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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剿南军阵静观战事军中诸葛出露锋芒

时局多变,段祺瑞和冯国璋在北京政府担纲,也是各怀心计,彼此也多戒心。在对对南方用兵,前者叫嚷最欢,后者态度暧昧。八师师长王汝贤和二十师师长范国璋得令南下讨伐后,两人心里都有些嘀咕,辞行时,见段祺瑞态度坚决,可冯国璋满脸奸笑,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甚至话里有话,让他们进湘后可见机行事。北洋的军队,只要是个官,都先为自己着想,做起事来先看对自己的部队有没有利,至于为谁打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这次战争中得到实惠。

王汝贤对范国璋说:“范师长,咱们可别犯傻,看样子是拿咱俩当出头鸟,这仗能打则打,不能打则看。”

范国璋笑说:“现在南方那边,已经把冯国璋列入反叛行列。可听他的意思,像是话里有话。”

王汝贤说:“兄弟,你别太轻信,老段和老冯各有所需,我看冯国璋不大同意让咱们当这个先锋。湖南的督军是傅良佐,上下都知道,除了小徐(徐树铮),他可是段祺瑞最红的人。你想想,他让咱们去打仗,却把自己的人放在那里盯着咱们,老冯不会不明白。再说段祺瑞知道咱俩和冯国璋是同乡,是不会相信咱们的。这样一说,这步棋明了吧,我看冯国璋根本就不想让咱们去湖南,也不想和南边开战。”

范国璋说:“要是这样,咱们就往前走着看,关键时还得听老冯的。我也看透了,咱们拿下湖南,那功劳是傅良佐的,若啃不动,倒楣的是咱们这玩枪的。”

两个师长达成默契,话虽然没挑明了,心里却有了底。

经历就是智慧,。王汝贤任北洋军的师长,自然非等闲之辈,在走马灯似的官场混,也能“出道”。王汝贤看得很清,冯国璋在对南方开战的问题上,是一百个不乐意,只是碍着皖系的势力,不能过于明确说出自己的想法。逼他出手,也是孙中山把他弄一个“通同谋反”,那就拉开架势开战吧。冯国璋一直认为自己是经国会选出来的继任总统,应该是名正言顺。

不过,大势所趋,冯国璋毕竟接触过新思想,并不反对共和,一面以总统的名义下令讨伐孙中山重组军政府,一面暗地里物色调解南北争端的说客,并以个人的名义,邀请岑春煊北上,商讨时局。岑春煊现在正是广州军政府的临时议员。冯国璋这步棋,不要说瞒过了段祺瑞,连神算军师徐树铮,一时间也以为冯国璋是主张对南方开战的。冯国璋自以为得计,以为如果南方有人来媾和,“统一”南方该是他的功劳,南方自然也就归入了直系统辖。北京的局面已经形成,直、皖间明争暗斗已成事实,针逢相对,各有优势。冯国璋为了利用西南的力量削弱皖系,使自己成为北洋派的代言人,调李纯为江苏督军,陈光远为江西督军,这就加强了长江流域的势力,遂又以王廷桢和后来成了著名大汉奸的齐燮元两个师巩固江苏的统治,把自己的心腹刘洵升为第十五师师长兼总统拱卫军司令,移住北京,以也内乱。

段祺瑞也不示弱,找到冯国璋直言说:“四哥(冯在家排行为老四),你我共事多年,彼此没有说的,但为了相互有个平衡,也该给我个机会。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为国为民,也为底下跟随我多年的幕僚兄弟。”

段棋瑞所谓的“机会”,就是给皖系的人扛鼎,于是傅良佐成了湖南督军,吴光新为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兼四川督办,接着又派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兼江苏军务会办,以此来加强皖系的力量。

