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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直奉交恶战事又起联省自治包藏祸心

张作霖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最终并没打定主意,等到把大公子张学良找来,才算是给他打足了气。张学良,字汉卿,乳名小六子。此时的张学良,从东北讲武堂毕业后,一年连升三级,已是东三省巡阅使署卫队旅旅长。张学良面庞瘦削,虽二十出头,却显得有些老成,倒是笔挺的军装,把他的老成衬出一种成熟。张学良很爱干净,即便是军务倥偬,他也尽量把自己弄得很利索。这一点和东北那些拉杆子出身的老军官,形成鲜明的对比。张学良听到父亲征求他对直系的态度,便很明确地表明他是主战的。

张作霖不肯轻易表态,尽管他不是十分主张以战争的方式解决直奉的矛盾,但听到儿子这样想,他还是非常高兴的。张作霖是靠枪杆子起家,对强权有一种强烈的兴趣。张学良虽然身为上校,但在父亲面前不敢有半点张扬,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张作霖说:“小六子,我看你最近在军事上很用功,把部队调理得不错,如果这次真和吴佩孚交起手来,让你打前锋,敢不敢?”

张学良说:“父帅,为了东三省的利益,为了国家的兴亡,我有这个责任。只有国家富强了,才不受外辱。我也知道,最近父亲心情不好,都是因为日本人的食言。”

张作霖打断儿子的话说:“别跟我提小日本鬼子,他不沾我才好呢。”

张学良说:“日本人也就是欺负咱们国家穷,四分五裂,干嘛什么事都让他们说三道四的。”

张作霖说:“这种事,你还小,不懂得怎样处理。对日本人,我自有主张,如果没有利,他也别想得到一点好处。你还是谈谈对直系的看法。你也看到了,自把梁士诒推出来后,吴佩孚简直是他妈了巴子的疯了,天天在报纸上骂人,那哪是骂梁士诒,分明是在骂我嘛。”

张学良说:“不知我讲得对不对。如果和直系交火,部署得当,他们是沾不了什么便宜的。直皖战后,皖系很多将领跑到东北来了,而且张敬尧、王占元在南方还有自己的力量。如果他们肯出力,情况就对咱们有利。这些人对吴佩孚都是恨之入骨的,不用给他们丝毫好处,也会拼着命往前冲的。段祺瑞的小舅子吴光新倒向奉系,而吴佩孚手下的高参王承斌,和直系面和心不和,也不会给他们出力的,再说,南方还有孙中山的牵制。”

张作霖很高兴点点头,他对这个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看样子这些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话说那张学良,现在从军事上和思想上能有突飞猛进的进步,这和他在东北讲武堂军校刻苦学习有关,但最主要却是得力于讲武堂一位有着强烈爱国主义倾向的教官郭松龄,在那里他得到了从他父辈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国家至上”的教诲。郭松龄,字茂宸。原籍是山西汾阳人,生于沈阳,毕业于奉天陆军学堂,后又考入北京陆军大学第三期。二次革命时去广州投奔孙中山的护法政府,曾向孙中山提出“军人每为军阀所利用,造成特殊势力,实为共和之障碍,故其自身亦须革命”的建议,深为孙中山赏识。护法失败,他回到奉天,先任督军署参谋,后进入张作霖为培养东北地方军官重开的东北讲武堂,任战术教官。郭松龄具有民主主义思想,对张作霖依靠日本势力图谋东北深怀不满,从此也埋下了夺兵改革的契机。

郭松龄对人从不迎逢,作为教官对学生张学良非常严格,常向他宣传“练强兵,御外侮”的爱国思想,那“外侮”不言而喻,指的就是日本。张学良也非常喜欢这位教官,见郭不拍他马屁,也不把他当成公子,而是真心和他交朋友,军事知识又丰富,张学良遂决定把郭松龄罗为己用。张学良毕业后,向张作霖推荐,将郭松龄调到卫队旅,使其施展自己才能。郭松龄在张学良的支持下,着手改造军队,不到一年,卫队旅面貌一新,在直皖战争中,虽然奉系没有打出主力部队,但郭松龄率小股部队牵制皖系,表明他在战术上很有办法,后又亲率卫队旅赴佳木斯清剿土匪,一切作战计划均由郭松龄制定,他与士兵同甘共苦,而且部队纪律严明。张作霖见状,也开始赏识,在张学良改任第三旅旅长时,升郭松龄为第八旅旅长。那张学良对郭松龄更是亲如兄弟,常常人前背后说:“我就是茂宸,茂宸就是我。”

