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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似水少年

两岸桃林不知绵延向了何方,中无杂草,倒是嫣红的桃瓣铺了一地,偶一阵微风起,那些桃瓣如飞起的蝶翼,向蜿蜒的小径深处扑扇而去。

突一声狼嚎兽叫,地上翻滚的桃瓣便忽腾而起,在半空中卷起一片红色嫣云,然,那团嫣云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道疾弛而来的厉风撕破开来。

一对碧色的光芒照亮了路边所有人,直将路边佳人们白晳如玉的肌肤都照成了深碧色。

又是一双碧眼,却是一双狼的碧眼。

水芙蓉不禁惊叫道:“天!真是一匹狼!”可她一声叫完,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她竟看到那绿衣碧眼的女子不知何故就挥动着双手奋不顾身的向那匹迎面奔跑过来的狼扑了上去。

“姑娘,姑娘……”她一声一声的急唤,想要前去阻止那扑向狼身的绿衣女子,然,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未迈出一步,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碧眼饿狼将那女子叨了去,野狼四脚灵活,只一眨眼,便已消失在了桃林尽头。

水芙蓉惊呆了,眼里几乎又要落下泪来,“救救她……”口中喃喃着,她下意识的抓紧了郁天剑的手,郁天剑不忍怫其意,便揽紧了她的娇躯,向那匹狼消失的方向追去,两人宛若没有重量一般飘飘点点到了桃林花瓣之中。

前面,欧阳寻一袭白袂飘飞如云,足尖点过的落瓣在他们二人眼前搭成一弯虹桥。

身后,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桃林间划过一道无形的波痕,转眼便已追到了他们身旁,与他们并肩而行。然而,郁天剑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靖寒忆与冉镜雪很快便赶上了他们二人。“郁公子的功力大不如从前了。”靖寒忆忽地叹道。

“彼此。”郁天剑望向靖寒忆苦笑了一下,不觉一口真气提不上来,竟与水芙蓉一起跌落倒在了地上,腿脚无力而跪倒,他立忙展开衣袖将水芙蓉接到了怀里。

“看来大家真是疲惫了。”靖寒忆与冉镜雪也停了下来,二人立在了繁花坠落中,卓然而绝世,竟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美景。

“也饿了吧?”冉镜雪突然道,“靖公子,让你费心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已有二日未进食了。”靖寒忆笑着,眉宇忽而又紧蹙了起来,“不过,我却喝过你的一碗血,很奇怪,雪姬,自喝了那碗血后,我竟忘记了饥饿,莫不是你的血有辟谷的作用?”

“真的么?”冉镜雪笑道,“若我的血真有辟谷的作用,那再给靖公子喝一碗吧!”

“胡说。”靖寒忆皱眉道。

“我是说真的。”冉镜雪竟是一脸的欣喜之色,转身到靖寒忆面前,她伸手抚摸向了靖寒忆的脸,“靖公子,我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哪怕一点点的伤,也最好不要落到你的身上。”

“雪姬——”靖寒忆轻轻握住了冉镜雪抚向他脸面的纤手,眼里浮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悒。

“靖公子,雪姬想好好记下你的样子,好么?”女子清丽的脸上有柔婉而坚决的肯求。

靖寒忆心中微一感动,便缓缓的松开了冉镜雪的柔荑,任凭她纤柔的手指轻轻的拂过他的眼睛、鼻梁、溥唇……

这一幕又正好被水芙蓉看在了眼里,郁天剑觉察到她内心里的矛盾与忧伤,便故意打断冉镜雪这番柔情道:“天山雪峰里长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冉姑娘这就要打算作好决别的准备了么?”

冉镜雪闻之一震,道:“郁公子莫要乱说。”

郁天剑道:“连我都听得出你弦外之音,难道你以为靖公子听不出来么?”

“靖公子……”冉镜雪心中一痛,脸上又笼上了一片阴云,“雪姬还是很怕,这已是第二日了,也许明天或是后天,我可能连靖公子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其实就算看不到,听不到,我能感觉到靖公子就在我身边也会心满意足。可是……”她抬起头,没有光芒的眼睛“看”向了靖寒忆的双眸,“如果雪姬成为了靖公子的累赘,那么,不用管我,将我抛弃或是杀掉吧!”

靖寒忆听罢,不禁大怒道:“你以为我是你们魔教里的那个天君。”

冉镜雪听他突然发起了脾气,不由得一怔,道:“靖公子也知道天君?”

