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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地头蛇困境

利剑出鞘的裴旻,可不是这些靠好勇斗狠吓唬人的混混可比的。

只见他剑光如冷电,在几条壮汉间蜿蜒闪过。接着,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们只觉手中猛地一空,高举的胡床赌案,就都只剩下一小截边角还握在手里了,其他部分都被裴旻一剑削断,跌落在地。

更可怜的是几名持刀匕在手的汉子,裴旻自己固然是不怕他们,但却怕他们伤到郭烨和纪青璇,因此下手尤其不容情面。

唰唰唰!

他手中长剑连连挥舞,只听一片利器“当啷”落地的声音,这些汉子就都抱着自己的手腕倒了下去,辗转翻滚,哀嚎不止。

裴旻却是一人给了一剑,把他们的手筋尽数挑断,如果不是郭烨来的路上交代过,此行主要问案,就算有冲突也不可轻易伤人,恐怕被挑断的就不仅仅是一根手筋这么简单了。

裴旻的剑法迅猛无比,直到他把所有壮汉的兵刃都给解除,周围的赌徒才反应过来,“哄”的一声炸开了锅,霎时乱成一团。

纷乱的人潮中,郭烨却是早已盯上了自己的目标,他一个箭步,挤开挡道的赌徒,就来到了最开始下令的那个小厮面前。

这小厮他以往不曾见过,但从举止来看,应当是葛狼山的心腹无疑,因此早早就被他给盯上了。

他冲过去的时候,小厮正想趁乱逃走,冷不防被他一把按在地上,大声喝问道:“说!葛狼山究竟在何处?!”

宝局赌坊古怪而戒备的态度,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葛狼山这位地头蛇现在的处境,恐怕与自己离开长安那会儿截然不同了。

“休想!”

不曾想葛狼山麾下的小厮却是个硬气的,撕下谦卑的伪装之后,哪怕被郭烨压住,脸涨得通红,依旧不肯服软,对他怒目而视。

见此情景,郭烨也不好用强,只得苦口婆心地解释道:“郭某真的是狼爷的故人,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若是信不过郭某,不妨将此地情况通报于他,由他自行决断可好?”

“你……你……”

这时,赌坊中的赌客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一名被裴旻击倒的打手瘫坐在地上,盯着郭烨看了半天,突然叫道,“你是郭捕头?”

郭烨松开小厮,站起来道,“终于有个认得我的了,莫非我这半年来变化很大吗?也没有吧?”

他却不知,居移气,养移体,他以前当捕头时,虽然大小也是个吏,但俗话说,官清似水,吏滑如油。他整日和这些市井流氓打交道,整体的气质还是偏向于油滑的。可自打进了不良司,交往的都是大人物,斗的也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他的气质和过去早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养出了威严。就算是眉眼相似,这些赌坊中的打手也根本不敢相认了。

“郭捕头,真的是你啊?”打手们纷纷向郭烨磕头求饶,请他节制裴旻。

郭烨见状一挥手,裴旻知机地收了宝剑,但却还是一脸意犹未尽、没有打过瘾的表情,看得众打手们又是一阵恶寒。

“既然认出郭某就好办了,哪位朋友劳烦一下,去通知狼爷,就说故友来访,避而不见总是有悖礼数的吧?”

“是,是,我们这就去。”众打手一阵点头哈腰,就往木楼中走去。

那小厮却是不依,跳起来阻止道:“二叔说了,不见外客,你们这是要违背二叔的意思吗?”

“葛公子,你有所不知。”

打手中的头目忙站出来为郭烨介绍道,“这位郭捕头,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郭副尉了,可是咱们万年的传奇啊,当年他就跟我们狼爷交好,后来又青云直上,从捕头任上加入了不良司,还屡破奇案,前途光明。小人可以担保,他跟最近寻狼爷晦气的那些人,绝不可能有所勾连。”

说着,这打手头目还小心翼翼地看了郭烨一眼,生怕他因为自己揭了他的底而动怒。

不过郭烨却不是那种发达了就看不起穷朋友的角色,他只是摸着下巴,琢磨道:“合着我郭某人在万年这块居然这般有名了?”

倒是纪青璇敏锐地注意到打手头目话语中隐藏的信息,心中暗道:“果真有人找葛狼山的麻烦吗?像这样一条地头蛇,居然被逼得草木皆兵,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为何而来?”

“郭副尉,小的这就前去通报。”打手头目说完之后,就不理会葛狼山侄子的阻止,转身向木楼中跑去。

“快去快回啊!”

郭烨在他背后喊道,“哦,对了,看到狼爷记得替郭某致歉,外面这些弟兄纯属误会。”

得到打手头目的应承之后,他又把视线转移到装扮成赌坊小厮的葛狼山的侄子身上,笑道:“你就是狼爷的侄子?你们叔侄俩长得不像啊!”

“哼!”

