你会不会应付小孩？”
我懵逼了。敢情时隔这么久找到我，就要让我当接盘侠？
仿佛想到什么，春雪眉眼都是笑意：“你胆子还是那么小。我在法国认识了一个小孩，那边小孩子懂事早，天天早上在我门前拉小提琴，曲目固定是《两小无猜》的fist of may。”
我这才松了口气：“反正从小到大你都免不了追求者，应该习惯了吧。我只知道你去了法国读书，你已经毕业了吗？”
说起学业，春雪露出苦笑：“没有呢。本硕连读，我学的东西对我来说挺难的，每天都睡不了多久。”
乔安娜又开始旁敲侧击：“姚小姐读的哪所大学？”
“一间很普通的法国师范大学而已。”春雪轻描淡写道：“不过读的专业还算有趣，认知科学，好像国内很容易把认知科学和心理学归为一体，我们学校反而是和偏重自然科学的神经科学、脑进化、视觉计算结合很紧，经常有机会偷偷跟去出差长见识什么的。马烨你知道的，我就喜欢看新奇。”
乔安娜皱眉：“法国师范……认知学……”
她猛地眼神一凝：“ENS？”
春雪微微一笑：“乔小姐也去过我们学校吗？可惜没有见面，我们学校人很少，照理说不应该。”
“我可没机会去。”乔安娜有些酸溜溜的说：“不过总算是在大学任职，这些基本的我还是知道。”
“原来如此。”
我听得迷糊了。这俩人打哑谜一样，就差没对口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了。
“你们说清楚，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乔安娜嫌弃地看了我一眼：“ENS就是法国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法文名Eale superieure。”
高等师范，听起来和宁泗师范学院差不多……但这话我没敢说出口。
“你根本不懂。”乔安娜冷笑：“ENS每年文理科各收一百人，加起来就两百多人，没记错是1794年建立的，这所学校几乎和法兰西共和国年龄差不多。他们的老师来自于法国各大学校，极端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学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算了，和你讲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她对我摇摇手指：“说个你能懂，我国标准最感兴趣的，法国就业率第一的学校，全球高校就业能力排行第十三。”
我一拍大腿，这就懂了嘛。
就是很牛逼，是法国基本上最好的大学，还是很低调的类型……
乔安娜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来得自以为是，走得也毫不留情，我还没象征性说两句一路小心，人就没影儿了。
春雪慢慢饮着热茶，热气在顶端垂下来的橘光灯下如同一层银沙，让她比前面要恬静了许多，这也是春雪在我印象中的样子，静若观音，动若兔子。
“我来找你之前特地查过，你和陆小姐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
我想要辩解什么，可最后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春雪看着我，若有所思：“我想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除去你之外，我还需要陆小姐的帮助。”
正戏来了。
我有些心情复杂：“以前的事情你就这么容易忘了？”
“忘不了，也不容易。”
我一时间有些没理解她的话，到底是忘记很不容易，还是她没忘。
春雪继续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薛祥文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其实不应该有任何负担。”
“一点关系没有？”我怒极而笑：“当天要不是我把他约到后山，他就不会精神失常，没我们的事，他怎么会死在那？”
她以一种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我：“马烨，知道为什么我说我不喜欢薛祥文吗？”
她说的话我都记得，可我眼下不想说。
“他过于热情了，热情到让人觉得虚伪。”
眼前人仿佛和过去那个穿白色毛衣外套的高中女生融为一体。
“你很真实。”春雪温柔的目光让我不敢对视，她突然笑道：“我姐姐还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那么瘦呢。”
沁园？
我心里猛地一跳，装作无意问：“沁园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春雪耸耸肩：“你知道的，她就是那种没法长久和她在一起的人，前不久考了一个国际导游证，带着人去尼泊尔玩儿。反正姐姐看来这一辈子会很有趣，就是我妈天天视频和我抱怨，给我够呛。”
陆阴阳拉了拉我衣服，神色之中竟然有一丝可怜：“马烨，我要回去做实验了，明天还要去上早课。钥匙给我。”
也难为她了，一直听得打哈欠，陆小姐对这些凡人男女的事可毫无兴趣。
我将钥匙给她，她顿时精神奕奕往外跑，把我给气笑了。
“你和陆小姐感情不错嘛。”春雪若有所指。
“陆阴阳挺好相处的。”我说：“只要能够理解她的那种个人行为方式。”
“倒是有些像姐姐。”春雪看向窗外。
想到沁园，我内心更多的心虚和怅然。
薛祥文之死是我最大的愧疚，但脑子里最深的秘密，既不是春雪，也不是薛祥文，而是姚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