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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登普冼家

飞机很快爬上平流层,机舱响起空姐清脆的嗓音,卢灿解除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将藏在有扶手位置的案板抽出,准备看书消磨时光。

温碧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看着窗外,忽然,她抑制不住的捂着嘴轻笑,肩膀颤抖。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这姑娘,想心事竟然能乐成这样?

“没……”她捂着嘴唇,可是眉角的笑意依旧掩饰不去。

“我就是想起中午长泽茂那脸色漆黑,垂头丧气的模样,想想都可乐。”

嗯?提到这件事,卢灿也有些小得意,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长泽茂的鉴定眼光确实很厉害,两个小时,花费八万九千日元,购置了七本古籍,两幅画作、一套三十年代“关东造”银壶及两只银杯。

其中,那幅玳瑁做轴帽的字画,正如卢灿所判定的,一幅精品,是明治时期东瀛皇室御用画家田崎草云的作品——《秋山幽隐图》。

田崎草云是东瀛明治时期首批帝室技艺员(也就是皇室御用画家)。

原姓足轻,幼名瑞白,成年后改名艺,号草云,东瀛江户(今东京)人。少时以仇英、钱沧州、柳松年、盛茂烨等中原画家墨迹为摹本,初师谷文晁,后转师春木南溟,是文晁派举足轻重的优秀代表。以山水、花鸟画见长,后期侧重乡土画创作,作品多次参加国际美术大展并获奖,堪称东瀛画坛巨将。

这幅《秋山幽隐图》是他盛年时期的著作,深得文人画派的精髓。

这幅画拿出来时,长泽茂是很得意的。他是从一位私家(没有摊位而是偷着溜进来卖私货的人)手中花费四万日元购置,是他所有物品中花费最多的一件。

他给这幅画的估价是八千万日元,也就是四十万美元左右。

田崎草云的宫廷画作,而且这幅画上面有“睦仁”私印,也就是明治天皇的私人赏章,此外还有大奎社(明治时期皇室画社的名称)的“一等品”印签。

这个价格合理。

这幅画作很明显是从皇室中盗窃出来的。

长泽茂给出的解释,让卢灿意识到自己所购置的大正天皇铜梳和铜手镜,也极有可能是同时期流落出皇宫的。

大正七年(1917年),东瀛爆发了席卷全国四分之三地区的“米骚动”事件,这一事件对东瀛皇室也是一次巨大打击。与此同时,皇宫内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共有四十多名侍卫及宫女逃跑,不愿为天皇服务。

这些人的离开,卷走相当数量的宫内物品。

这幅《秋山幽隐图》就是那时候被盗的。

所有物品,长泽茂最终给出的估值为七十三万美元,说完这个价值评估后,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一比两千的捡漏收获,从未有过,今天真正是大爆发!

当卢灿开始掏自己买来的东西时,长泽茂的表情,真正诠释什么叫从天堂到地域。

第一件物品就是宝玑怀表,原本信心满满的长泽茂的神情阴晴不定。最终他以“破损严重”为由,给出二十五万美元的“中肯价格”。

卢灿笑笑,没和他辩解,对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接着掏出大正铜梳和铜手镜,当着他的面,将铜胎画珐琅背板抽出来,将那个“正”字朝他晃晃。

刚才还是阴晴不定,现在变成严肃无比——他万没想到对手竟然也弄到两件皇宫流落出来的物件。两件六万美元,他给的估价。

第三件卢灿没拿那件李延珪墨,担心他鉴定不出来,而是将那幅刘宗古的画作,当着他的面,拆开宣和装。

这幅画,四边都被向内折叠了四分之一的宽度。新展开的画面,至少是原来画面的两倍多大小,构图一下子变得明晰、疏朗,掩藏的部分,还有两名红衣儿童在水边嬉戏,整个画面亮堂、活泼起来。

在底边,不仅留有刘宗古的钤印,旁边还有一枚苏汉臣的赏章。苏汉臣是刘宗古的弟子,也是北宋知名画家。

书画的右侧,更是出现一系列的朱红赏章及题词。

赏章为“湖州兰坡”“赵话舜品”,这是南宋收藏大家赵与勤赏章印。

题词的落款是牧溪。

卢灿想了半天,才想到这是南宋画家法常的字号。

再往后就没有了,也就是说,这幅画最后不是从赵与勤手中流出,就是从法常的手中流到东瀛。

不知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掩藏这幅画?

这幅画一出现,长泽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悔得肠子都打结了!

这幅画他也看到过,可是当时真的没太在意,只认为是一幅无名款的涂鸦之作罢了,谁知道内有乾坤,如此精彩!

这幅画如此精彩,东瀛人对宋代画作极其欣赏,他怎么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贬低这幅画的价值吧?

这幅画的价值,不比《秋山幽隐图》低啊!