奉系的军人,分成新旧两派,旧派是和张作霖当土匪起家的,主要有张景惠、张作相、吴俊升、孙烈臣、汤玉麟等人;新派是以杨宇霆为首的士官学校出来的韩麟春、姜登选、戢翼翘、郭松龄、张学良。现在除了张学良和郭松龄的三旅和八旅能打仗,大部分军队没有懂军事的指挥官,多是凭经验。更有甚者,比如那汤玉麟,谁的话也不听,每每出征,都先扶乩看相,问问八字对不对,要是对不上,就干脆呆在家里。因为他们都是和张作霖出生入死的兄弟,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而表面上十分强大的奉系,内部也是很脆弱的。

张作霖十分清楚这点。直皖战争后,不断要辞职的靳云鹏第三次组阁,因同皖系军阀多有私愤,因而视皖系旧交通系的官僚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使尽心机,想利用直系的势力,将旧交通系的人都给排斥出去。虽然靳云鹏、曹锟、张作霖本是儿女亲家,可是靳云鹏瞧不起张作霖,做起事来,颇有些亲直疏奉。这可是张作霖所不愿看到的,皖系表面虽然倒台,可余孽未消,不可能和直奉动干戈,可是煽阴风的势头,也不能小视。张作霖正是利用这些,阴谋倒阁,使靳云鹏困于财政,而国家银行坐视不救。

这也是张作霖和旧交通系的一个阴谋,利用这一手段使靳云鹏垮台。张作霖又拉拢旧交通系的要人叶恭绰,以收买交通银行股票为控制中央银行的第一步。叶恭绰,字誉虎,广东番禺人。袁世凯帝制祸首之一。徐世昌当总统后,先委其专使赴欧美考察实业,回国后任靳云鹏交通总长。张作霖收买叶恭绰后,遂又秘密进京,迫使徐世昌改组内阁。此时的徐世昌,哪里敢得罪张作霖,明知此事将引起直系的不满,但他为了平衡直奉,也只能听命。靳云鹏组阁刚刚几个月,打算利用直系的力量,步步为营,实现全国所谓的统一。

靳云鹏没有料到,张作霖、徐世昌和旧交通系已经对他三面围攻,最终抵抗不住,在财政的交困和政敌的打击下倒台。

旧交通系有奉系和日本人的支持,倒靳成功,其目的就是要推出他们的首领梁士诒出面组阁。梁士诒原来是全国通缉的帝制祸首,他字翼夫,广东三水人,曾是著名的梁启超的同学,早年注重新学,留心财政。中进士后,以参加经济特科考,因被误为康梁同党而落榜。后经唐绍仪介绍为袁世凯的幕僚,任北洋编书局总办。梁士诒从1905年起任铁路总文案起,先后五次任京汉五铁路总提调、交通银行督理、铁路总局局长等职。武昌起义后,任袁世凯内阁署理大臣、总统秘书长、交通银行总理、署财政部次长,遂成为旧交通系首领。因梁士诒丧心病狂在各地发起“各省请愿联合会”,为“洪宪”帝鸣锣开道,制造舆论,筹措经费,袁世凯倒台后,被列为帝制祸首,全国通缉,逃亡香港。段祺瑞执政后,将其召回,任安福会参议长。梁士诒在北京政坛上显赫一时,虽然居幕后,直到张作霖和徐世昌看到直系逼人,有取代国会的意图,而那野心勃勃的吴佩孚盘踞洛阳,将南北腰斩,可进可退,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进而想到梁士诒在外交、财政都有相当大的潜力,同时他和掌握交通、盐业、银行的南北军阀都有密切的私交,若扶他上台,不仅能给北京政府的财政上打开局面,而且对直系也形成了威胁。于是,徐世昌和张作霖密谋后,任命梁士诒为国务总理。

