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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婚戒其实有两枚。

一枚日常戴的素银戒指,另一枚重要场合戴的钻戒——也就是和求婚戒指成对的那枚。

因为斯诺莱特的到访, 蒂琳要求他戴钻戒。

希欧维尔完全忘了这事。

直到刚才卡兰痛苦地推开他, 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她划伤了。

他手上还残留有一丝血迹。

“你先擦一下……”他给卡兰一块手帕, 然后小心地把她手里的刀片塞回去。

“你刚才摸马洗手了吗?”卡兰拍开他的手,痛苦又暴躁地质问。

“我没摸马……”

卡兰疼得站不起来, 希欧维尔这会儿也不能抱她。

因为起身就会被看台下的人看见。

“要打破伤风疫苗吗?”卡兰想死。

“……”希欧维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不用……戒指很干净。”

……

当然,现在不干净了。

他得赶紧去洗一下。

他擦拭戒指的时候又看见手指上的血,喉咙里忽然干得过分。

他声音沙哑道:“你得上点药……”

卡兰屈辱又愤怒地把他推开,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看台。

希欧维尔远远看着她消失在湖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跑马场。

蒂琳和斯诺莱特刚结束一圈障碍赛,正坐在阳伞下喝茶休息,拉斐尔和阿诺加入了骑马比赛。他们的争斗比两位夫人更加激烈, 尤其是阿诺——他一直试图在马上站起来, 然后跳过去扑拉斐尔。

“见鬼了……”阿诺骑马跑过一圈, 跟拉斐尔并驾齐驱, “父亲换了件衣服。”

“什么?”拉斐尔皱眉加快速度。

阿诺也加速跟上他:“他跟卡兰在看台上呆了十分钟, 然后换了身衣服回来。”

“别说了,我有画面感了。”

“?什么画面感?十分钟能做什么?”

拉斐尔一骑绝尘, 迅速拉开距离。

阿诺在过障碍物的时候追上来, 继续道:“这就是遗传审美吗?其实我第一眼也觉得卡兰不错。我当时还以为是我瞎了,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

拉斐尔快马加鞭,想摆脱他的弱智气场。

他们跑了三圈,拉斐尔胜利。

两人带着火药味走回父母身边, 正好听见斯诺莱特姨妈发出银铃似的清脆笑声。

“你们感情真不错。”斯诺莱特掩唇对蒂琳夫人笑道,“有考虑再要一个孩子吗?”

蒂琳从容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再要一个孩子?两个男孩还是太闹腾了,我想再要个女儿,如果是双胞胎就更好了。”

希欧维尔正在喝茶,直接被呛住了。

两个“闹腾”的男孩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蒂琳严厉地看向他们。

她太了解姐姐的想法了。

表面上是在问孩子,实际上是在试探她的丈夫身体还行不行。

反正不管怎么问,她都要回答“行”。

“亲爱的……”希欧维尔想说说清楚,他们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计划。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试管技术做一对双胞胎姐妹,对吧?”

不对!

当然不对!!

两个儿子就已经够难教了,再加两个女儿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养儿子和养女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他不想重新经历一遍了!

蒂琳又朝姐姐笑了笑:“前几天慈善晚会,我投资了一家试管婴儿实验室。”

希欧维尔低头喝茶,想冷静一下。

拉斐尔礼貌又不着痕迹地打断这段对话。

“母亲,等会儿我们去高尔夫球场吗?”

蒂琳夫人高兴地说:“是的,现在就出发吧!我最近总是坐着,有点缺乏运动,正好和斯诺莱特姐姐一起……”

那股硝烟味又弥漫出来。

阿诺赶紧走在最前面。

他小声对拉斐尔说:“你看见父亲的脸色了吗?”

“看见了,他绝对不想再要个孩子。”

阿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他是不是会让卡兰堕胎?”

拉斐尔完全没看出这个迹象,他觉得父亲会自己偷偷养私生子。

“你为什么操心这个?”拉斐尔冷冷地问。

“我一直想要个妹妹。”阿诺说话时甚至有点容光焕发,“给她穿漂亮裙子,把她举在脖子上,用她的头像当手机屏保,在她结婚当天暴打她的新郎……”

“……?”

拉斐尔现在就想暴打他一顿。

“我可以带卡兰去医院看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阿诺突然有了兴致。

“然后被人偷拍到,上明天的首都新闻头条?”拉斐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不出多个私生子有任何好处,不管是对财产分配还是对希欧维尔家的名声……最好她一生下来就送去国外养。”

“所以你也希望孩子生下来?”