葛狼山的侄子怒哼一声,对他不理不睬。

郭烨也不生气,走到一旁的坐席上盘坐下来,耐心等候。

不一会儿,那打手头目去而复返,对郭烨三人躬身为礼,道:“三位请随我来,狼爷有请。”

郭烨三人便跟着他往木楼中走去,令他们诧异的是,葛狼山会见他们的地点,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大堂或二楼,而是楼下挖掘的一处地下密室,昏暗的油灯下,葛狼山再也不复郭烨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地头蛇的模样,胡子拉碴,脸色苍白,显得很是憔悴。

“狼爷,你这——好像过得不太如意啊!”郭烨笑笑道。

纪青璇也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位狼爷好大的规矩,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葛狼山是个颇有绿林豪杰之气的汉子,闻言摸了摸自己连鬓的胡须,自嘲一笑道:“几位管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莫要取笑葛某了,葛某最近这日子,过得委实有些窝囊。”

“听狼爷手下之人所言,您最近似乎遇上些小麻烦了?不知在这万年县中,还有谁能把狼爷你逼成这个样子的?”郭烨好奇问道。

“郭副尉真是抬举葛某了,某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葛狼山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这些年若非诸位大人好心,肯赏葛某一口饭吃,葛某焉能有今日光景?这长安城中水深得很,不知多少大人物一根手指都能捏死葛某呢!”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不然你也活不到今日了。”郭烨不客气地指出道。

“以前是没有,可是……”

葛狼山犹豫了一下,道,“自从葛某去岁卷入了一桩买卖上的事之后,他们的除掉葛某的理由就充分了,这半年来,若不是葛某小心谨慎,今日怕也没有机会再见郭副尉一面了。”

他说得语焉不详,郭烨却是一口叫破道,“是韩承平的事吧?”

“你们怎么知道的?”

葛狼山一震,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极意外的神色来。

“我们不但知道是他的事,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曾经委托你押送一批财物去洛阳吧?”

“是……果真什么都瞒不过郭副尉。”

葛狼山苦笑一声,颓然跌坐下去,叹道,“也是葛某财迷心窍,一时不服气,方才有此一报啊。”

“若狼爷真是因此事得罪了人,那你不妨与我们合作,我们不良司正在查韩承平。郭某可以明确告诉你,他的那批财物,卷入了一桩谋反大案中。若你与我们合作,不但能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趁机摆脱此刻的危机,何乐而不为呢?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当地老鼠吧?”

“谋反大案?!”

光听到这四个字,葛狼山就变了脸色,一条威武的汉子,竟因此瑟瑟发抖起来。

在大周朝,谋反二字,向来是跟破家灭族联系在一起的,由不得他不怕。至于郭烨说的其他话,他却是半句都没听进去了,下意识地吼道:“要谋反也是他韩承平谋反,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可没接他拿单子买卖。”

郭烨二话不说,拿出那张残纸往他面前一摆,冷冷道:“这纸是从韩承平的营房里搜到的。应当是狼爷你的狼头图案,票你都给人开出去了,这买卖接没接就不好说了。还需要我说更多吗?”

灯火下,他看到葛狼山的面色由蜡黄变得惨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打一棒子后,怎么也得给人一颗甜枣,才好合作,随即笑道:“狼爷,我不良司不是丽竞门,不会罗织构陷无辜者,但是这前提是得把事情给查清楚了!”

“是,这确实是我的狼头标记,这票据也是我开的不错。”

葛狼山长叹一声,放弃了抵抗,默然片刻,又恨恨道,“韩承平这贼竖子当真害我不浅!”

“说说吧!”

郭烨收好残纸,好整以暇地望着葛狼山。

葛狼山警惕地对自己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把守好密室的入口,郭烨却是自信一笑,把裴旻也派了过去。

“狼爷放心,有我这兄弟守在门口,除非太宗皇帝座下昙宗大师复生,否则谁也休想踏破雷池一步。”

昙宗和尚是太宗皇帝麾下十三棍僧之首,在太宗皇帝平定天下的战争中立下了不世功勋,尤其是昙宗和尚,更是少林寺的武术总教头,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郭烨把裴旻与之相比,自是对后者的极大认可。

“郭兄这般说了,葛某便放心了。”

葛狼山虽然对郭烨盛赞裴旻之言不以为然,但如今自己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也不好驳了郭烨的面子,便道,“韩承平确实委托葛某押送过一批财物去洛阳,葛某这才给他开的票据。只是没想到这厮不守规矩,临了竟说委托了其他人,要取消这档子买卖不干了。”

“临了取消了?”郭烨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难怪……”

“郭副尉,你说什么?”葛狼山一时没有听清郭烨的言语,不由出声问道。

“无事,你说。”郭烨摇了摇头,示意葛狼山继续。

“葛某是买卖人,做买卖讨的是个好彩头。韩承平这厮如此行事,葛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另外我也想看看纠结是谁,敢在长安地头上截我的胡。所以就派人跟踪了韩承平。一直跟到了宣阳坊的附近。”

葛狼山道,“也就是这次事情之后,这半年来,一直有一伙人潜伏在暗中想要对葛某下手……天可怜见,若非葛某在这长安城中根基深厚,怕是早就横死了!”

“狼爷的根基确实深厚!”

郭烨呵呵两声,又正色道,“狼爷确定追杀你的人,就是韩承平派来的?毕竟您的那些个买卖可也容易招人记恨啊!”

“这倒难以确定,毕竟人家脸上也没写着字呢!但郭副尉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莫某了,葛某挣的虽也是不义之财,但素来守规矩,与人为善,根本没有别的仇家,你以前曾见过有人打上门来找葛某麻烦不曾!”

葛狼山摇摇头,又愤愤道,“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会做这等事了!对了,我这儿还有几张图影画像,郭副尉可要看看?”

“哦?等闲杀人不都是蒙着面吗?狼爷怎会有图形画像?”纪青璇道。

“不不不。葛某不是说我的人曾追踪到宣阳坊吗?葛某指的是这些人,光天化日的如何蒙面,自然看得清楚。若葛某所猜不错,他们应当是一伙的,故而我一早就着人画了丹青图影。”

此刻葛狼山已经把他们视为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说话间就嘱咐手下的人去取那丹青图影。

不过,就在他派去取图的人离开密室不久,众人忽然听见自己头顶上,猛地传来一声低沉的惨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