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铺天盖地暴雨下个不停，案情尽管错综复杂，大道至简，专案组分兵三路，一张匡扶正义的大网悄然撒开。方向明和周子恒搭档，两人决定到监狱了解唐明平时的表现，先接触一下监狱领导，然后正面接触唐明，方向明开车，周子恒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扑朔迷离雨花，周子恒心中疑虑重重梳理各个环节，他不情愿认为唐明有问题，这样一个优秀干警会铤而走险？周子恒坐在方向明副驾驶座说：“如果是唐明狸猫换太子，难道他不考虑后果，幕后人不是很快就暴露了，又是谁指使唐明暗度陈仓？指使唐明的人一定利益相关。”方向明知道周子恒不相信唐明有问题，他也不希望自己判断是正确的，而对手具有极强反侦探能力高手，他历来换位逆向思维说道：“越是危险地方，越是安全，现在巧合是监控探头为什么没有启用，那天值班只有唐明一个人，我们所做的，就是不放过任何疑点。指使唐明调包一个可能就是内部掌握一定实权的领导，承若提拔他，还有可能外部人重金收买也有可能，在利益诱惑下，唐明铤而走险。”周子恒还是难以相信说：“据王实询问，罗吉丈母娘在监狱值班室检查物品时候并没有异常，罗吉丈母娘交给物品，我们特警都在身边。”方向明努力说服周子恒道：“魏斌为什么安排王实去调查公交车上惯偷，本来这是他经手案件，就是因为他不相信会是唐明参与偷梁换柱。我们现在就是要从唐明身上重点突破，唐明调包的香烟，应该在唐明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唐明不知道事情严重性，轻信了委托人。还有一种可能知道内情，为巨大利益所诱惑。要是前一种可能，那条中华香烟还在他家里。要是后一种可能，那条香烟早就处理了。我倾向前一种可能，这招很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到监狱了解情况后马上申请搜查手续，到唐明家里搜查那条调换下来的香烟。”
周子恒听了方向明分析，觉得方向明思维慎密，不愧为行家里手，他要虚心学习方向明办案经验，说话间已经来到监狱停车场，方向明事先联系好监狱杨指导员，监狱指导员在办公室等待方向明和周子恒。
办公室比较简陋，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着玻璃框镶嵌公正执法四个字，办公室处在监狱制高点，三面玻璃窗，居高临下俯瞰监狱每一个角落。方向明事先与周子恒商量好，谈话由方向明掌控，周子恒记录。杨指导员客气招呼道：“两位御史请坐，接到你们专案组电话，我推辞了局里的会议，专程等待你们到来，在我们监狱发生这等大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失职了。”杨指导员给方向明和周子恒泡上茶，马上作自我批评，表现出自责和内疚。方向明喝了一口茶说道：“杨指导员，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也有责任，只有把案件查清楚，才是我们所要弥补的。我们今天谈话，只局限三个知道，我想问一下，当天是唐明值班，另一名狱警参加同事婚礼，结果没有到岗，监控设备也凑巧出故障。”杨指导员轻描淡写把监控录像和狱警离岗一带而过说：“要说监控录像也总是出故障，我们也没有重视，事后，我问过另一名狱警，吃完喜酒就留下打麻将，平时就这工作作风，现在干警作风建设确实有漏洞，都怪我们管理不严格。”方向明打断杨指导员问道：“唐明平时表现如何？”杨指导员肯定回答：“唐明政治表现，我认为没有问题，他政法大学毕业考取监狱管教干警岗位，业务能力出众，为人正派，老实厚道，谁都有可能出问题，我认为唐明不会出问题。”杨指导员心里清楚，罗吉案一定牵扯到公安局内部人，他不希望是自己人出事，几次争夺罗吉案审理权，专案组与市局闹得极为不爽，他还不想得罪本局的领导。
“唐明平时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有什么社会关系?”方向明问话向纵深深入。杨指导员马上回答：“要说唐明跟什么人密切，他跟谁都不亲不疏，独往独来，不打麻将，不喜欢出去应酬，社会关系，我知道的，就是父母都是钢厂职工，父亲是子弟小学老师，现在钢厂都垮了，家庭生活有些困难，找了一个女友叫秀儿，大家都叫秀儿，小家碧玉，我见过一次，水灵灵很可爱，好像跟方主任一个姓，在嘉盛超市当导购，谈了好多年，就是没有结婚，我们总是问他什么时候喝他喜酒，他总是说不急。其他社会关系要查档案，我还不十分清楚。”
