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醒醒。”
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充斥在狭小的卧室里。
在这片见不得光亮的巴掌地方，躺在床上的妇人形同枯槁，瘦柴如骨。
蜡黄色皱巴巴的皮肤下，一根根骨头突兀的戳出来，看着十分渗人。
乔嫣拿着温热的湿毛巾，不停的给乔母擦脸擦手，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落下。
“妈，呜呜呜……你不要丢下嫣儿一个人……姐姐走了，只有你陪着我……”
许久，乔母才在乔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睁开混沌的双眼。
“嫣儿，不哭。”
乔嫣倏然抬起头，“妈，你醒了。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
想到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妈，我刚赚了一笔大钱，足够你的医药费。”
乔母摇头，“不用。”
声音气若游丝的像是随时会断气似的。
“妈的这个痨病，就是无底洞，如果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妈，瞎说什么呢。”乔嫣连忙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这些现金都是苏籽刚才给她的。
“你看，我刚刚领了工资，我们这就去医院，叫医生给你用最好的药。”
乔母按住乔嫣的手。
空洞的双眼，在刹那间流露出一丝心酸和失望。
“嫣儿，你老实跟妈说，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
乔嫣一愣，“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母布满褶皱，过于苍老的脸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自从你姐姐走后，妈又生了这种病，我们家的情况就一落千丈，你爸这个德性，就算有金山银山在他手里，都会被他挥霍完，但是嫣儿，你是咱们乔家唯一像样的人，妈不希望你走歪路。”
乔母的目光落在这些现金上。
“这些年，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逢你拿钱回家的时候，妈什么都不说。可妈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清楚明白。”
“你一没文凭，二没什么过硬的技术，加上你的性格又懦弱胆怯，你能干的也只有那些最苦最累的活，但是你每次拿回家的钱都很多，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妈，我……我是打好几份工赚的呀，而且我们老板人特别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每次发工资都会给我多发几百块。”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乔母咳嗽几声，微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森寒。
“你爸好赌问你拿钱，我这里每天要用的药，也都是你买的，家里，里里外外加在一起的所有开支，也都是你在承担，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本不该承受这些，是妈拖累你了。”
“是妈没用，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果，你能投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那该多好，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妈，我是你的女儿，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但我不希望，因为咱们家穷，害得你走上歪门邪道。嫣儿，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别再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好吗。”
乔母知道最后一句话伤人，可还是咬牙说出口。
她对上乔嫣明显愣怔的双眸，语重心长，“以前，你是运气好，假如被人当场抓到呢，那你就是有案底的人，以后就算是去大街上扫垃圾，都没人要你的。”
“嫣儿，你年纪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为了妈妈，去做这些错事，要不然，妈妈也不会原谅你。”
“妈……”乔嫣声音哽咽，低头，突然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她一下子抬起头，眼眶里含着泪水，像是赌气，低声咆哮。
“我们家这么穷，爸爸赌钱总是输，还经常打骂我们，妈妈你卧病在床多年，每次去医院都要花大把的钱……那我能怎么办！除了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
乔嫣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往常给人的印象，就是过于拘谨胆怯。
这还是头一次在乔母面前发作。
“嫣儿。”乔母惊呆住了。
乔嫣站在床前，两行泪水挂在脸上，肩膀随着哭泣声一抽一抽的。
这么多年淤积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气，都像是在此刻爆发出来。
“我没本事，没技术，我赚不了大钱，但是我想让妈活得更久一点，就只能去偷，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很紧张，又很愧疚，可我看到我偷到的钱，能帮妈妈付医药费时，我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有时候，我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女孩子，我就很羡慕他们，为什么他们能投生在富裕的家庭，而我，只能贫困潦倒一生。但是，妈……我从来没有后悔，当你的女儿。”
“所以再苦再累，我都不会和你说，就算是去偷去抢，我都要治好你的病，就算治不好，也能有一天拖一天。”
乔嫣说完这些话，脸蛋上全是纵横的泪水。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乔母侧过身，抱住她的腰，也哭起来。
“嫣儿，都是妈害了你，是妈的不好……”
突然，乔母胸口一窒，情绪激动下，一口猩红的血，嗤的一声，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妈，妈！”乔嫣大声尖叫。
乔母腾地抓住乔嫣的手，刚才她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耗尽她大部分的精气神。
“嫣儿，不要再白费心思了，这次，妈有感觉，感觉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妈，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做手术！”乔嫣看着乔母吐出来的鲜血，眼睛瞪得很大，她想到什么，一下子放开乔母。
从枕头套里面掏出一块方巾，哆嗦着打开方巾，渐渐露出里面的玉佩。
即使光线晦涩，但这块玉佩散发出的光泽感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妈，这块玉佩是我从苏雪珂那个女人那里偷来的，现在苏雪珂坐牢去了，没人追究，我把玉佩卖掉，就能给你治病。”
“不用了。”乔母抓住乔嫣的手，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妈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乔建斌又指望不上他，这玉佩是个好东西，你留着，就当是你以后的嫁妆，终会有用到的时候……”
【作者题外话】：87到90章，回忆一下，大家是不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