通缉犯能得“新生”,梁士诒自然对奉系感恩戴德,一方面他讨好皖系,把直系恨透了的徐树铮等十六名皖系骨干分子特赦;一方面又对徐世昌示好,表示要重整旗鼓,自恃长于外交,财政,颇有些自负,频频在北京接见日本特使小幡,商洽借款赎胶济铁路的具体事项。原来,梁士诒为了给徐世昌搞钱,向日本借钱赎回山东的胶济铁路,一转手又把这条铁路变成中日合办。

梁士诒本是多事之人,没想到自己能东山再起,自己又是当今大总统任命的国务总理,只要在不惹恼奉系情况下,也是我行我素。

洛阳的吴佩孚,还等着召开国民大会,把皖系余孽彻底消灭,将徐世昌也赶下台,重新捧出适合自己口味的总统,没想到奉系先下手了,把梁士诒给弄上台,大骂徐世昌和张作霖不是东西。吴佩孚密电曹锟后,立即通电全国,抓住“胶济铁路”的事大作文章,利用舆论,进行倒阁,捎带着把徐世昌也挖苦个够。吴佩孚为了达到倒阁的目的,把揭露梁士诒进一步升格。同时,直系军阀也都惟恐天下不乱,地方督军陈光远、齐燮元、萧耀南、刘镇华等,因在直皖战中得到吴佩孚的甜头,也先后通电支持吴佩孚,反对梁士诒组阁。

梁士诒在徐世昌的授意下,公开否认向日本借款赎胶济铁路的事。这一来,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各地进步团体也把矛头对准了梁士诒。吴佩孚一见时机差不多了,以直系领袖的姿态,联合直系大部分军阀致电徐世昌,要求立刻罢免梁士诒,同时表示和梁士诒内阁断绝关系,又通电外交使团,声明凡梁士诒对外签定条约,概不承认有效,以此迫使梁士诒倒台。

关内的张作霖再也坐不住了,知道吴佩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知道不得不出马了。可张作霖刚有反应,南方的吴佩孚便杀气腾腾说:“若有袒护梁氏者,即为吾人之公敌,当誓杀尽,以除国奸。”

吴、张在电报上你来我往,相互揭短,直奉大战,已临一触即发之势。

直系将领吴佩孚、齐燮元、陈光远、萧耀南、田中玉、赵倜、冯玉祥等又开始进一步罗列张作霖十大罪状:阻挠国民大会、推荐洪宪祸首、复辟罪魁张勋、援引安福系余孽盘踞要津、断送青岛、勾结外人、贻祸祖国等等。真把张作霖骂个狗血喷头,说他“白山黑水之马贼,得以纵横一世,驰骋中原,国家体面何在,国民人格何存!张胡子不死,大盗不止,盗阀不去,统一难期”。

张作霖在关外,算是让吴佩孚给逼到绝路上。

从张作霖个人来讲,因为直系领袖还是曹锟,他不愿把事情闹大,而此时浙江的卢永祥和北洋元老王士珍也都出面调解。张作霖稍有缓和,可吴佩孚愈加强硬,扬言“除非那马贼把梁士诒捆来见”。张作霖见状,只能横下一条心,和吴佩孚拼个鱼死网破。

19年4月中旬,张作霖开始命令奉军入关,虽然向曹锟为首的直系宣战,但矛头直接指向吴佩孚,通电全国说:

乃吴佩孚者,狡黠成性,殃民祸国,醉心利禄,反复无常。盘踞洛阳,甘作中原之梗,弄兵湘鄂,显为吞食之谋。迫胁中交两行,掠人民之本,勒捐武汉商会,涂炭生灵,较闯、献(李闯王、张献忠)为更甚,强梁罪状,比安史而尤浮,惟利是图,无恶不做……天地所不容,神人为之共怒。

此刻,直奉大战,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场贻祸国民的军阀之间的交恶,箭在弦上。吴佩孚亲临保定,面见曹锟,他深知曹锟和张作霖是姻亲关系,总是下不了狠心,如不前去陈述厉害,老帅到时一犯软,事情反而不好办丁。

吴佩孚见到曹锟后,果不出他所料。

曹锟对他说:“子玉,你对这场仗,有没有把握,虽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想雨亭仍不会食言。他曾保证永远不向我动兵。”

