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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宝相花图纹

“办案偶得?”

方玉娘秀眉微蹙,追问道,“不知办的是谁的案?又与这枚戒指的主人是何关系?还望郭副尉告知。”

她急切的态度,让郭烨心中疑虑更深。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能透露秀嫣都知的情况,干脆一口咬定:“不曾见过!”

“郭副尉,请你好好想想,这戒指究竟是何人所留。老朽感激不尽!”

那黑袍人突然猛地踏前一步,头上罩帽掀动,在灯影下露出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孔来。

“嘶!”

郭烨虽听纪青璇等人说过与义门交涉之事,对这疤脸怪人也有耳闻。却没想到眼前之人便是,更不意他竟长得如此丑怪,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露了相,忙退后几步,手忙脚乱地打理着帽檐,把自己的容貌遮住。

待重新掩住了自己的脸,他方又向郭烨行礼:“此事对老朽很重要,还望郭副尉不吝赐教。”

然而郭烨却始终对义门存了一分疑虑,打定主意不肯说,反而问道:“你们究竟为何对这枚戒指的主人耿耿于怀?义门所想,难道不是集齐八枚戒指吗?如今戒指在此,又何苦紧紧相逼呢?”

方玉娘安抚了一下焦急的疤脸怪人,摇头道:“非也。戒指我们要,戒指的主人,我们亦希望能够找到。当年八客多是身怀绝技之人,如今不管是找到他们本人,亦或是其后人的踪迹,对我等的大事皆是一大臂助啊!”

“连我都收服不了,还想那么多作甚。”

郭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答反问道,“既如此,当初萧廷那枚戒指,你们可是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此事你便是不问,奴家也要来此说与你知道的。”

方玉娘点头,“我等已然查清,萧廷的生母,也正是当年的八客之一。当初也正是调查这件事分去了太多的精力,才导致郭副尉您和我们一道坠入了那幕后黑手的陷阱之中。”

方玉娘深通话术,不动声色地解释了当初的失误,还将自己和郭烨拉到了同一立场之中。

郭烨却是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用意,不为所动,只是一挑眉问道:“既然萧廷的生母也是有大本事之人,为何其子横死,却不见她出来出头?”

“本事再大也难逃一死。”

方玉娘神色黯然地叹息一声,“萧廷的生母早已故去多年,如今他再一死,八客中这一脉算是绝了后了。”

“噢?”郭烨只轻哼了一声,抬手示意方玉娘继续。

方玉娘见郭烨如此,也不介意,只自己娓娓道来:“当年她自各方追捕中逃出,独自一人来了长安,郭副尉你也知晓,她一女子,身上又携有巨款,自是多有不便,于是干脆嫁给了长安城中的一个七品小京官,也就是如今的萧侍郎。不过此人当时还是只是东市衙署的一个小吏,郁郁不得志。此人虽大本事没有,但长年混迹东市,看人的眼力却是不俗,见萧廷的生母谈吐不凡,身携巨款,便知她身份不一般,贪心作祟之下,他娶了该女子,后来他能发迹,一路官至侍郎,也是对萧廷的生母多有仰仗,至少她身上的黄白之物起了大用。不过说到底,萧廷生母终是来路不明,萧廷又是其怀胎9月产下的,萧侍郎早就心存疑虑。不想萧廷生母产后瘀阻,缠绵病榻半年后便身故。萧侍郎就更不待见这个儿子了。因此去年萧廷暴毙长安,萧侍郎却缩在洛阳始终不曾出面,便是后来接尸回乡入土安葬,也都是萧府的管家全权负责操办的。”

“这就是你们查到的全部东西了?”郭烨问道。

“其实……”

方玉娘欲言又止。

“方娘子,你们让我和盘托出,自己却对我有所隐瞒,这似乎并非合作的态度吧!”郭烨蹙眉,佯作不悦道。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都是家丑,说来有些丢人罢了。”

方玉娘绝美的脸上露出郁郁之色,纠结了片刻后,她方才呵出一口气,道:“郭副尉你也知道,我们义门之中,并非铁板一块。不但在对你的事情上,就是在追查萧廷生母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另一派人马似乎早就察觉到萧廷母亲的下落,但不知何故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了。”

郭烨听得心中一凛,更加确定了不能将秀嫣的身份透露的决心。方玉娘目前看似友好,但她口中的另一派人却未必如此了,若是因此给秀嫣带来什么危险,他才真是百死莫赎。

方玉娘解答了郭烨的疑问,又旧事重提,引见疤脸怪人道:“郭副尉,这位孙伯伯其实也是当年的八客之一,说起来与你父母亦是好友。你莫看他如今这般丑怪,当年也是翩翩美男子。只不过当年为了掩护众人逃脱,落入敌手,受尽酷刑方才保下一条性命,这些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只是他后来虽侥幸得脱大难,那艮字戒的主人与孙伯伯有渊源。若是郭副尉有线索,还望能看在孙伯伯一身困苦,寻人心切的份上,据实以告,我等来日必有重报。”

她虽说得凄楚,却不料郭烨心中早有决断,只是笑呵呵地举杯敷衍道:“郭某所言,并无半句虚假。方娘子又何必不信我呢?”

