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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黄河洗不清

“咦,原来乔知之竟是帮尚书左丞打下手的吗?那这般说来,那他倒还真有泄露军情的可能了!”

听了纪青璇的讲解之后,郭烨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怎么?听你这意思,又觉得乔知之泄露机密确有可能了?”

纪青璇闻言打趣道,“你这墙头草倒得有些快啊!”

“郭某只是感慨这庙堂之险,尤甚于江湖啊!”郭烨摇头叹息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

可不是嘛,乔知之身为五品的绯袍官员,又是在尚书省这种实权部门供职,却也是说栽就栽了。

再加上郭烨自己前些日子刚在丽竞门中险死还生走了一遭,还有在场诸人的长辈,皆是为官多年,其中又有几人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贬谪和起复?

一时间,众人都俱是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酸楚来。

好在很快,郭烨就自己警醒过来,振了振衣袖,道:“走,反正咱手头的案子暂时也急不得。不若咱就先查查这事,小萝的安慰要紧。”

“慢着。”

纪青璇抬手阻止道,“此事怕是不宜声张,这案子目前归御史台在审理。莫忘了,你才和来俊臣交过手。此时,我们再大张旗鼓地插手,不说义父面上不好看。便是那来俊臣第一个就不会善罢甘休。”

“纪不良尉提醒的甚是。”

郭烨挥了挥手,道,“不过,此事既牵扯扶余使团,小萝与咱们的关系又是众人皆知的。不论如何,我们是避不了嫌的。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也由不了我们。”

“这……”纪青璇自然知道郭烨所言不假,当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无妨。”郭烨笑了笑道,“如今乔知之被关在台狱中,我们接触不到他本人,又不好莽撞行事。不妨先从这上头记录的证人询问起。以我们与小萝的交情,此事仅从侧面查验,也当算是给了御史台面子。至于来俊臣那疯狗,便是我不惹他,他还能放过了我去?”

郭烨的话,看似无理,但结合当下的形势,却又有几分道理,一时纪青璇也不好反驳。索性就按照他的意思办了。

此前,纪青璇从秋官处搞到的卷宗,记载了台狱上报秋官的全部审理过程,证人证言亦是一览无余。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对照卷宗,一一造访证人,确定台狱询问过的这些证人中,有没有被强迫诈伪的情况。

“根据台狱的审理,我们这位乔郎中,是在尚书衙门抄录机密之时,被同僚撞见,引发了怀疑,随后又在与番邦人交易时被擒,人赃并获,但与他交易的番人却逃了出去……”纪青璇道。

“呵,这么巧吗?”

郭烨嘴角噙着微微的冷笑,接过纪青璇手中的案卷,看了一眼,“这暗中造谣之人也是知机,就抓住这点,把这番邦人的身份扣在了扶余使团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啪”地将案卷一合,抄在手里,“啪啪”地拍打着掌心,道,“走,我们先去见见乔知之这位最先发现异常的同僚,嗯……左司员外郎屠进贤,呵呵,这还真是巧啊。”

“巧?你看出什么了?”纪青璇问。

“审案首问动机,质疑也是一样,在找不到凶手的时候,先考虑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郭烨道,“你们说,若是乔知之出了事,最先递补他的缺位的人,会是谁呢?”

“你是说……”

纪青璇眼睛一亮,却没有把话说明,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左司郎中和左司员外郎都是置员一人,如果乔知之失风,无疑这位屠进贤顺序递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嗯。”

郭烨点点头,“不过这都只是揣测,我们还是先去见见这位屠员外郎吧!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得咱们就要恭喜他绿衣转绯了!”

众人先匆匆去不良司衙门告了个假,便往尚书省都堂衙门而去。也不知何故,自打上次从丽竞门的刑狱中把郭烨抢出来之后,薛讷对他们的态度都好了不少,虽然见面的时候还是冷着一张脸,但那眼神着实温暖欣慰,看得众人心里都有发毛,而且也不限制他们的行动,委实是好说话的很。

当然,这些都是***,且说郭烨他们要去的尚书省都堂衙门与不良司衙门同在东城,相隔并不远,几人纵马而行,不消片刻就来到了尚书省都堂衙门,亮明身份请人通传后,便被请到一处偏厅等待。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随即“嘎吱”一声,拉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美髯垂胸、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

郭烨他们因为不好太过张扬,故而也十分的客气,纷纷起身行礼,问候道:“来者可是屠员外郎?”

