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君听说我要去唐都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神色，仿佛这这是意料中之事。
莫长歌也是。他只是微微一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一句话而已，胜过千言万语，叫我安心无比。
我携着他的手，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
秋水君垂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抬起头，亦是满面温文恭良的笑：“九公主，虽然事到如今，渐渐有尘埃落定之势，秋水君所犯下的错，也尽数挽回，但是……”
他看着我，目光之中仍旧露出愧疚表情。
我哑然失笑：“秋水君，你救了莫长歌，便是帮我最大的忙，我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况且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么？你又何必耿耿于心？”
“话虽然如此说，只是……”他踌躇一会，小声说道，“女子爱美，是天性。我虽然将你身体之内的黑暗力量全部封印，但是……你的头发色……仍旧非我能力所及……”
“那算什么！”我嘻嘻而笑，又看了他：“秋水君，你不也是白发满头么？”
“哈……”秋水君愕然而笑。
“况且，我早就仰慕那一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而今多么贴切！”回头看莫长歌，他虽然不明白这段时日，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双目仍旧露出疼惜的表情。
“而且呢，美不美又怎能看外表一概而论，况且，就算我便再丑，我身边这个傻人还不一直都说‘我的香儿天下最好’？所以那又何妨呢！”我拍着手笑着说道。
莫长歌的脸略略一红，抗议叫道：“喂！”
我捂住嘴巴，转头看着秋水君，正色说道：“秋水君，我对你，唯有满心感激。”
秋水君目光一动，有异样光彩一闪而过。
“看你们俩如此，我也安心。”他说，“不过，另有一件事情说给你们知道，若然遇到，也算是缘分一件。”
“是什么？”他说的这么神秘兮兮，却开始勾起我的兴趣了。连莫长歌也露出了倾听的表情。
秋水君却有意似的看了莫长歌一眼：“我曾记得，在西部的大雪山上，盛开一种花朵，一红一白，每隔三千年年双双开放一次，红不离白，白不离红。”
“那么神奇？”我双目烁烁，“可好看么？”
“自然……只是寻常之人难以见到。这种花朵唤作：优昙婆罗花，你们可曾听过？”秋水君说道。
“优昙婆罗花？”我皱着眉头，“好熟悉的名字！”
秋水君唇边含笑，继续说道：“优昙婆罗为梵语，本来意思为灵瑞花、空起花。优昙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所感，乃天花，为世间所无，诸经论中，多以此花比喻值佛出世之难。《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有云：‘人身无常，富贵如梦，诸根不缺，正信尚难。况值如来得闻妙法，不为希有如优昙花？’”
我跟莫长歌面面相觑，听得目瞪口呆。
莫长歌若有所思，问道：“秋水君，你说起此花，莫非是跟香儿有关。”
“是。”秋水君说道，“传说之中，此花千年一开，有缘者得之。若能够同时服下两朵花，能够回死为生，容颜长驻。”
“那么厉害？”听得我双目放光，兴趣大增，但转念一想，又不禁颓然丧气：“三千年一开的花，谁知道他现在是几百年还是几十年，就算是两千年了，还差一千，我等渺小人类，怎能有缘那么凑巧得到？”
“那倒未必。”秋水君嘻嘻一笑，“也许可以，都说不定呢。九公主，‘缘’之一字，是十分奇妙的。”
说罢，又吟诵说道：“万般皆是法，半点不由人。”
虽然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我脸上仍旧露出扭曲的表情。看了莫长歌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郑重般的严肃表情。
“喂，小莫，瞎想什么呢？莫非你也要像驴子一样，生吞花朵？”我想了想那副“辣口吞花”的场景，不禁喷笑。
“是啊是啊，我在想也许我有缘得到，好给某个人辣口吞之。”小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什么？什么某人？”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别告诉我你在说我？”
“哈！”小莫一笑，却转过头看着秋水君，“秋水君，你说得如此神奇，我只问你，这花朵——能够让白发变黑发吗？”
听到这话，我立刻呆若木鸡。
“那是当然的。用优昙婆罗花来医疗白发，简直是大材小用。”秋水君意味深长地说。
“呸！我才不要呢！”我终于回过味儿来，说道：“秋水君，我若得到优昙婆罗花，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秋水君奇道。
“治疗你的苍老症啊！哈哈哈！”我哈哈大笑，看到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越发得意。
秋水君看我正笑得癫狂，不再理会我，只一本正经地对着莫长歌说道：“西部的大雪山，终年冰封雪飘，有很多人妄想一观优昙婆罗花绝世面容，踏入大雪山，却始终是有去无回。以后若有机会前去，一定要万般注意。”
“嗯。我会的。”莫长歌谨慎回道。
我渐渐停止了笑，厉声喝道：“喂！你在想什么那！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去！”
“好啦好啦，我明白。”莫长歌无奈地看着我。
“哈……不过……”秋水君慢慢地转身，飘渺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九公主，你也要记住，优昙婆罗花的能力非同一般，能够‘起死回生’，有‘回天’之力……切记切记。”
我怔怔地看着他，搞什么搞，这里又没有人要死，干嘛说什么“起死回生”，“回天之力”？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罗嗦耶！”我心情大好，重又喷笑。
隐隐似乎听到秋水君叹了一声，他说道：“这条路下去，一直向着北边走，便会到达唐都长安。如此，我便不送了。”
“呃……”我愣了愣。没想到告别如此之快。
“劳烦秋水君多日，也该告辞了。一路上我陪着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请秋水君放心。”莫长歌却拱手说道。
我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反应变得敏捷了……
“那好吧，秋水君，我们走啦，你一个人……”我跟着说，说到“一个人”，不由心中一动，面上的笑容忽然不知怎么地变得很勉强。
“我已经习惯了。”幸亏秋水君转过身来，说道。
“要多多保重。”我看着那双平和温文的双眼，眼睛忽然一红。
“呵……傻话。……你们才该好好的保重。记住我说的话。另，——且行，且珍惜。”秋水君袖子轻轻一挥，“九公主，莫警官，请了~~~”
“秋水君，再见。”我低头，让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赶紧转头，拉着莫长歌的手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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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响起淡淡的箫声。
曲调婉转，熟悉，高低起伏，熨帖我的心。
我记得，这正是昨晚夜色之中秋水君为我吹奏过的——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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