“平时周末值班，监狱领导参加吗？狱警是怎么分布的？”方向明不容杨指导员喘气发问。杨指导员马上推卸责任说:“我们分内勤和外勤，管教干部值外勤，内勤守卫主要由武警把守，外勤在第一道门，一般下班就出门回家，就是有领导值班，也很难见到一面。”方向明马上问：“那唐明值班那天谁接班，接班干警应该跟唐明打了照面。”方向明想起一个很重要细节，也就是调换香烟，唐明肯定要带回家，要是接班干警看见香烟，起码可以有证据说明唐明换了香烟。杨指导员打电话问了一下监狱长回答：“李兴和王家和接的班，要不我们把他两人叫来了解一下。”方向明想想要是唐明受人掉包，不会把香烟拿在手上说：“算了吧，调查唐明越少人知道越好，估计要拿走也是装在包里，其他干警也看不到。唐明什么时候当班？”方向明认为知道人越少，唐明就越安全，要是幕后人知道在调查唐明，说不定还要摊上大事。杨指导员要拨唐明的手机说：“他请了工龄假，要不我把唐明叫来。”方向明马上说：“不急，我们还要从外围先了解一下再作正面传讯，没有绝对把握还是放一下。”方向明很清楚先要有证据，贸然询问也许一无所得。杨指导员只有说道：“我知道就这么多，有些事情基层知道更多些。”杨指导员希望赶紧送走专案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市纪委的人招惹不起，还躲得起。方向明也觉得问不出实质问题说：“好吧，我们谈话要保密，杨指导员签个字吧。”方向明把询问记录看了一下叫杨指导员签字。
周子恒有些费解跟着方向明出了监狱大门，两人来到监狱停车场上了车。周子恒把车门带上说：“方主任，当天接班干警不去了解情况，要是看见那条香烟，不就是最有力证据，从杨指导员介绍情况来看，我觉得唐明调包可能性不大。”方向明解释道：“你想想，你要是唐明，你会让别的干警看到那条香烟吗？有些人是双面人，就算是好人，也有被利益蒙住双眼时候，办案就是琢磨人性，换位思考，每个人都有鲜为人知的一面，我们现在赶到嘉盛超市，找到唐明女友方秀，方秀是唐明女友，她更加了解唐明，也许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线索。只要从方秀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我们马上回去申请搜查证，然后再正面接触唐明，马上搜查唐明家，要是找到那条香烟就是最铁的证据。”
周子恒心里暗自佩服方向明，姜还是老的辣，思维周全，从心理角度揣摸人性。方向明和周子恒冒雨赶到嘉盛超市经理办公室，方向明拿出证件。刘经理大约四十女性，市纪委来超市，顿时显得有些紧张。方向明打消顾虑说找方秀了解一下家庭情况，刘经理松了一口气回答：“方秀刚好在上班。”刘经理紧张情绪松弛下来，找到员工联系电话本给秀儿打了电话，她打完电话从抽屉拿出一包香烟。方向明婉言谢绝道:“我们有纪律，办案期间不能接受请吃和香烟。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刘经理，不要客气，有茶就行。”方向明早就把香酒都戒了，随身带着保温水杯，只要加水就行。周子恒习惯喝矿泉水，走到那里都戴上矿泉水。
秀儿平时很少跟刘经理打交道，秀儿莫名其妙来到刘经理办公室。刘经理看见秀儿进来说：“秀儿，这是纪委的同志，他们想了解一下情况，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们谈，我出去一下。”刘经理说完明智出了门，并把门悄悄带上。
方向明仔细观察秀儿，果然名不虚传，美目流盼之间，透视出江南小家碧玉灵秀。周子恒拿出记录本，他睨了一眼秀儿，眼前秀儿显得清纯简单，不像是一个物欲化的女孩。秀儿有点紧张，不明白纪委找她了解什么问题。秀儿知道党政机关经常发购物卡，莫不是调查购物卡回扣事情，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也用不着找她调查来着。周子恒缓和一下紧张气氛说道：“秀儿，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希望你配合，也不要刻意隐瞒，有什么就说什么，实事求是。”秀儿点点头说：“嗯。”秀儿飘了一眼周子恒，马上认出来周子恒，是区中学的历史老师，教过她一学期的历史，周老师才华横溢，她曾经有过心动感觉，还傻乎乎爱上周子恒，那是少女最初朦胧恋情，秀儿兴奋问道：“周老师，你还记得我吗？”周子恒疑惑问：“你是？”周子恒极力回忆在什么地方见过秀儿。秀儿提醒道：“在区中学，你教过我高中的历史，也许教的学生太多，想不起来。”秀儿有点失望，当初还真有些单相思呢，后来知道老师有婚配，她才死了这份心，再后来她考取师范专科学校历史系，立志当一名历史教师，现在却当了一名默默无闻导购员。方向明忽然有一种柳暗花明说：“你们还是师生，那就更没有拘束。”周子恒终于想起秀儿，女大十八变，从前学生已经成为大姑娘，他抱歉说：“实在对不起，教的学生太多。”周子恒想起方秀总是下课找机会讨教历史，历史作业工工整整，笔迹清秀，秀儿上历史课总是举手回答问题。