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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苏云阳先前游历山川, 行医治病, 后来辗转入了南岛大越, 结实一位冤家——离王府被宠坏的小郡主长洛。

这长洛郡主在大越是出了名的小魔王, 最爱下毒取乐。

也是凑巧,被他撞上,她下得毒被他全部轻轻松松给解了。

俩人就此结了梁子,她让人把他捆去自己的郡主府。

在郡主府又斗了半年法, 她终究还是输给了他,苏云阳也日久生情,觉得她活泼可爱,输了心。

原本,她是想嫁他为妻的。

然而大越有严令, 非我国人不得入境。

苏云阳是北陆人, 被离王和离王妃知道后,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这样的人,除非……苏云阳是做门客。

“说得好听点叫门客,但谁不知道,那就是给长洛当面首。”苏云阳跟穆庭蔚讲起来, 至今还气不顺,“我苏云阳好歹也是七尺男儿,莫非天下间女人都死绝了?让我去给人当玩物, 一辈子见不得光?简直愧对我苏家列祖列宗!”

穆庭蔚饮着小童送来的茶水,不发一语。

“可那时候我没法子呀,我是个大夫, 会救人不会害人。他们大越人擅用毒,离王府的侍卫又囚禁着我,我还是被困在了郡主府半年。”

苏云阳顿了顿,“既然她不能嫁我,我也不会给她当玩物,自然不能有孩子。避子药就是在郡主府的时候研制的。直到六年前,大越一位公主收了个面首,要大摆宴席,她前去赴宴,我才得以逃出,后来遇见了你。”

穆庭蔚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默了好一会儿:“哪位公主?”

苏云阳渐渐恢复了情绪,痞里痞气地笑:“能是哪位公主,大越皇帝独宠皇后,并无后宫,两人只得一子一女。公主,自然就那一个,听说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因为身份尊贵,又生的倾城绝色,琴棋书画俱佳,是无数大越男子心中的神女。”

苏云阳眯了眯眼:“说起来,那公主我倒是远远瞧见过,的确传言不虚,生得极美,‘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那样一张脸,任凭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

见穆庭蔚面不改色,茶倒是喝了几盏,他笑:“公爷不是要收复南岛,待来日越皇向你俯首称臣,说不定会把那位公主拱手相送,届时公爷收入囊中做妾,不失为一段佳话。”

穆庭蔚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我没有纳妾的打算。”

他没跟苏云阳提那位清平公主已经死了的事,也不大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问他:“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提及这个,苏云阳皱了皱眉头,摇头:“只能用药吊着,活多久……看命。”

“你不是神医吗?”

“神医也是人呐。”苏云阳撇了撇嘴,“明知不是个健康的孩子,还偏要生下来。若不是我,他连这几年都活不到。”

见穆庭蔚不说话,他抬眸:“当初先帝称帝时你为他披荆斩棘,他继位后却过河拆桥想杀你,你还能护他儿子至此,公爷对这小皇帝也算仁至义尽了。若非有你,大霖江山早被蛮夷踏为平地,这天下是你守着的,满朝文武无不敬你,若非护着那小皇帝,你如今早不仅仅是镇国公了。”

“这是我欠沈嫣的。”

苏云阳笑着摇头:“公爷替她儿子守这半壁江山,纵容沈相在朝堂上与你相抗,又容忍独孤仪这么些年。即便你真欠她一条命,也早该还清了。”

穆庭蔚没说话,起身要走,对着苏云阳嘱咐一句:“避子药,你让人送我府上,别让我母亲知道。”

这时,萧飒匆忙赶来:“公爷,宫里传消息来,陛下又咳血了。”

穆庭蔚看向苏云阳,苏云阳立马从藤椅上起身,随他一起入了宫。

——

寝殿内,小皇帝赵旭在龙榻上倚着,脸色惨白,不时剧烈咳嗽。

沈鸣黎在旁边守着,脸色阴沉。匍匐在地的,是所有束手无策的御医。

见穆庭蔚和苏云阳进来,沈鸣黎给苏云阳让了位置,言辞恳切:“先生可算来了,陛下咳了好久,您快给看看吧。”

苏云阳治病不让外人在场,穆庭蔚遣退了那些御医宫人,随沈鸣黎一道出去。

寝殿之外,两人并肩而立,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后来苏云阳出来,说病情稳住了,沈鸣黎急忙进去探望。

穆庭蔚没进去,在殿外站了许久,独自出宫去。

不料沈鸣黎跟了出来,随他一道。

“公爷新婚第二日,不和你的夫人如胶似漆,陪自己儿子享受天伦,还能想到关心陛下的病情,还真让我意外。”沈鸣黎说话阴阳怪气,穆庭蔚敛了敛眉,并不理他,继续默声往宫外走。

沈鸣黎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好生无趣,也不再提这个,言语间认真几分:“陛下的病到底如何了?苏先生怎么说?”