北京政府如此,王汝贤和范国璋自然就站在直系的立场,从八月开始,晃晃荡荡,到了十月初,两个师以北军的主力部队进入湖南。段棋瑞听后,急忙发出讨伐令,部署战局。

湖南督军傅良佐,自恃段祺瑞的亲信,一个劲说他们延误军机,遂传达段祺瑞的命令,让二十师和八师分为三路夹击湖南,以解其围。王汝贤绕开长沙,在湘潭西倪铺和谭浩明的护法军遭遇。南北战争打响。范国璋率兵进袭衡山,北洋军先还有些气势,和护法军展开拉锯战,你来我往,一月有余。护法军虽然多是没怎么打过仗的新兵,可目的明确,而且又在家乡作战,骁勇异常,先将范国璋逼退。范国璋无奈,一面请王汝贤增援,一面迂回作战,在衡山、宝庆一带,吃掉不少护法军。后来,护法军掌握北洋军一些作战特点,以自己地形熟的优势,常进行夜攻,给北洋军致命的打击。值十月下旬,北方已经是雪花飞扬,而湘南一带只是略有凉意,北洋军中的军士有些不适,加之护法军有地利的优势,使之北洋军损兵折将。王汝贤见状,命部队不要追击,以保存实力。范国璋见王汝贤这般,干脆也来个效仿,能拖就拖,作战也不那么积极了。

坐镇长沙的傅良佐,见到前线如此安静,便来到前线发号施令,恨不得把王汝贤赶回战场。

王汝贤说:“我现在是兵困马乏,你别在这里告诉我怎么打仗,赶快想办法搞些给养来。”

傅良佐说:“长沙告危哪里有东西给你们,上边有命令,收复湖南后,还要南下,你可听好了,别误了大局。”

王汝贤说:“你也看到了,地势不熟,现在是战固不能,守亦不可,撤退亦难。真是没办法,你还是给部队一些实际帮助。”

傅良佐说:“你还想退?”

这时,范国璋刚从前沿阵地回来,见到傅良佐如此不识趣,些生气,说:“你赶快给我滚,用不着你在这里发号施令。”傅良佐也感到不能说服二位师长,知道保护长沙还要靠他们,态度有些缓和,找个机会溜走了。哪里料到,傅良佐刚到长沙,忽然得到王汝贤和范国璋联名通电,主张南北休战。一时间,北洋部队阵脚大乱,不知两位北洋将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心开始慌乱,富绅商贾急寻出路,倒是老百姓比较安静,晓得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来对他们都是一个样,只是当心别在混战中丢掉性命。平时比谁都能叫喊的傅良佐,听到王汝贤和范国璋主和的消息,脸色苍白,瘫在太师椅上,倒是侍从把他拉起来,等缓过气,他二话没说,即与代省长周肇祥收拾好官印信件,乘军舰逃跑了。

原来,在前线卖命的王汝贤和范国璋,临来湖南时,把北京政府的态度也猜出几分,仗也打得有些累了,于是就想让冯国璋出面找调停人,说和南北双方一律休战。王汝贤和范国璋这一手,真如同瞅冷子踹了段祺瑞一脚,打乱他对南方用兵的计划,不仅如此,傅良佐一跑,实际上湖南也丢了。段祺瑞恼恨异常说:“王、范二贼,诛杀无赦。”他急令徐树铮起草通电,缉拿王、范。徐树铮急忙劝住,认为不可因小失大,现在局势非同寻常,劝他莫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反正现在湖南是王、范二人的。徐树铮这样一劝,段棋瑞也冷静下来,遂急忙以好言抚慰,命王汝贤为总司令、代行湖南督军职权,并负责长沙地方治安。

王汝贤和范国璋在前线擅自退出战斗,单方面提出和南方护法军言和,非但没受到惩罚,还捞个官当,倒不出乎冯国璋的意料。说起来这也是直系对皖系的一个胜利。

此时,冯国璋也开始活动,他步步为营,先是会见西南陆荣廷的代表,而后又暗中密电李纯、王占元设法阻止北洋军继续由津浦、京汉两线南下,瓦解段祺瑞“武力统一”南方的战略。非常时刻,军人讲话最有分量,长江三督在冯国璋的暗示下,联名发出撤兵停战的通电,李纯、王占元和陈光远,还拉上了直隶总督曹锟。实际上,陈光远找到曹锟时,讲明和南方言和,曹锟也是以保自己地盘为主,听到陈光远一席话,对自己也是有利,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陈光远回去,却将那联名通电的“领衔”按在曹锟头上。通电一发,曹锟也没法否认,而且还是以他的口气,通电曰:“即日起先行停战,各守区域,毋再冲突,俾得熟商大计,迅释纠纷。一切事情,锟等愿意担任之。”通电一发,更给老冯壮了胆,四督军联名言和,矛头就是冲着段祺瑞的,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也?