拉斐尔突然被钻了空子,有些恼怒:“我没说,我只是想……顺其自然。我巴不得它消失呢!!”

阿诺“嘿嘿嘿”地傻笑,把拉斐尔气得不轻。

他们整整一天都在陪姨妈玩,卡兰则趁着清静悄悄做了另一件事。

她设法联系瑞贝卡。

瑞贝卡就是那天因为没有请柬,被挡在庄园外的医学博士。她是帝国医学院某附属研究所的副所长,那个研究所专攻心脏疾病治疗,有着比较尖端的心脏移植技术。

卡兰搜到了她的社交软件账号,发现她已经获得了希欧维尔家的捐助。慈善晚会结束,她连发三条动态感谢拉斐尔让她进入庄园。

卡兰通过邮件询问自己的病情。

瑞贝卡很快就回复了,她说文字描述很难确诊,如果有条件的话,亲自来研究所看看会比较好。

她把研究所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告诉了卡兰。

因为她表现得太过热情,卡兰觉得很不安,所以没再回复。

结果晚上卡兰上床睡觉前,瑞贝卡又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她在信中这样写道——

“我的孩子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缺陷夭折的,此后我就开始致力于这一方向的研究。稀有病研究并不是能赚钱暴富的领域,甚至不一定能让我填饱肚子。但是我仍有不竭的动力,我希望帮助那些不受重视的极少数,挽救我曾经无法挽救的珍贵之人。如果你有任何困难,请随时联系我,不要害怕麻烦。”

卡兰被触动了。

她摸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回信。

如果有拉斐尔打掩护,她应该可以去一趟研究所。

“咔哒。”这时候,门锁传来转动声。

卡兰警觉地看向门边,拿起床头的水壶。

深深夜色中流泻出月华似的纯银。

微风吹过湖面,将草地的土腥气带入船舱中。

希欧维尔静悄悄地走进来,关上门,顺便避开卡兰扔出的台灯。

“滚出去!”卡兰又扔了一个枕头。

希欧维尔接住枕头,站在原地不动:“你上过药吗?”

“别假惺惺了!”卡兰屈辱地说道,“也别想打着这种幌子对我动手动脚……”

希欧维尔慢慢接近床,心里觉得她很可笑。

庄园是他的,湖是他的,船是他的。

她是他的。

孩子也是他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回避什么。

如果只是贪恋肉-体的满足,那么放下约束尽情享受就好了。

反正都是他的。

他扣住卡兰的手腕,将她的“凶器”拿走。

“你这样张牙舞爪是会伤着自己的。”

卡兰挣脱不开。

她被推倒,仰躺下的时候,黑发划出漂亮的弧线,在白色床单上布下茂密深暗的罗网。她看见希欧维尔背着光,神情莫测,摇晃的光晕让那头银发染上奇异的通透感,他看起来很不真实,充满疏远肃冷的寒意。

卡兰觉得自己在被无形之物抚摸。

毛骨悚然又黏腻织缠的视线逡巡在她的身上。

“你敢挣扎一下,我就把你的手脚钉在床头上。”希欧维尔低声恐吓她。

他拿出药,用棉签沾了一点给她涂上。

他清楚地记得划在哪儿。

当时的触感已经折磨他一整天了。

等他涂完,准备擦手的时候,他听见了小奴隶压抑的抽泣。她觉得在他面前哭是很软弱无能的事情,但是又太过害怕,装不出强硬勇敢的样子。

她沉默着,一下下地抽泣,胸口起伏剧烈。

希欧维尔想到她的心脏问题,怕她直接晕倒过去。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别哭了。”他不耐烦地安抚,“再哭就把你扔进湖里。”

卡兰的衣料很薄,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温度。

很神奇,一个从头到脚都透出刺骨寒冷的人居然有正常的体温。

她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希欧维尔起身整理衣服,直接离开,临走前冷淡道:“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别再给我摆那副脸色。”

卡兰狠狠把水壶扔向他,但他关门很快,水壶咣当落地,又滚回床边。

‘还有下次的……’

卡兰环膝想道。

她甚至开始怀念希欧维尔最开始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幸好他不太喜欢诉诸暴力。

可能这也是厌恶肢体接触的一种表现。

除了今天被戒指划到,卡兰从初-夜到现在没因为他受过什么外伤……他只是气场格外强硬,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害怕。

卡兰用桌子顶住房门,然后躺回床上,数着一分一秒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