靖寒忆沉默下来,许久,叹了口气道:“曾经,魔教之中有一位叫佟昕的杀手向我挑战天下第一剑术,我们在西湖一战之后,彼此两败俱伤,不分胜负,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对手,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闻了关于魔教天君的种种传闻,你们的天君,封晹,就是一个噬血成性的疯子。”

“佟昕?封晹?”冉镜雪连连惊讶了二声,道,“原来靖公子早听闻过我们天君之名,就连我在幕天宇五年之久,都从未见过那个人,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得而知呢。”

“的确,我们只知道他姓封,却并不知他真实姓名。”郁天剑亦叹道,“原来靖公子还与魔教九天宫四君子之修竹交过手。”

“修竹?”冉镜雪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敬畏,蹙起了眉头,问道。

“佟昕就是修竹,而且他就是前任魔教教主佟齐天唯一的儿子。”郁天剑道,“没想到封天君那样的人,在反叛佟齐天之后,还能容忍他儿子活在世上。”

“佟昕就是修竹?”冉镜雪惊讶道,脑海里突闪过一道迎风吹笛的蓝影。在幕天宇里见多了杀戮的她也曾见过令她感动的一幕。那是云雾弥漫的清晨,她在通过了第二次血腥的试炼之后忍不住伏在一巨石上呕吐。正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居然听到了一曲清澈而幽婉的笛声。那笛声令人肝肠寸断,痛彻心扉,却又隐含着一种缠绵悱恻的爱恋,令她深深的感动。

若非有着慈悲胸怀的人是绝对吹不出如此忧伤的曲调来。她禁不住对那笛声的主人充满了好奇,于是,她寻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找到了一片翠竹林。

那是一片非常宁静的翠竹林,至少在幕天宇那个地方,那片翠竹林也算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了。没有野兽的咆哮,没有凄厉的惨叫,也没有鲜血溅在利刀上的声音。竹林里除了笛声便是一阵阵欢快的鸟鸣。走过一条羊肠小道,她终于在笛声停止的一刹那停止了脚步,也就是在那个时刻,她看到了令她惊诧的一幕。

竹林前,一个蓝衣人横着竹笛而吹,长身玉立,迎着晨风,那一缕掩了他半侧脸颊的鬓发拂开,露出来的容颜,竟胜过江南女子的清婉秀绝,不浸一丝俗气。那一刻,她都怀疑过那张脸到底是男人的脸还是女人的脸。

蓝衣人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而俯身将一只鸟笼提起,她看到了那只鸟笼里不停叽叽喳喳的小鸟,那只小鸟纤细的脚上包裹了一层蓝色的纱布,看样子是受了伤。

她不由得好奇,在幕天宇里竟然会有人对一只受伤的小鸟如此关心。她看到那蓝衣人打开鸟笼,将那只小鸟脚上的纱布解开,然后将它放飞到了空中。他所有的动作都做得十分的细心,直到小鸟儿飞远之后,他的脸上才浮出了一丝欣悦的微笑。

那样的笑容,无论如何只配有着善良慈悲之心的人。

看到那一幕后,她竟不忍心打破那样宁静的画面而准备悄然离去,却就在她转身之即,她听到了那蓝衣人的声音道:“让姑娘等候多时了,不知姑娘来此找我有何事?”

听到那人的声音后,她不由得惊奇的回头,不仅仅是因为惊讶于那人竟早就发现了她,而是,那声音竟然是男子的声音,她再仔细的看了蓝衣人几眼,忍不住得惊叹:这竟然是一张男人的脸,就是女子的容颜也没有几个能生得如他这般清澈如水,一尘不染,那样娇柔得惹人怜惜。

“我是听到公子的笛声后才找到这里来的。”找不到话题的她只好如实的回答,“公子的笛声很是凄婉呀!如幽泉低鸣,婉转缠绵,听乐便能知人心,可见公子心中是有难解的愁?”

蓝衣人望向她微笑了一下,道:“看得出姑娘十分的懂音律,想不到我今日还能遇得一知音。”虽然脸上带着几许笑意,但她还是能看出,他的眼里藏着一缕深刻的忧伤。

“不知公子此曲是为谁而奏?”笛声里透露的感情又是为谁而忧?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到青竹边,折了一片竹叶,沉吟片刻之后,传来一丝叹息:“世间最难解的愁莫过于……”声音微微沉顿,他忽然问道,“敢问姑娘爱过一个人吗?”

这突然的提问令她猛地就怔了一下,爱一个人?难道这样如水般清澈的男子竟是为情所伤?

没有等她回答,那蓝衣男子便又笑了笑道:“我怎么就忘了,在这个地方,又何来爱情?”

听到那一句话之后,她的心犹如被刀猛地划过一般,痛了很久很久,竹林也仿佛在一时间沉寂得只听到冷风吹过的声音,她沉默了片刻,忽又听到了那男子的声音道:“姑娘真不该来到这个地方。”被那一句话震憾,她看到了蓝衣男子脸上犹为悲悯的表情。

他竟然可怜她么?就在她思忖的时候,他突然将那片竹叶飞出,那片竹叶从她身旁擦过,竟深深的钉进了一根青竹里。如此潇洒而不凡的身手,在幕天宇并不多见,她一时间不得不对这看似水一般清秀的男子另眼相看,然而也不得不醒悟过来,就是这般如水一样柔的男子也不过是魔教的杀手而已,与她一样,他的手上应该也同样的沾满了鲜血。

弹出那片竹叶后,他没有回头看她,却是携笛飘然离去。云雾中只传来他留给她的一句话:“姑娘一定是和我一样选择了不该选的道路。今日相识一场,日后姑娘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来找我,那片竹叶便是信物。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佟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