“自己问他。”穆庭蔚语气淡淡。

沈鸣黎嗤笑:“我倒是想问,但他是你镇国公的人,我哪儿使唤得动。”

穆庭蔚停下来,看向他时,目光带了几分凌厉:“你频繁出入常宁宫,若有丑事闹出来,我一个都不轻饶!”

沈鸣黎楞了一下,苦笑:“我没碰过她,你别想歪了。只是想在她身边待一会儿,她不说话的时候,跟嫣儿真像。”

听他这么说,穆庭蔚松了口气,又轻扯唇角:“孪生姊妹,自然相像。”

他看了眼沈鸣黎,没再与他并肩,而是迈开步子,大步走在了前头。

回镇国公府后,穆庭蔚去了寿眉堂。

尤旋和元宵还在,正陪着穆老夫人说笑。

见他进来,元宵扑过去喊爹爹,穆庭蔚弯腰将人抱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陈嬷嬷奉了冰镇梨花茶:“外面正是大太阳,公爷风尘仆仆回来,快喝两口去去暑气。”

穆庭蔚刚喝上一口,他膝上坐着的元宵就巴巴地凑了脑袋过来:“爹爹,我也要喝。”

穆庭蔚笑着喂他,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多,之后仰着脸喘气:“好甜啊!”

旁边穆老夫人和尤旋看着,都不由笑了,穆老夫人嗔道:“方才让你喝你只顾着玩儿,如今瞧见你父亲的,你倒是嘴馋了。”

元宵被说得不好意思,钻在穆庭蔚怀里笑。

穆老夫人又道:“方才听人说陛下身子不适,你去了宫里,怎么样了?”

穆庭蔚把茶盏放下,回道:“无碍了。”

穆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午膳大家在寿眉堂用的,之后稍微坐了坐,穆老夫人要午憩,想拉元宵一起,元宵不肯,最后只得放他们三人离开。

外面日头正盛,元宵不肯自己走,非得爹爹抱着。

尤旋让人拿了把伞,给他们父子两人遮住头顶的炙热阳光。

穆庭蔚看她一眼,神色柔和:“母亲对你还好吧?”

尤旋笑着点头:“母亲送了我凤头钗。”

“好看吗?”

“好看。”

“那改日戴上给我瞧瞧。”他说着,单手抱元宵,腾出一只手牵起了她。

纤手被他略显粗粝的大掌攥着,不轻不重,却格外有安全感。尤旋心跳快了几分,抬头看他,便见他那双幽深的凤目此时正看着他,像夜色中隐熠的星子,泛着微光,带着几许柔和。

她心上一紧,垂下眼帘,耳尖泛起一丝灼热。

“对了,”她努力想着话题来避免尴尬,“八月份宁昌侯夫人六十大寿,送了请柬,母亲要带我一起去。说日后在帝京这种场合在所难免,我应该习惯一下,多认识一些官夫人,没有坏处。”

穆庭蔚点头:“多走走也好,结交几个说得上话的,也是个伴儿。”

他顿了顿,又道:“中馈的事一直是陈嬷嬷帮母亲管着的,先前母亲跟我提过,你既入了门,还是交给你打理好一些。不过最近天气炎热,我不想你在上面费心思,等入了秋天气凉爽些,再让陈嬷嬷跟你交接。”

尤旋知道,在大霖新妇是否主持中馈,代表着夫家对新妇的重视程度。穆庭蔚跟她说这些,想必也是怕她会多想。

她笑着点头:“嗯,都好。”

——

回到画眉堂,茗儿把元宵擦洗了身子,尤旋也恰好从浴室出来。

除掉身上的汗味儿,尤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跟儿子一起上了床,她才反应过来自从回到画眉堂,穆庭蔚就不见了。