周子恒有点惋惜，当初那么优秀学生，却当一名超市导购。秀儿在当年老师面前神态显得十分轻松问道：“老师，你们了解什么情况？”方向明趁机切入谈话主题问：“秀儿，唐明是你的男友？”秀儿点点头：“嗯。”秀儿有些迷糊，怎么问起唐明，难道唐明犯事了，应该不会，唐明那么本分厚道。方向明问秀儿：“你们谈了几年恋爱？”秀儿回答：“掐头算尾已经八个年头。”秀儿叹息一声，也许这漫长八年已经平和宁静了。方向明又问：“唐明爱你吗？”秀儿自信回答：“他爱我胜过自己生命，就是我家中父母反对我们结婚。”周子恒插话问道：“唐明那么优秀，父母为什么反对你们结婚？”秀儿实话实说：“还不是为了房子，现在没有房子，做父母都不想让子女受苦，我也知道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拗不过父母的意愿，他们把我养大挺不容易，也是为我好。”秀儿也处在矛盾之中，两头都没有落好，想到这些心里就一团乱麻。周子恒觉得可以切入正题说：“秀儿，你回忆一下，十七日之前一周，你们谈论过什么没有，唐明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秀儿睁开眼睛疑惑望着周子恒说：“老师，唐明出事了？”方向明解释道：“不要担心，我们也是了解情况，监狱发生重大案件，每一个人都要调查。”秀儿听到方向明解释松了一口气说：“我说呢，唐明正直热情，有政治理想，十七日之前的一周，我们见过两次面，这是隐私，个人隐私能保密吗？”秀儿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怀了孕。方向明肯定回答：“绝对可以保密，为了澄清唐明的疑点，我们保护秀儿的隐私。”方向明作了大胆假设，房子是唐明心病，他爱方秀，为了早日结婚，也许做出铤而走险事情来。秀儿犹豫一下回答：“不瞒你们，我们吵了一架，我怀孕来着，不想坠胎，已经三次坠胎，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想坠胎。我生气就回家了。”方向明忽然感觉柳暗花明问：“以后就没有再见到唐明？”秀儿马上回答：“好像过了几天，唐明约我吃了一次饭，我忘记是哪家茶楼，那天唐明很高兴，说有朋友借钱买房，房子到手你父母就不反对了。那天我也挺高兴的，老师，唐明真的有问题？”秀儿忽然明白唐明也许出事，是不是该死的房子逼他干了违规违法事情。方向明紧接着问秀儿：“唐明说过向谁借钱没有？”方向明认为这才问题关键。秀儿如实回答：“我没有问，那天光顾高兴，吃完饭就打出租到外面经常幽会小宾馆。”周子恒开导秀儿道：“秀儿，你是唐明最亲密的人，他要爱你，就会珍惜你，这只是假设，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行吗？对于一个好人，偶尔犯错误，只要知错就改，我们会从轻处罚。”秀儿心急如焚问：“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秀儿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真不该逼他买房结婚。周子恒坦率说：“我们想正面找唐明约谈，需要你配合。”秀儿满口答应：“嗯，我听老师的。”
“你家主要有那些主要亲属？”方向明想了解一下秀儿社会关系。
当秀儿说起表哥吴天昊时，方向明敏锐感觉自己思路是对的，每次争取罗吉审理权，吴天昊总是冲在前面，名为争功，形迹却十分可疑。方向明觉得案情大致清晰起来，赶紧回去汇报，他对秀儿说：“秀儿，我们今天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对你和唐明都不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你签个名，留下手机号码，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嗯，我知道的。”秀儿面呈忧虑，签完字，眼泪情不自禁夺眶而出：“老师，唐明不会出大事吧。”周子恒赶紧拿出餐巾纸递给秀儿宽慰道：“现在说不清，没有事，只要讲清楚，问题不会很大，你现在不要告诉唐明我们找过你。”
“嗯，我听老师的。”秀儿说完站起身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方向明大脑清晰理出案件碎片，再拼凑起一个完整情节。唐明急于要房子结婚，吴天昊急于要暗度陈仓，他们之间又是亲戚关系，他为自己这次调查意外收获兴奋起来。决定马上回专案组申请搜查唐明家，并正式传唤唐明。方向明说完打了刘经理手机告辞，带着周子恒兴奋离开刘经理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