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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面埋伏 第十节

争吵之后,家里就只剩妈妈一人,她再去上班,也就没有了人。海鸥当然乐得自在,但也担心这事的走向,看来所有人都想按兵不动死守阵地,没有阵地的人只有她,主动出击的人也只能是她,可她好像什么心情都没有。

阳光灿烂,海鸥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笑着朝沙城走去。

“你的书包呢?”沙城诧异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她。

“今天不去补课了,咱们好好玩一天吧!”她去拉他的胳臂。

“你要逃学?”

“对,逃学。”

“赶快去取书包,不准胡闹!”沙城凶起她来。

“不是逃学,今天真的不用上课,老师们都去旅游了,一个星期呢。你就陪我散散心吧,就这一天,我真的很闷!”她看到沙城一脸无奈地冲她点点头,一早猜到他会同意,谁说他不愿意呢?

两个人刚要走,只听后面有人喊:“海鸥,打篮球去吗?”

她回头对莫沉挥挥手:“不去了,还有事。”

“有事?约会吧?早知道你就是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莫沉边拍球边取笑她。

“哎呀,大妹子,bye—bye啦!”海鸥见他不把自己往“异性”里边归,也好好损了他一把,轻盈地跳上沙城的单车跑了。

“这个莫沉,人挺好的。”沙城淡淡地说。

“那当然了,有把柄握在我手里嘛!他是怕我在姚碧浓那里说他坏话!”

“这样啊,”沙城口气仍就随便,“今天想去哪儿玩儿?”

“你带钱了吗?”

“带了,不多。”

“那就好了,咱们去逛街。你不许嫌烦啊!女的都是这样,心里难过就想花钱,想逛街,幸好你带的钱不多,后果不会很严重。”

“那花完钱心情就会好起来?”

“会好一些吧。”

“那我今天就是变成穷光蛋也心甘情愿了!”两个人都开怀笑出来。

海鸥微微向后倾斜身体,看着沙城后面的轮廓,发际线很整齐,头发松松地在风里跳动,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腮上有一点点下陷的趋势,颌骨的曲度恰到好处,还有眼皮,那种薄薄的长长的单眼皮,让人忍不住去摸摸,看它们为什么能长得那么好看。刚认识时一点也不觉得沙城帅,顶多算没什么大缺陷加气质不错,可现在她觉得他帅,并且帅得一塌糊涂,不管哪里都那么顺眼!沙城的白底浅蓝线条的衬衣被风鼓起来贴在她脸上,棉布的质感有说不出的舒服。

原本她上午逛街并不想买东西,只是不断地换裙子给沙城看,换得售货员眼里险些冒出火来,但在一家小店橱窗里看到一款情侣衫时,两人都不禁停住脚步。蓝绿的格子,下摆印着白的云纹,清爽又飘逸的样子。进去一试,恰好两个人的尺码都有,海鸥还有些犹豫,沙城已经把钱交了,就这样,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套情侣物品。以前海鸥都不明白情侣衫的意义所在,穿上以后才知道,这个东西于自己是一份踏实,而于他人则是一种炫耀,让自己心里多一份对感情的笃定,理直气壮挺胸抬头地向世人昭示,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没有人可以改变!

中午海鸥私自将沙城从帮厨升格为主厨,第一次炒菜给她,而她则优哉游哉地进行着场外指导。其实她来以后,沙城的这个小窝也着实有了不少生气,原来他只会泡方便面,要不然就叫外卖,厨房简直是形同虚设。此刻吸油烟机发出“轰轰”的声响,沙城动作笨拙地对付着锅里的蘑菇额头已经冒出小汗珠来,而海鸥却突然陷入了沉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看到蘑菇,她就会想到今天这个画面,想到这个给了她太多太多的男孩,此刻她与蘑菇之间就产生了不可言喻的联系,也许会爱其如命,也可能会一辈子都不想碰它,就这样成为了生命里的一个记号。能够相守固然是好,可是谁又能逃得过命运的捉弄?沙城,我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

她跑到沙城的卧室,躺在他的单人床上随手翻床头的书。沙城进来,半蹲在床边,笑着说:“菜炒好了,我尝过,还不错呢!等会儿米饭好了就可以开饭,老婆大人!”

海鸥把书扔到一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仔细盯着他看,身体一弹轻触了一下他的嘴唇。沙城突然俯下身来深吻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她感觉到那双手的力度,甚至比那天在银行里扳住她身体的力量还要大,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之后便完全被他的亲吻蛊惑。他抱着她,吻她的下巴、脖子、耳根、锁骨、吻得她简直要哼出声来,而他的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裙底。

“别这样,阿城。”她的声音很微弱,与其说是阻拦他,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或者只是稍稍推辞一下。

可是沙城的力气一下子泻了下来,他看着她愣怔了片刻,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我干了什么!?”又弯下身捧起海鸥的脸,说着:“鸥儿,对不起,差一点点就做错事了!你这么小,我真的害怕自己会伤害了你,可是我又……对不起……”

“阿城,我没怪你,真的,我只是自己心里有点害怕。”海鸥坐起来,“咱们去吃饭吧。”

转身的那个瞬间,海鸥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光线从窗口射进来,折射出沙城眼里的泪光。而她没看到的是沙城的床上,刚刚她扔下的书打开到扉页,书角赫然画着一张小笑脸。

把红酒倒好,刚刚的尴尬已经一扫而光,两个人举杯相碰,又尝沙城为海鸥炒的第一个菜,有那么一个触点,两个人心里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真的是一家人。

海鸥仍然肆无忌惮地托腮盯着沙城看,直到对方投来寻问的目光才收了目光,“阿城,我觉得你挺难得的,走到社会上那么久了,还这么干净,一点都不油,也不江湖气,怎么做到的?”

“嗯?”沙城笑起来,“没怎么啊,我也不知道。”

“阿城,为了我,你保重自己可不可以?”

“啊!”

“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像人类,没准就是天使!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不见了,又被派去拯救其他人了!”

沙城微愕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指抚了下她的脸颊,又用两个手指轻盖住她的眼睛,“不要乱想了,小傻丫头,你以为生活是在编童话?我这辈子不会再去爱别人!”

吃过饭没有做饭的那个人就要洗碗,她正在水池边忙活着,突然被沙城从后面抱住,“下午想去哪玩?”

“嗯……西区那边新建了个公园你知道吗?我还没去过呢!”

“好,就去公园!”

新建的公园,并没有破坏原地的参天古树,两个人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拿手当枕头垫在脑袋底下,眯着眼睛看通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射进来的阳光,听树上的蝉儿叫得长一声短一声,远处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但在这一刻,在这个世界里,在这棵大梧桐树投下的这一方绿荫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两个人。

“鸥儿,真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动了”沙城侧过身伸出右臂。

“是啊,如果所有的快乐都能来得这么简单就好了。”海鸥侧了个身,枕上他伸出的手臂,头微埋在他的胸口,“阿城,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陪我。从明天开始,我要着手去解决我生活中的问题了。”

看着她一脸的满足与镇定,,沙城心疼地用左手轻轻搂住她,“鸥儿,困了没有?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睡。”

“我不敢睡啊!”海鸥故意逗他。

“我已经认错了,再也不会了!放心吧。”

“再也不会?”她略略羞涩地瞟了他一眼,“等我四年,好不好?也不是很长,是吧?其实只有三年半了,好不好?”

沙城什么也没说,只的低下头吻了吻她七长八短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