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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吓到你了

“有点什么?你……”他伸着拄杖发怒地睨着她,语气恶劣,方寸大乱,“你还在狡辩!我儿子因为你出了事,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你就得给赔偿。

他凭什么要为你死?你凭什么获得他的善意?慕小姐,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没有足够的利益,你就不能让别人无条件地付出。

我任家失去了继承人,这是多大的损失你不知道?你不是在和我商量怎么赔偿,却在毫不客气地逃避,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任家在G城的地位,可不是你那刚站稳脚跟的小公司可以相比的。

别在考验我的耐性,要是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答复,就别想踏出这道大门。

以后这世上,也不会再存在慕檀涴这样一个人!还有你那老母亲,怕是难在G城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

拐杖在茶几上敲出“砰砰砰……”的声音,吵得脑仁疼。

阿涴在原地不动,也毫不闪避地望着他的脸。

她淡淡地说:“年纪大了,性子急些可以理解。您老是一直在敲这拄杖,手不疼吗?这样没有脑子的话,您都说得出来,是不是有些荒谬了?

饶是我脾气再好,也不喜欢被别人颐气指使,说三道四,让别人提着耳朵教着我怎么走。”

“你……你……混账!嚣张至极!在我任家也敢说出这种话,大言不惭。怕是野丫头骄纵惯了,不懂得在长辈面前要谨言慎行,真是败了风气。

你这副样子,真是……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他站起身来,在宁阡幸灾乐祸哭诉的目光里,拾着拄杖向她打来。

目光一凝,她的心陡然一转,在他震惊的注视下,抓住了他的拐杖,稳稳捏在手中。

他猛然一扯,却怎么也动不了。气急败坏,他又一扯,言:“混账,你给我放手。

竟然敢和长辈动手,简直是毫无修养,毫无家教可言!也不知谁家教育出来的混账,如此糊涂,胡搅蛮缠,拧不清楚……”

心神翻转,她狠狠扯过拐杖。他的身子也向沙发倒去,狼狈不堪。手里的东西实在碍她的眼,索性,她直接甩手丢向外面,动作丝毫不含糊。

他的脸灰白交加,说话也是急促喘息起来,“胡闹……你这个没有家教的野丫头,竟然和我动手,还有没有点样子……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儿子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阿涴冷冷一笑,无所谓地说:“老人家,不是我说,你儿子是因为我死的又能怎么样?他就是心甘情愿的呀!他讨厌这个家,也不会很喜欢你们这些人啊!

毕竟,你们这样子的家人,着实不如何。你说我没有家教,那便没有啊,又能怎样?

我身上还能少一块肉不成?对我动手的人太多了,可是我现在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和你动手怎么的?

不甘心,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有本事就起来和我打一架呀!躲在沙发上缩着算什么本事?

我就是为老不尊,我就是没良心,我就是想在你任家闹事怎么了?你说你儿子怎么会看上我,我也不知道啊!

可是,他怎么就会看上我了呢?”她疑惑地吹了吹手,无辜地又接着说:“我也不想啊!可是他真的喜欢我呢!

这不,还真的愿意为我付出了生命,在所不惜,天地可鉴,感天动地,震天撼地,其心可叹!

唉,怎么办呢?你叫我赔偿,我就是不想呢!他死他活,真的不能影响到我什么啊!

如果他死了,我倒是坦然接受了他的心意。这下好了,我把我内心藏着的话都通通说出来了,成全你了,你开心吗?感动吗?”

任贤直起身,又因为气得无力又倒了回去,手指着她,怒得厉害。宁阡赶紧抚上他的手,在一旁安慰,“你就别被她激了,她这是再打击你呢!要是中了这臭丫头的伎俩,我们就亏大了。”

她又回头对着阿涴骂道:“野丫头,你倒是真有几分本事,把我家老爷子气得快喘不过气来。伶牙俐齿,天不怕地不怕,难怪能让那贱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可真是好啊!现在那贱种死了,就没有人再在家里让我看着心烦了。我还得感谢你让他死了,也让我清净!