冯国璋本意免掉段祺瑞总理各职,但又怕北洋派分裂,自己没有把握控制,而貌似闲居实际心术颇多的徐世昌,还是倾向于段祺瑞的,最重要一点,日本人更是以段祺瑞为中国政局的中心。不过长江三督和曹锟的通电,最终使冯国璋下定决心免除段祺瑞总理之职,同时,内阁几个成员,研究系大员梁启超、林长民等也均被冯国璋免去总长的职务。

没多久,主和派王士珍出面组阁。冯国璋一方面暗里和南方陆荣廷代表接头,商谈议和条件,一方面在报纸上大力斥责王汝贤、范国璋、傅良佐等人,称他们丢尽军人的脸,不顾羞耻,合谋罢战,定要严惩。冯国璋这一手,可谓老道,他心里明白,虽然段棋瑞下了台,但他仍然拥有皖系的支持,而大部分权力,还掌握在各地方的督军手里。这些人虽然静观,但从骨子里还是主战的,因为战争才能显出军人的价值和利益。冯国璋做尽表面文章,是给皖系的一个安慰,借此也弥盖了他和段祺瑞在对南方问题上的矛盾。

直系四督通电议和之举,在护法军中引起议论。孙中山首先指出,无原则的休战,不过是场骗局,如果议和就该取消临时参议院,恢复旧国会。而陆荣廷为首的桂系,刚刚得到湖南大块地盘,目的已经达到,急于想保自己现有的利益,对于所谓的护法、恢复国会根本不感兴趣,一听到冯国璋有议和的意思,马上就停兵不前,而且回应直系四督的通电,并表示愿意领头在西南发起停战。冯国璋和陆荣廷为其各自的目的,急忙发出命令,要求交战双方驻扎原地,听候命令。

冯国璋甚是得意,按他的想法,先打掉段祺瑞“武力统一”的嚣张,然后和桂系达成协议,把长沙留给护法军,但南军不能攻打岳阳,待把国会问题解决后,不愁不为北洋魁首。

不料,曹锟突然飞来一闷棍,打得那冯国璋有些晕头转向。原来曹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从言和变成主战。曹锟从自己的势力来看,觉得犯不着出头,段祺瑞下不下野,南北和谈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换句话说,若南北和谈不成功,他曹锟盘踞直隶,谁也不敢小视他。

曹锟原本没这般顾虑,自他和长江三督公开通电主张南北调和后,帐下便有一人向他进言说:“督军不可轻易言和。”

曹锟问说:“为何?”

那人说:“我以为主和不如主战,主战不如观战。原因有三,督军主战,不损一卒,却长了虎威,群雄不敢小视;若战,我军必入湘助战,胜自不必言,败乃不过折几员将,又回到原地,从实力来说,可谓毫发无损;最佳者,观战也,可进可退,可守可攻。督军受说客所动,仓促主和,受人利用了。”

曹锟一听,有些不安说:“照你这么一说,咱们是上当了?还能不能挽回局面?”