“公爷呢?”她狐疑着问了一句。

茗儿道:“似乎去了书房。”

尤旋看出来了,穆庭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情绪不佳,回来后对着她和元宵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感觉出有心事的。

不过既然在书房,尤旋知道他的书房不得擅进,便也不多事,哄元宵入睡。

元宵睡着后,尤旋跟着眯了一觉,醒来后从内室出来,发现穆庭蔚在外间的软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书卷。

他似乎沐浴过,此时换了件淡紫色的直缀,端坐在那儿时,星眸薄唇,鼻若悬胆,雅人深致,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之气。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为他平添几分威严。

他在看书,又似乎没看,有些出神的样子,尤旋走近他几分,他也没抬头。

“公爷怎么不睡?”她出声问了句,声音柔婉。

穆庭蔚回神,抬头看她。

天气炎热,她此时换了身宽松的水蓝色纱裙,纱裙薄如蝉翼,领口宽大,露出一对儿精致的锁骨,往下白色梨花折纸的抹胸若隐若现。

因为刚睡醒的样子,她青丝随意地散着,鬓前几缕微卷,映衬着雪肤花貌,勾勒出几分妩媚与娇俏。

见他盯着自己身上看,尤旋双颊一红,拢了拢身上的纱裙,转过身去:“我,去换一件。”因为方才午憩,她觉得这料子贴在身上凉凉的比较舒服,鞠嬷嬷让人送来时她便穿上了。如今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镇国公夫人,这样穿似乎显得太过轻易。

“这样挺好。”他唤住了她,声音淡淡的,又透着些许纵容,“今日天热,在屋里不用太拘谨。”

“过来坐吧。”他又道。

尤旋应了声,在榻几的另一边坐下。穆庭蔚没说什么,只低头去捡榻几上摆着的棋子,似乎想与她对弈。

尤旋没拒绝,只是琢磨着问了一句:“公爷看上去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穆庭蔚抬了抬眼,神色平和:“无碍,一些朝中俗务。”

既然是政务,她自然不好再多问,接下来便只安安静静陪他下棋。

尤旋下棋的时候很认真,满脑子都在棋局上,既小心翼翼避免他给自己使绊子,又留着心眼儿想法子给他下套。

穆庭蔚就那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时而蹙眉,时而狡黠,心情竟也跟着好了大半。

一局结束,尤旋得意地冲穆庭蔚扬眉:“公爷输了。”每回赢了穆庭蔚都让她很有成就感,虽然,她知道他是有意让着自己的。

穆庭蔚眸中噙了一丝笑,把棋子捡回:“再来。”

第二局两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元宵醒了。茗儿去帮人洗漱过带出来,站在内室门口,元宵歪着脑袋看到爹爹和娘亲在下棋,也不跟自己说话。

“娘亲,我醒了。”他奶声奶气跟尤旋说话。

尤旋头也没抬:“嗯,让茗姨带你去玩儿,饿的话让鞠嬷嬷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娘亲明显是在敷衍他,他嘟了嘟嘴,很不高兴。

“爹爹,你说下午带我出去玩的。”他又看向穆庭蔚。

穆庭蔚态度淡淡的,也没抬头:“外面现在很热,等凉快了带你去。”

那俩人继续玩儿自己的,不再理他,甚至时不时交谈几句。

“你走这儿?”穆庭蔚扬了扬眉,“确定了?”

尤旋原本觉得自己选的路挺好,被他一提醒就不太自信了,见他捻了棋子要落下,赶紧拦着:“等,等一下,我再想想。”

穆庭蔚笑了,把指尖的棋子收回来,静静等着,看她冥思苦想的样子。

元宵眉头都皱起来了,满脸写着“我被冷落了”“我很不高兴”“我生气了”“你们俩快来哄我”“怎么还不哄我”“我更生气了”的字眼。

他站着往爹爹和娘亲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叩了叩自己的手指,突然抬腿小跑过去,站在两人跟前,目光落在榻几上的棋局。

“爹爹,娘亲!”他软软地又喊了声。

娘亲看着棋局,爹爹看着娘亲,没人回应他半句。

元宵眉头一拧,伸出肉肉的小手往棋局上乱七八糟一通扫,棋局全乱了,甚至有棋子弹跳着滚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培培”和“就是喜欢撩人小妖女” 两位宝贝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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