他脸色灰暗,对方这才拿出三件,价值已经与自己的持平,可对方还有杉谷行直的团扇、绿荷坊木板刻印的《徒然草》这都都没亮相呢。

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本《碣石调幽兰第五》,家族已经传承两百多年,现在被自己送出去,长泽茂如同挖肉般心疼!

田乐群和孙瑞欣两人,还需要坐坐设计师拉维塔夫人的思想工作,顺便等候尾行烟子办理工作签证,三人明天才回香江。

卢灿因为周一有例行的监事会会议,不得不周末下午就往新加坡赶。

………………

上午开完会,卢灿刚刚坐下,黄浩东就进来禀告,信贷部总经理葛佳存来了。

“二舅,坐!”卢灿对葛佳存伸手示意道。

他是葛辉的堂弟,卢灿因此也叫他舅舅。

“阿灿,听说你周五给郭家那位提议,被否决了?”葛佳存今年四十一岁,梳着流行的大背头,坐下后直接问道。

卢灿眉头皱了皱,消息传得这么快?“二舅怎么知道的?”

“嗨,公司就是一个小江湖,这种事,瞒不住。”葛佳存拍拍沙发扶手,看似感慨道。

“确实提了两条建议……二舅对此有什么意见?”

“试试也好,只不过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和我……我们商量一下,他姓郭的也不敢这样直接拒绝。”

他的话一出口,卢灿的眉头忍不住再度皱了皱。自己的举措,看来不仅郭胜利误会了,自己的下属,似乎也理解有偏差。

而且听葛佳存的意思,自己的几个得力干将,似乎早就有和郭家翻脸的意思。

“您和罗广田他们……碰过头了?”卢灿看了眼葛佳存。

葛佳存因为与卢家有一些姻亲关系,又被安放到唯一的对外部门职位上,很自然就成为卢灿下属中的领头人物,否则他也不会直接上门找卢灿聊这件事。

“我请维克多、罗广田喝早茶时聊过两句,我们都认为,既然已经开枪,那就必须争一争。”

“哦?二舅有什么高招?”卢灿笑着追问一句。

“很简单,在董事会上,否决他郭家一两项提案,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他说得意气风发,卢灿却第三度皱眉,这不是赤果果的“办公室政/治”了吗?

这肯定是葛佳存自己的意见,维克多和罗广田充其量是附和者。

送走葛佳存之后,卢灿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自己的这位“二舅”,看来难堪大任。他虽然一直在渣打银行信贷部工作,可毕竟是基层工作,眼界还是有限,而且……他似乎毫不掩饰的想着再往上走——卢家如果真的掀翻郭家,大华银行的管理权落在卢家手中,他最不济也会落个总经理干干。

不是很安份啊!

卢灿忽然很想借这件事看看自己的那几位下属,究竟有何表现,不知道接下来又是谁会过来?

………………

楼上的董事长办公室,郭胜利摸摸花间,他面前摆放着一叠资料,其内容正是周五卢灿所提议的两大类容——ATM和威萨。

这些资料,是他拜托朋友,专门从英国查阅的相关数据要比卢灿所查阅的,更细致和全面。看完后,他不停的捋着头皮。

从事金融工作多年的他,还是能认识到卢灿所提建议的价值。而且,他还知道,香江汇丰银行,似乎已经就ATM机器的使用,准备试点。

大华银行,要不要跟进?

跟是肯定要跟的,这两件事对大华银行有好处。可是,怎么跟?又怎么让卢家那小子服服帖帖,别再异想天开试图染指管理权,这需要动动脑经。

正寻摸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响起。

郭胜利操起听筒,哼哼两句,突然面色变得很不好看,“你是说……去拜访冼罗胜怡?”

这小家伙哦?还真是放得下/身段啊?

你们卢家所购置的股份,基本上都是出自冼家,半年前也是你们卢家帮衬,将冼家拱下管理层的。呵呵,你这一扭头,又去拜访冼罗胜怡?

郭胜利此前还真的没想到卢灿能玩出这一招!

冼家别墅在登普西路,虽然毗邻旺区,可周边绿植环绕,闹中取静。

出门迎接卢灿的是冼罗胜怡的长子,前任大华银行信贷部总经理冼德荣,四十来岁。

他笑着对卢灿拱拱手,语气并非很热忱,“听说卢少手中有家祖的几幅作品?不知能否让我们这些后辈,观瞻一二?”

“冼叔客气了!当然可以!”

卢灿示意丁一忠将车后备箱中几幅画抱下来,笑着伸手示意道,“小侄偶然得到这几幅作品,便想着让冼祖给看看,究竟是不是?”

卢灿这句话,也带了点钉子,其语意是,这些画是给你父亲冼罗胜怡鉴定的。

冼德荣盯着卢灿看了片刻,呵呵笑道,“卢少来的正好,家父在家休息呢。请!”

卢家在大华银行的上位,正是踩着冼家才得逞,他很想知道卢灿此行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