那人胸有成竹说:“我看用不了三天,必有人来找督军,到时不可轻易承诺。”

曹锟笑说:“那你说来人找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人说:“非一般好事,乃黄袍加身。”

曹锟说:“你别胡说了,还能有人来找我当皇帝,那是不可能的。”

那人很自信说:“皇帝是不会的,不过,到时督军可要利用这个机会。”

曹锟一笑了之,没做多想,可觉得那人的话很有道理,悔不该听那陈光远的屁话,他们跟着老冯跑,只是还没巩固自己的地盘。听人劝,吃饱饭,先看看再说。曹锟,字仲珊,天津人,打小贩布为生,后又从军,镇压过义和团,纵兵哗变,帮助袁世凯拒绝南下制造口实,又参与过张勋复辟。他眼里什么人也没有,正像他老师冯国璋所说是个“有奶便是娘”之辈,平时除了能听几个叩头兄弟的话,见到部下,非打即骂。这个喝兵血的地军阀怎么能面带笑容听帐下人的劝告呢?

进言者也非同寻常,自打跟了曹锟后,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也给他争了脸。他现在是曹锟麾下骁将,有勇有谋,近两年来,名声雀起,他叫吴佩孚,字子玉,生在山东蓬莱。蓬莱位于渤海湾,景色秀丽,传说中蓬莱、方丈和瀛洲为海上三仙山。蓬莱县城内有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父子的戚家牌坊,三邻九社的人常到这里来烧香,吴佩孚的父亲也不例外,也常到这里。后来,吴佩孚发迹后,常以戚继光传世自居。实际上,吴佩孚倒也不能算是空穴来风,原来在他娘张氏生他时,父亲吴可成守在外屋,想那小吴佩孚是个难产,张氏几经呻吟,把一旁伺候她的吴可成也累得够戗,不知不觉就在炕头打了个盹,突然梦见金戈铁马,铿锵有声,再一细看,甲光银胄中,一员猛将扬鞭挥剑,冲着他就来了,细看那来人乃是抗倭名将戚继光,他激动地叫一声,醒来时,才知是南柯一梦。这时,婆子来报,说是夫人生了个儿子。吴可成心中大喜,认为这孩子是戚继光转世,因为戚继光字佩玉,便给儿子起名佩孚,字子玉。

吴佩孚十四岁上父亲去世,家里还有个十一岁的小弟文孚,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吴佩孚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跑到登州水师营当了一年学兵。他聪明好学,六岁时在私塾读过几年,底子很好,在登州拜名儒李丕森为师,1896年他前往应试,一举中魁,得了个第三名秀才。这下,可是在家乡出了名,也正因为如此,吴佩孚恃才傲物,进不得官场,还染上了吸大烟的恶习。一次去烟馆,当地人知道他穷,但念及是本埠的秀才,网开一面,还特意给他找个雅间,哪成想,当地首富翁钦生正在此狎妓,见到吴佩孚,仗着他的侄子是县官,将吴佩孚骂出去。吴佩孚虽然穷,也是当地有名的秀才,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找到几个朋友,在翁钦生做寿时,进去把寿堂给砸了。事发,翁钦生的侄子经查找,得知是本县的秀才吴佩孚干的,便下了通缉。吴佩孚在家乡呆不下去,逃往北京,找父亲的一个熟人。那人听说吴佩孚吃了官司,又没有钱,冷眼待他几日。

吴佩孚自觉无聊,整日在北京大街上闲逛,因熟读麻衣神相,给人算卦谋生,偏巧遇从军的表哥,便咬牙从军。吴佩孚是个秀才,足智多谋,为人侠义,在兵营里深得大家的赏识,因常有奇思,士卒们都叫他小诸葛。一年后,升为管带。武昌起义后,他所在第三标哗变,标统拉着吴佩孚一起干,但吴佩孚不敢涉险。正是这次哗变,吴佩孚引起了曹锟的注意。起义失败后,吴佩孚怕那标统把以前的事讲出来,就来个先发制人,把事情全抖出来,得到曹锟的信任,遂升为第三标标统。有一件事,使曹锟学对他另眼相看,对他的丈夫气概更是打心眼里折服,引为知己。吴佩孚随曹锟调防进关后,一日,在驻地留守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马上带着几个人,循声而去,因他知道在这个防区经常发生土匪抢劫的事。吴佩孚赶到出事地点,发现有几个商人正被土匪打劫。吴佩孚令士兵们冲过去,山贼野匪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之人,听到有部队过来,早已丢下劫来的钱财,逃得无影无踪。吴佩孚安慰这些商人几句,让他们把钱财清理好。商人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吴佩孚一一扶起,可其中一人,怎样也不肯把头抬起来,嘴里连连说说:“长官,我有罪,我有罪。”