“正是屠某。”屠进贤拱手回礼的同时,也在上上下下打量着郭烨等人。

“屠员外郎,我等乃是不良人……”

郭烨正要说话,却被纪青璇打断,“屠员外郎莫要紧张,今日我等不为公事而来,只是私人请您为我们解答几个问题,还望相助,不甚感激。”

“无妨。”

屠进贤笑了笑,“屠某行得端坐得正,无甚好紧张的,有何问题你们问便是。只要能回答的,屠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纪青璇和郭烨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忙拱手称谢。

接着便由纪青璇发问:“屠员外郎,乔知之泄露机要一案,最早可是由你揭发的?”

“原来诸位竟是为了乔兄之事而来么?”

屠进贤闻言一怔,随即露出叹息的神色,“没错,正是屠某。乔兄与屠某虽是至交好友,但他走上一条歧途,屠某却是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忠义不能两全啊!”

“咦?这个情形,与你预想的不一样啊。”屠进贤的反应,让众人一愣,纪青璇不由地凑近郭烨耳畔,低声说道。

其他人也都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向他。

“当着他人的面交头接耳可不符礼数。”

郭烨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且听下去先。”

见众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身上,屠进贤也是一阵迷惑,旋即了然,露出苦笑的神色,不答反问道:“诸位莫非也是乔兄的朋友?”

“不是。”

郭烨答道,见屠进贤还在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坦然追加了一句,“真不是。不怕告诉屠员外郎,我等与乔知之素未谋面,确实谈不上什么朋友。”

“原来如此。”

屠进贤道,“不过看诸位的反应,恐怕是以为屠某为了升迁,故意诬陷乔兄的吧?”

“屠员外郎说的哪里话。”

郭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虽然他们的确是这么怀疑的,但屠进贤这般直接给点穿了,反倒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也无甚不好讲的。”

屠进贤倒也不忌讳,用手抚了抚胡须,苦笑道,“乔兄一去,屠某的确是最大的获利者。世人都会怀疑屠某。当初台狱的诸位大人,也曾如此怀疑过,只不过乔兄泄露机要一事,并非屠某一人所述,后来在他处,他又被其他人逮了个人赃并获,却是洗清了屠某的嫌疑……不过,屠某倒真心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哪怕因此被人误会也无妨!”

“嗯?”郭烨诧异道,“听你的意思,台狱还真的认真审理此案了?”

“这……是何意?不是理当如此吗?”屠进贤莫名其妙道。

“不不不,没事,屠员外郎与我等详细说说究竟是如何发现乔知之抄录文书之事的吧!”

郭烨笑了笑,但心里却是疑惑不已,台狱的性子他太了解了,想让他们认真查案,那非得背后还得有另外的大人物在推动不可,现在看来,这股力量应该就是魏王武承嗣了。

只是,他虽为魏王,却已然被贬去了朝堂上的职司,不论是御史台还是尚书省都堂衙门都是与他无关,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哪里来的闲心特地去为难一个五品小官?

可若不是为难……莫不是这乔知之真的泄露了军情?魏王为了巩固武氏江山,故而出手?偏偏又刚好有人想要难为扶余国,便趁了此机?

就在郭烨心中大感疑惑之时,屠进贤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其实他发现乔知之有意泄露机密,也只是一个意外,纯属后者自己行事不密,被他无意中撞破了。

原来左司郎中和左司员外郎的公事房距离本就不远。那日放衙,屠进贤与几位同僚相约一同去西市的酒坊对饮几杯。屠进贤闲来便去左司郎中公事房寻乔知之一道去,不想就这般无意间看到乔知之在抄录文书。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怪就怪在,乔知之抄录之后,竟然不是将文书藏匣封存,而是揣进了自己袖中,这就引起了屠进贤的怀疑。不想第二日衙门里就有传言说一份机要的卷宗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就加深了他的怀疑。事关军机,一夜辗转之后,他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将此事禀报给了上司,不久,便听说乔知之事发被捕。

“诸位来问屠某,真是问错了人。关于此事,屠某其实也所知不多,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禀报罢了。”屠进贤最后道。

“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屠员外郎为我等解惑。”纪青璇点头致谢。

不过,临离去之前,郭烨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此事屠员外郎禀报给了尚书仆射,最后为何又会转到了魏王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