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进，你们还挺熟的？”
说着，胡中舟就坐在餐桌前。甘跃进边倒啤酒边说：“胡副主任，徐副社长认识我，谈不上熟。周一下午军里来了通知，说徐副社长要到下面走走，我们政委还从军区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有，迟旅长让我一定周到接待，我一直在旅部等着。”
我掏出手机想说说何旭，可惜没电了，让他睡了个好午觉！
“老首长，所里有电话。”
甘跃进在提醒我，胡中舟忍不住地笑道：“跃进，你看他那个表情，还不是想骂何副政委多事。”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胡中舟听我一骂，高兴地端起一杯冰镇啤酒，说：“喝一口！”
我喝了一口透心凉的啤酒，还给胡中舟，拉着甘跃进一起坐下，等着金戈和小刘去点菜回来。
从星期一下午到了炮兵团侦察连的野外驻训地，采访了和郭威的相关人物，刘智东和罗彬一伙人死活不让我走。教了他们各种枪械的射击要领和技巧，国外特种兵所见过的训练方法，以及训练狙击手所想到的建议，自己还给全连讲了三天的战斗故事。等到星期五吃了早饭，团里来车接他们收兵回营，少尉司务长收胡中舟他们几个的伙食费，单不收我的。官兵们自行列队，用军礼送我上了车，这才分了手。
驶上公路，我让小刘拐到郭威的“娘家”——师属机步二团的侦察连想走访一下，团长和政委说全连人马由团参谋长带队去了水库，搞武装泅渡训练，晚上才能回来。自己只好谢绝了两位上校的挽留，主要怕他们留到中午的热情招待。驶出团部大门，我让小刘直奔坦克旅，给了金戈二百块钱，好让他犒劳一下车中之人，没想到旅政治部主任甘跃进在办公楼前迎接我们。
“刘，真是到了你娘家！”
金戈端上来两盘凉菜，小刘和服务员放下四盘热菜，说：“金处长，来了坦克旅招待所尽管说，他们都是我哥们，想吃啥一句话！”
“金哥，小刘，快坐。”甘跃进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推了推满杯的冰镇啤酒，说，“徐副社长，小刘参军就在旅部，各营都有他的老乡，就他是个士官。招待所的一级厨师是开封人，俩人关系特别好！”
“小刘这个老乡观念还挺强？”我笑了笑，点了支过滤嘴，说，“小刘，甘主任也算你半个老乡！”
小刘抬起疑惑的目光，甘跃进点点头说：“我妈就是洛阳人。”
“志轩，你怎么知道的？”
胡中舟脱口问道，我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咱们七四年上学去了，跃进七六年参军对不对？七七年春节前，他父母亲来看他，愁死二营的上上下下。他父亲是正师职的老八路，光吃鱼和鸡，不是回民不吃猪肉，赶上我们去二营送年货，高兴的李剑飞和钱秀峰差一点蹦起来。他父亲还给了我两条中华烟，我这么着认识了小跃进。”
“老首长，你记性真好！”
甘跃进说着喝了一大口啤酒，倒满杯子，接着说：“胡副主任，我和金处长一样，从小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军营就是我们的家！”
“跃进，你和我还有咱哥都一样，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军营，穿军装，扛起枪是一生的荣耀。来！咱哥不爱喝酒，咱哥俩碰一杯！”
金戈说着和甘跃进碰杯喝下啤酒，小刘用河南话说：“甘主任，首长要吃咱河南烩面，你看中不中？”
“中！”甘跃进随口应了声，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徐副社长，你来多住两天，我也能陪你去各营转转，胡副主任跟我们旅长和政委都熟。年初我来报到，是军里童主任托胡副主任陪我坐上小刘的车来的。过了年，我的老首长李剑飞去家里找胡副主任，求我市长嫂子给我老婆安排工作，现在调到市财政局，没花一分钱，还干她的老本行。”
“跃进，找什么李剑飞，你去找你的老指导员钱秀峰没准儿还能倒找你钱，钱夫人不是胡局长？”
我开了句玩笑，甘跃进惊讶地看着我。金戈可笑地说：“跃进，咱哥是咱平平市长嫂子的亲三哥。你可能不知道，胡哥当年上学能认识咱平平嫂子还是托了咱哥的福！”
“跃进！”我一把拉住甘跃进，只听他说：“这菜上的太慢了！”
“跃进，”金戈让他坐下，把餐费《收据》和零钱交给我，说，“五个人，六个菜，一捆啤酒，还有一碗烩面，咱哥掏钱也不能浪费。”
“小刘，你怎么让首长掏钱！”甘跃进略显激动，小刘俏皮地用河南话说，“甘主任，官大一级压死人，你看看首长比我大几级？我不是也像你一样想穿这身军装，没想回家。”
“老首长，我们旅长……”
“跃进，”我打断甘跃进的话，说，“等你们旅长政委回来，你就说招待的过了头，挨了我的批。”
“老首长，咱们晚上……”
“晚上再说晚上。”我又打断他的话，说，“跃进，中午你给胡副主任开个单间，让他去打呼噜，我们三个也好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胡中舟得意地端起了啤酒杯。
其实，甘跃进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并不太深，除了他那不吃猪肉的老八路父亲外，就是他在无名高地下跟随钱秀峰等众人一起围攻郭威一班人，别的就没什么了。对于他谈吐谨慎，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确实是从军人家庭熏陶出来的应有素质。
第二年的春节前，因工作需要，耿援朝和金戈推荐他来军里任保卫处长，和我慢慢地接触多了，这才发现他对工作细致入微，对同志热情周到，对妻女爱如家珍，警惕性还特别的高。他用敏锐地目光能觉察大部分人根本不会留意的蛛丝马迹，经过一个多月的深入调查，直接向我汇报，得到明确指示后，在小刘和他心爱之人帅妮全力协助下，进一步抽丝剥茧，派他们几次深入到内部，取得有力证据，破获了台湾情报部门假借到大陆投资为名，办起“影楼”为幌子，伺机窥视军事机关，妄图达到收集情报为目的的大案。同时，也拔出萝卜带起泥，挖出了市长的女婿谢卫国接受敌特贿赂，公报私仇，向台湾提供所谓“军事情报”的案中案。为此，他受到军区的通令嘉奖，办案人员都立了功。然而，当他接到上级的调令，荣升为军区保卫部的副部长，临分手时，却对我依依不舍，眼含泪水才上了车。
吃了中午饭，甘跃进安排我们在坦克旅洁净的招待所休息，这一觉就睡过头。我起床一看手表四点多了，给甘跃进写好便条，下楼留在服务台，我们说笑着走出招待所的楼门。
“首长，咱们干啥去？”
“去给靶子上掏个窟窿？”
说着，我跨上驾驶员的座位，小刘兴奋地说：“你还会开车？”
“小刘，”胡中舟拉开车门说，“他玩车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小刘坐在身旁指路，我开上越野车不到半个小时就驶进靶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