吴佩孚说:“老帅,你可不要让张雨亭给耍了,他虽然在电文里没有直接提您的名,好像全是冲我来的,但直系是您的家当,如果这次老帅因为私情,不肯下手的话,我看直系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若再想从您的亲家手里要回哪怕是手指甲那么大的地盘,我相信,他也不会因为和老帅有姻亲就肯割自己身上的肉。”

曹锟说:“子玉,你知道我是非常看重你的。我想的并不是和雨亭的私交如何,而是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吴佩孚听到这话,心里明白了好几分,心想你曹锟就知道地盘和钱财,不愿意和奉系开战,是怕偷鸡不成丢把米。于是他信心十足说:“老帅放心,只有一种结局,就是从此后,华北和华南,再也没有人敢和老帅争高低。到那时,北京政府只有一个太上皇,而不是两个。”

吴佩孚这句话算是点在曹锟的脉上,他知道吴佩孚所指另一太上皇是张作霖,心想若不敲掉奉系势力,早晚也是病。曹锟话一转说:“子玉,你不用太深说,我也看出来了,张雨亭搞掉靳云鹏,把交通系梁士诒抬出来,肯定是和卜五(徐世昌字)算计好的,是冲咱们直系来的。说起来,张雨亭也太不讲信义,教训教训他也好,让他呆在关外老实点。”

吴佩孚说:“要是没有日本人给张作霖顶着,我能打到满洲里去。”

两人言毕,相视而笑。

吴佩孚一口一个老帅,把曹锟哄得滴溜乱转,那思路全跟着吴佩孚走。吴佩孚所以管曹锟叫“老帅”,是因为直皖战后,吴佩孚名声过大,底下人都称他为“玉帅”。熟读诗书的吴佩孚深深懂得功高震主,可又舍不得“大帅”的称呼,便让手下人管曹锟叫“老帅”。这样一来,稳固了自己“大帅”的威名,又不至于得罪曹锟。

吴佩孚跑到保定来对曹锟许愿,并非空穴来风,对这场战争,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而且他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他已经派自己的秘书陈廷杰到天津收买张作霖的虎将张景惠。陈廷杰虽然没得到张景惠的亲口承诺,但收下直系的厚礼。吴佩孚倒也不指望张景惠能反戈一击,在关键时候,他能撤一把火就可以了。

得到曹锟的准许,吴佩孚将直皖大战时的部队原班北调,拉开包围京、津之势,其目的或切断山海关,或把张作霖部赶出关外。

关外张作霖,对这场“谁主沉浮”的战争,也是绞尽脑汁。他先与广东政府联系,要他们出兵湘、鄂、赣,又要张勋的旧部与张文生会师安徽,让陈树藩进攻陕西,同时拉拢河南的赵倜、赵杰兄弟共同反吴,捣毁吴佩孚在洛阳的老巢。华北这方面,张作霖率奉军大举入关,屯兵军粮城、独流、津沽、密云、古北口和京浦铁路之良王庄、马厂、芦台等地,以军粮城为大本营。

张作霖还启用了皖系下台的旧军阀王占元、张敬尧、吴光新等人。这些人虽然都下台,没有多少实力,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下属。张敬尧的旧部吴新田在陕西,王占元的旧部在湖北。这些人也得到张作霖的封官许愿,巴不得杀掉吴佩孚,东山再起。张作霖原来派去支持直系打皖的两个师,仍在关内,他又调两个师驻京郊,从山海关到津、京一带,全部布防了重兵。

奉军总用兵力和直系差不多,都在十二万人左右,可由于海军总司令蒋拯通电助直,海军上将萨镇冰率舰北上,直驶秦皇岛、大沽口,威胁了奉军后方。张宗昌率部分奉军,由海道绕至青岛,直驱山东,没想到这次行动被鲁督田中玉发觉,立即通电,请日本青岛驻军出面,不准奉军登岸。

这样一来,张作霖突击山东的计划成为泡影。苏、浙两省,一看形势对吴佩孚有利,马上宣布“保境安民”,使得奉军以浙军扰苏的打算也落了空。河南赵倜兄弟本有反吴念头,可是由于直军的及时控制,亦不能实现,奉军原来所有的企图全部泡汤,最终也只能和吴佩孚面对面干了。