只是你让小衍变成这样这笔账,还是得清算清算!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没有什么顾及的,也或者你真的有些拳脚功夫,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任家。外面那么多人,若是想要逃,也是枉然。你最好还是像老爷子所说的那样,给我们个说法,那个贱种的我不管,可是我女儿需要的,你得一分一分算给她,一点儿都不能少。”

脸上却莫名多了一巴掌,回头望去的时候,震惊布满她的眼眶。

那个已经涨红脸喘气都成问题的男人,打了她,伴随着的又是狠狠地怒瞪。

宁阡的眼睛润了,带着无数珍珠往下坠去,哭花了妆容。那个男人咬着牙怒斥:“你这个泼妇!口口声声说的贱种,眼里还真的放不下我的身份了?

他是我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哪容得你这么放肆?与其在这里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还不如滚回去看看你的女儿,到底成了什么鬼样子,免得又跑出去,丢我任家的脸。”

阿涴看着他们瞬间变化的脸,不由得暗叹。人人表面光鲜亮丽,谁人知内部复杂难测心酸折磨。

就算是这样子的家庭,还是逃脱不了那些可怕的家庭关系。哀叹的同时,她也想通了,并不见得自己有多不幸。

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了,我们看到的却只是自己的不幸。从而在经受那些痛苦的遭遇时,才会觉得世界没了光亮。如果你的目光在长远些,谁又知道,下一个路口等着你的,不是好事?

宁阡歪头啜泣,却不忘埋怨:“你最爱的女人,那我呢?我算什么?为你生了个女儿,就什么也不是?

那个儿子,他怎么说,也是私生子,也只是我生下长子的替代品。他怎么就……我好心收留他这么多年,让他享尽荣华富贵,何曾有过亏待他?

你居然还为了他打我?我宁家虽比不上你任家显赫,却也衣食无忧,生活美满,追我的公子哥,可以排到别处去了。为什么嫁给你,却要受这么大的气?”

猛地又是一巴掌挥去,她险险躲过,再也不敢说话,只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害怕得流着泪。

那个男人见她这样,也终于收起了手,转眼冷冷地扫视着阿涴,目露冰寒压迫。

他坐在沙发上,恢复了冷静,无事人一般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觉得时候差不多的时候,才又开了口,一点儿都没有存之前风度全无的模样。

“慕小姐,好话我也说了。不好的,自然也是提及了些。刚才我一时情急,难免说了不好听的话。可是,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你真的给我一个好的答复,以前的既往不咎,从头开始。

都是在G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慕小姐做事却十分低调。如果不是小衡他细心,和你有缘分,也不会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是听得懂我的话了。我们也不必再互相伤害,说话带刺。

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知道的东西,不会少于你的。做生意,做人,都要学着往前看,往前走。谁又能知道,我们天任以后,会不会和南檀合作呢?

南檀能在三年多的时间里,从创业到名声信誉,大大提升,跻身于G城几大集团之一,不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所以,你更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不想苦苦相逼,这事的确提得仓促,没有给你时间思考。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些时日,让你想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我所说的赔偿,你就自己看着办。

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是要让我满意,让我知道,它值得上我儿子的性命。

还有任衍,她也疯了,那是她活该。没有点自知之明,就该得点教训。刚才吓到你了,是我考虑不周。”

他起身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久经世故的老练,压在她肩上的手,都让她瘆得发慌。

任家多年屹立不倒,在G城占有一席之位,果然不是吹的。他们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让她的心沉下,又升上来。

看着他丝毫不手软扇在自己妻子脸上的耳光,更是给她提了一个醒,他不是善茬。

她不过是初出茅庐,没有什么经验的弱女子,还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弱鸡,而他,已经横贯了无数时光,是坚不可摧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给她上课。

暴躁息怒与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先礼后兵后,又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惧怕?

她还是太嫩了。

况且他说要给她时间考虑,她为何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如果现在闹翻了脸,她走不走得出这道大门,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她还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尽管她焦灼不安,甚至是抗拒这种近乎是逼迫的威胁,然而又能怎样?

楼上突然走下一个身影,一身黑色休闲服,倒映在光线中,如梦如幻,如影随形,又乱了她的心神。

五官清楚明了,好看极了。

他从楼梯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侧影浮现在光影里,像是九天之上降下的天神,让她心动难测,让她为此匍匐。

心里忽然在想,他在楼上多久了,看到了多少,又到底有了什么想法?她不敢多看,便偏头望着沙发上还依旧哭着却不忘瞪视她的人。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时候啊!

“伯父好!”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肩上的手离开,却没有向他走去,只是不怒自威地说:“下来了?小远,小衍怎么样了?情绪还好吗?”

“嗯,刚睡着,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