见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方玉娘一行也只再问不出什么,只得无奈告辞而去。

待三人一走,郭烨转身回了厅堂。

纪青璇一见他,便离席走上前,还未说话,郭烨就已经挥手打断道,“我知你想问什么,她们是为了秀嫣都知的戒指而来。只是他们虽自称与我父母是好友,但究竟几分真假谁也不知。我信不过他们,更不能把秀嫣都知置于危险之中,待来日我登门拜谢之时,自会再询问她戒指之事。若是无误,再做决断也不迟。”

“只能如此了。”

纪青璇点点头,忽然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刚刚收到消息,案子的侦办有了新进展。”

“嗯?”

郭烨霍地回头,“可是盯着韩承平那边的人手有收获?”

“你想什么呢?”

纪青璇道“那边纯粹就是给你出气用的。此前你我那般调查他都无实证,你道如今能查出点什么有用的?”

“那是哪边有了进展?“

“是当初我们捣毁那伙眩人老巢时缴获的赃物!”

纪青璇道,“你刚进去与他们相谈之时,不良司负责鉴宝的老匠人遣人送来了报告文书。只道这一箱子珠宝中有一颗鎏金宝相花香熏球,他在球内壁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落款!”

“落款?”

郭烨一愣,突然笑了起来,“有落款不是很寻常吗?有何奇怪的?”

据郭烨所知,世间匠人,多喜在自己做的物件不甚显眼的位置留下落款,此前那在长安做木雕的邢老丈不也会在自己所制的木雕上刻上自己的姓氏么。

“有落款不奇怪,但奇就奇在这落款之人是先帝时的宫廷御匠,若非他所用的镂空技法独特,司里负责鉴宝的老爷子本就是先帝时期司珍房的老人,当下也不见得就能认出来,更不可能寻到那一处极不起眼的落款。”纪青璇停顿了一下,“而据老爷子所言,这名御匠在孝敬皇帝事后便不见了踪迹……”

“孝敬皇帝……”郭烨闻言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若非他确定刚才绝没有人在门外偷听,这会儿都要怀疑这是纪青璇对他的试探了。

不过也就一个瞬息的功夫,郭烨就恢复了正常,只道:“敢在宫廷之物上留下落款,这御匠倒也是胆大。看来这伙眩人不只是骗了公主的御宝。不知还有哪位达官贵人着了他们的道?”

郭烨虽然身上受了重伤,却没伤到脑子,故而依旧记得当日盗御宝中失窃的御宝,并无香熏球这等物件。

谁知郭烨的话音才刚落下,纪青璇就道:“不,那不是御宝。虽是御匠所制不差,但却并非前朝宫廷之物。那香熏球上刻的是宝相花,周围缠的是忍冬枝。”

“啊?”

纪青璇看到郭烨一脸迷茫,也知他与金银珠宝这一道不甚了解,索性直接解释道:“这宝相花和忍冬枝的花样,是女皇陛下登基后才时兴起来的,且香熏球这等奢靡之物,也就是这些年常见些。”

原来,从大唐建国起至高宗皇帝时期,实行的是“去奢省费”的国策。故而宫中的金银器也都是碗、盘、杯、壶这样实用性的器皿,且金银器上的纹饰多为海兽纹、双狮纹、鸿雁衔绶纹等鸟兽纹。到了女皇陛下登基后,国富民强,故而金银器中开始出现小件的玩意儿,比如香薰球这种奢靡富贵之物。纹饰中也多用宝相花、忍冬枝、莲叶、石榴等花草纹。

“不是说这御匠失……踪……你是说,这个御匠逃出了宫?”

郭烨总算听明白了,下一刻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纪青璇,喃喃道,“御宝案和牡丹枯死案本就是同一伙人所为,其中又牵扯少女失踪之事,而这几案又与当日的狐女游街一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偏偏这些都指向北都晋阳……现在又说这其中还牵扯到前朝宫中……”

郭烨不敢再往下说了,他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大在那里,忘了闭拢。

纪青璇点了点头,却也不敢接茬。旁人或许还听不明白,但是她和郭烨心中却是明镜一般,这伙人所犯之事,桩桩件件都在指向女皇陛下。若被证实其中还牵扯到前朝皇宫,这事或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好半晌,还是纪青璇道:“我估计,这箱子珠宝,或是雇佣那伙眩人的幕后黑手给出的佣金,再或者那伙眩人原本就是其中之人,那这箱珠宝来洛阳的目的就不好说了。”

“贿赂、收买?”郭烨马上想到了韩承平。

“嗯。”纪青璇面露忧色,再次点了点头。

郭烨见她如此,不由心生不忍,安慰道:“那我们倒是要多谢这大胆的匠人。若非他改不了这落款的习惯,我们也未必能挖出这些个线索。他们既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运送珠宝来洛阳,所求必然不小。两方对峙,怕的就是对方不出手。如今既然露了马脚,有一便会有二。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人,处处与陛下为难,竟然还让郭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我看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纪青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

“都有!都有!

郭烨嘿嘿笑了笑,一边往案席上走,一边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去见小萝呀!”

郭烨道,“这次她为了救我脱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知怎么怏怏不乐呢!我听说扶余国使团尚未回国,我这个做大哥的,说什么也要去看看她,当面说一声谢谢才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