张作霖奉军分东西两路,东路军由他领衔,第一梯队是张学良,第二梯队是李景林;西路军司令是张作相,第一梯队由他本人担任,第二梯队是张景惠。五月初,直奉两军都相互捏造战况,吹嘘自己的胜利。张作霖雇了一批下流文人,天天有捷报,而吴佩孚在自己所管辖的省市,更是随心所欲发号外。

直奉大战,兵分三路,几乎是同时开战。

整个战争是在长辛店、固安、马厂展开,而最激烈的炮火则是在北京南三十至五十公里的长辛店和琉璃河之间进行的。两军有败有退,张作相拼命抵抗,命大炮猛攻直系前沿阵地,几次率部攻击,均被战火压回,最后炮弹用光。直军吴佩孚命死守长辛店,不能退却,命令西路十三混成旅董振国坚守阵地,使奉军疲于应战。张作相也是几次欲夺回长辛店,和直系展开拉锯战,相峙一天一夜,两军伤亡无算。

五月三日晚,吴佩孚细作探得奉军炮弹未能及时运到,他又亲自到前沿观战,几次挑衅,发现奉军炮火锐减,便派部下牵制奉军正面部队,另派精兵绕道前进,改守为攻。第二天清晨,大批直军直扑芦沟桥,使奉军腹背受敌,阵脚全乱。吴佩孚从潼关调来的一个旅也及时赶到,迅速投入战斗。

吴佩孚见大势已到,下了道死命令,前进者赏,后退者杀。

吴佩孚一贯如此,并亲率卫队在前方堵截逃兵,回头者就地枪决。直军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收复长辛店后,直杀到丰台,撕开张作霖合围北京之网。至此,奉军西路军开始总崩溃,往后退却。再说那张景惠,本收了吴佩孚的厚礼,看到大势已去,而且手下十六师在前线通电助直,他干脆来个顺水推舟,装作败下阵来,算是还了吴佩孚的人情。

奉军的十六师,原本是冯国璋的禁卫队,现在的情况和直皖战争差不多,当初十五师长刘询因为不满段祺瑞将其推向前沿送死,本也是直系的部队,所以来个倒戈。十六师也一样,原本也是直系的师长王廷祯被奉系赶走,改派邹芬,这次让他打头阵攻直系,本来就不情愿,遇到机会,便把张作霖给卖了。

固安的中路军,听说西路总溃败,军心大乱,再加上吴佩孚那些无中生有的“号外”,部队无心恋战,也相继败下阵来,纷纷向天津逃窜。

只有张学良的东路军,略有小胜,在西路失败,中路退却,十六师倒戈的情况下,张学良很果断指挥自己的部下,在郭松龄的协助下,一边牵制直系的部队,一面有秩序地撤退。战斗中,直系的骑兵找到张学良的司令部,发动了突然袭击。张学良大叫一声,蹿上房,挥着父亲赠给他的指挥刀,临危不惧,率不足二百人的卫队和亲信幕僚迎击敌人。随从要将他弄下房,他说:“战事危急,我能动乎?宁死于此,亦不能动。”兵士们见主帅如此,个个奋勇无比,将数倍的直系骑兵多次击退,坚持到援军赶到。张学良得令撤退后,在山海关,又遭到直系追兵的攻击,他率三旅遏止了追兵,使张作霖能有机会向日本求援,给直系施加压力。

一转眼,奉军大败,北京的政局又成曹锟和吴佩孚的了。

徐世昌见直系得了势,赶紧表态,下令奉军退出关外,免除张作霖东三省巡阅使、奉天督军和省长各职,听候查办。吴佩孚更为阴险,他密电徐世昌任命吴俊升署理奉天督军,冯德麟署理黑龙江督军,袁金铠署理奉天省长。吴佩孚以奉攻奉,自以为很得计,哪承想,几个督军根本不买账,拒绝接替张作霖在东三省各职。