吴佩孚说:“先生不必如此,事情出在我的防区,保境安民,也是我们的责任。你还是起来吧。”

可那人还是不肯,嘴里依然说:“我有罪,我有罪。”

吴佩孚有些不耐烦了,一把将那人拉起来。这一拉不要紧,吴佩孚倒是看清了那人的脸面,原来那人正是逼得他走投无路,有家不能回的仇人翁钦生。吴佩孚心头一冷,恨不能立刻毙了这个地方恶棍。可他转念一想,弄死这个人真是太容易了,这话传到家乡,说吴佩孚得了势,把个和自己有些小恩怨的人给杀了,老娘和弟弟还怎么过?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吴佩孚马上换了一副脸,对翁钦生说:“兄台,你这回可不能走了。”

翁钦生早已吓得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也只能跟着吴佩孚,听天由命了。到营地后,吴佩孚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款待自己的老乡,并对自己的部下说:“弟兄们,俗话讲得好,他乡遇故知,你们不知道,翁兄台是我的老乡,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我真是高兴,来,大家为我兄台敬酒。”

翁钦生见此状,已经泣不成声,“扑通”跪在地上说:“子玉真是宽宏大量,饶我一命不说,如此抬举我,真是让我无颜面对众位兄弟。”

这正是吴佩孚的气度,他将翁钦生扶起来。众位兄弟都想知道这段故事,非让讲出来不。吴佩孚客套一番,最后是翁钦生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这么一说,众位兄弟更是把吴佩孚佩服个五体投地,一时间,在军营里传为美谈。翁钦生住了两天,就在要走时,曹锟突然要见见吴佩孚这位老乡。吴佩孚心里一惊,想那曹锟和翁钦生本不相识,为何如此呢?原来曹锟也是听到兵弁们到处夸吴佩孚仁义,学问又好,将来必成大事。吴佩孚曾和曹锟讲过自己的经历,曹锟听后还有些愤愤,让吴佩孚好好跟他干,将来得了势,再回去找那姓翁的算账。一听说吴佩孚在这种情况遇到他的仇人,却有如此侠肠,遂也生出要见见这位登州的首富。翁钦生听到曹统制要见,心里正高兴,他也打算见见吴佩孚的上司,因这次几千大洋免遭抢劫,多亏吴佩孚,别的忙帮不上,就和他的上司讲些好话吧。果然,那翁钦生见到曹锟后,把吴佩孚说个天花乱坠。曹锟本是个贩布出身的小贩,小时人叫他曹傻子,他听到翁钦生这一席话,哪有个不动心,尽在战场官场打交道,真还没见过有如此大义之人。

吴佩孚是读过孔孟之书的,心胸极是开阔,他将翁钦生送上路,又派兵护送五十里。

从此,曹锟小事大事,总爱让吴佩孚给拿个主意。二次革命后,吴佩孚又随曹锟入湘,镇压护法军,立了功,但他仍是曹锟手下的副官长。有次在湖南开督军布防会议,吴佩孚代表防区的一个师长去参加。湖南督军汤芗铭,那天忽然高兴,来个高姿态,让底下的师长讲几句话。吴佩孚自小就对术数很有兴趣,也知道一些天体的自然知识,至于古代一些兵书,更是熟读无计,得此机会,他一上台,从战时的天体,到实用的兵法,纵横捭阖,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把个大都是行伍出身的大小督军听个目瞪口呆。

汤芗铭遂生出喜爱之心,私下和吴佩孚交谈,得知他还是个副官长,便说:“你满腹经纶,怎么才是个马弁头。”

听到这话,吴佩孚笑说:“也没什么,只能怪我时运不佳。”

汤芗铭说:“子玉,你若愿意到我这里来,凭着你的才华,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当上将军。”