张作霖见到徐世昌和吴佩孚勾结起来对付他,索性宣布独立,自封奉军总司令,并通电全国曰:于五月一日起,宣布东三省一切政事由东三省人民自作主张。并与西南各省及长江各省同志,取一致行动,拥护法律,扶植自治,铲除强bao,促进统一。张作霖的行为,虽然得到日本人的赏识,可他只想利用日本的势力,不想完全让日本人左右,为了给洋人看,他打出“闭关自治”和“联省自治”的旗号,以孙烈臣为前敌总司令,吴俊升为副司令,杨宇霆为参谋长,在秦皇岛又与直军接触。

这下惹恼了外国人,联合向奉系提出警告,认为奉系的行为影响了国际列车的安全。张作霖这才不得不接受英美的停战建议。

吴佩孚也不敢把张作霖逼到绝路上,并没打算关外用兵,他怕影响日本人在东三省的利益,惹日本人发火,另外,他手下干将王承斌是张作霖同乡,心有顾忌,加之曹锟得到现有地盘,不想失手丢掉,况且他和张作霖本是姻亲,一直就有些手软。于是,六月十八日,直奉在英国军舰上签定了停战协议。

直奉战,以奉军败北而结束。张作霖在这次战争中,看到奉军的弱点,决定整军经武,扩军备战。

原来奉系一些老军人,对张学良和郭松龄的作法很不以为然,认为那两个旅不过也是个花架子,经看不经用,通过这次战争,也不得不承认,经过整训的两旅确实能打仗。张作霖宣布***后,自任保安总司令,并在司令部下成立东三省陆军整理处。张作霖自兼统监,孙烈臣为总监,张作相、姜登选、韩麟春为副监,张学良为参谋长,郭松龄为副参谋长,筹划一切。

张作霖明知这样做,对部队是件好事,但也有些不放心,那就是东北军一些旧军人的位置将如何安排?这些人虽然没有受过特殊的军事训练,但对张作霖忠心耿耿,若是让张学良以新式的方法练兵,这些高级将领能否接受呢?对此,张作霖虽然下命令了,迟迟没付诸行动,倒是张学良等不及,直接面见父亲,陈述自己的观点。

张学良对父亲说:“现在形势逼人,全世界各地都主张科学用兵,可咱们东北军,居然还有军人靠算卦来决定成败,奉军哪有不败道理。”

张作霖说:“咱们天时地利,说得过去就可以了。你这次在战场上表现不错。”

张学良打断父亲的话说:“若都像我这两个旅那样,今天坐镇北京的就该是父亲而不是吴子玉那奸臣了。我看要改,小改是不行的,就得大改,建军就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张作霖说:“那些老将们怎办,怎样安置才不失他们的脸面呢?”

张学良说:“我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可以多派给他们些懂得战术的参谋。反正我想,既要照顾到和父亲一同打江山的老一辈叔伯们,也要精选一些后起之秀。只有这样,奉军才有希望。”

一席话,把张作霖到底给说动了。

张学良所谓的整军,更多的是依靠他和郭松龄在三、八旅的整军经验,并向全军推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下级军官要接受战术训练,中、上级军官则必须到军校进修。张学良还以高薪厚禄从南方军校挖来一些军事人才,到东北讲武堂任教。整顿陆军同时,张学良还加强了海军和空军的建设,并从法、意购买多架新式飞机、舰船等。张学良扩充东北兵工厂,不仅能造枪支,而且还能造追击炮。

东北军在张学良等一些有知识的新式军人的推动下,两年后,成为兵种齐全、初具现代化规模的正规军,陆军号称三十万,计步兵二十七个旅,骑兵五个旅,还有以团为单位的强大炮兵,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

出师大捷的曹锟和吴佩孚,所关心的就是怎样把中国“统一起来”。现在的局势,不仅东北的张作霖秣马厉兵,各地的大小军阀看到从中央政府里得不到实惠,都蠢蠢欲动,高喊着“联省自治”的口号。这些也确实让曹、吴头疼。吴佩孚从天津赶到保定,召开会议讨论未来局势的发展,实际上是他又一次阴谋倒阁的分赃会。旧国会议长吴景濂、王家襄也都参加了会议。直系一些强硬派都想把曹锟给抬出来,逼迫徐世昌下台。

吴佩孚却另有打算,他还不想把事情干得那么露骨。这时,广东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让吴佩孚大大舒了一口气,原本他还打算让非常大总统孙中山以和平为重,暂且退位,发生一件事,倒不用他做手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