吴佩孚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深知这些头脑简单的武人,用你时,怎么都好,说翻脸眼皮都不眨,况且他如和曹锟说三道四,反而对自己不利,所以干脆让他当个传声筒。吴佩孚说:“承蒙督军抬爱,只可惜子玉有一条命,只能报答曹大人了,再说曹大人对在下不薄,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汤芗铭知道这叫“忠臣不事二主”,连连夸他,事后,他对曹锟讲起这事时,仍赞叹不已,还要曹锟把吴子玉借给他用。曹锟没答应,说另有重用,没多久,吴佩孚就当上了旅长。众督军的夸奖,也使吴佩孚名声越来越大。

曹锟统辖直隶,吴佩孚已经成为他不可缺少的谋士。张勋复辟之举,曹锟是举双手赞成的,在徐州会议,也和张勋达成协议。曹锟无非是想趁此机会加官封爵。事先,曹锟找到吴佩孚,对他说:“张勋可是要干大事,子玉,对此你有何想法?”

吴佩孚知道曹锟喜欢奉承,看他的样子,是想插一手,不如说个活话,免得他不乐意。

吴佩孚说:“看你的样子,是赞成张勋了。”

曹锟说:“我和绍轩私交不错,他是条汉子,有话直说,至于扶清室,我也没拿准主意。”

吴佩孚说:“正是这样的好汉,才容易让别人利用。”

曹锟说:“子玉,你不如说明了,谁能利用他?”

吴佩孚说:“谁都可能利用,只要是对自己有利。我看张勋不会成功,最终还得让段祺瑞给搞掉。这件事,督军大人,先别急着决定,你想想,这么长时间了,就凭张勋那股鲁莽劲儿,他能在北京呆长吗?”

曹锟一甩袖子,走开了,他不愿意听到这话,尽管他脚踩两只船,帝制和共和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帝制,如果成功,他也算是个开国元勋。吴佩孚凭借自己的判断,说在实话,给他降温,他怎能高兴。没几日,张勋在北京打起了龙旗,把小宣统推出来,这可把坐镇保定的曹锟激动坏了,他亲自找到吴佩孚,对其说:“子玉,你这谋士当得不成,你看,张大帅成功了。快,咱们赶紧打个电报给绍轩,祝贺祝贺他,表表咱的心意,也算是给皇帝请个安吧。”吴佩孚见曹锟情绪如此高,感到事情况会这么简单,电文写了,却没有发出去。这时,段祺瑞在驻马厂拉起了讨逆大旗,西南几省再跟着闹独立,曹锟也冷静下来,想起让吴佩孚发给张勋那封电文,忙找到他说:“子玉,咱们还得顺应潮流,顾不上张勋了,现在全国都开始讨伐他了,我看张勋弄不好还没有袁世凯日子长,只是那封电文对咱们太不利了,就是世道乱吧,好歹也是个政府部门,刚还是拥护张勋,没放屁会儿工夫,咱又讨伐他,真是让世人笑掉大牙。”

吴佩孚暗笑,将那电文拿出来说:“我看形势不对,故而瞒下督军,将电文压下了。”

曹锟喜出望外,这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使直隶的督军政府从尴尬的境地里摆脱出来,他遂命吴佩孚为西路军的讨逆先逢,进京讨伐张勋……

吴佩孚,算得上北洋新秀,比起老牌的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徐世昌等人对中国历史进程的影响,可谓毫不逊色。曹锟对南方派的态度异常暧昧,正是举棋不定时,吴佩孚给他出了“观战”的谋略,静观时局,养精蓄锐,甚得曹锟欢心。

诺大中国,明争暗斗,众督军多看北京政府的态度。段祺瑞虽然让冯国璋给免了职,暗地里仍是皖系的主帅,其军师徐树铮,也被冯国璋免去陆军次长之职,此次更是下决心驱冯拥段。冯国璋为了安抚皖系,表面示好,但徐树铮却心明眼亮的,为了加大打击直系,破坏南北和平,他为段祺瑞献上一计,表面局势一下倒向皖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