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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又闻血光灾

“中元节血案?”郭烨闻言大惊。

“哎,此事说来也是离奇,据那来报案之人说,其夫君乃是被厉鬼索命,听其言语,死状恐怕甚是惨烈啊!”陆象先摇头叹道。

“夫君?报案人还是个女子?”郭烨一愣。

这疾风骤雨的夜晚,一女子独自出门报案,倒也是大胆的狠。

“不错,她先寻的北市衙署。衙署的小吏见尚未宵禁,便使她来衙门报的案。”说着,陆象先从门廊下请进来一位妙龄女子,只见她一身灰布衣衫,不施粉黛,但却格外的眉清目秀,尽管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奴家金沈氏,见过诸位官爷,还请官爷为我夫君伸冤啊!”自称“金沈氏”的女子站起来,向郭烨等人行礼。

这样看来,她在女流之辈中,倒也算个人物了,虽然面有泪痕,却能不忘礼数,也甚是难得。

“这一位便是金氏凶肆铺的女主人。”

陆象先介绍道:“遇害之人,是凶肆的金掌柜。”

郭烨上下打量了金沈氏几眼,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惋惜来,此女年纪轻轻,容貌也是上佳,不说什么千娇百媚,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一类的小娘子,却不知怎么想的,竟会嫁给凶肆的掌柜。

所谓的凶肆,便是这洛阳集市中专门买卖丧葬用品中的铺子,因为所用不吉,为人所忌讳,方称之为“凶肆”。常人遇着这样的铺子,甚至是铺子里的人都会刻意地绕着走。故而,郭烨在看到这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时,才会有此疑惑。

“金夫人请起,我等不良人,自当以为民伸冤为己任,绝不让金掌柜含恨九泉的。”郭烨等人虽然心中惋惜,但也不会把这等失礼的心思宣之于口,只是扶起金沈氏宽慰道。

“那就有劳诸位官爷了……哎,奴家那夫君,也不知怎的了,竟,竟被那厉鬼……”

说着,金沈氏一边拭泪,一边欲将案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

郭烨则挥挥手止住她的话头:“此事先不忙说,咱们先去你家的凶肆铺子看看,视现场情况再作区处。”

“请诸位官爷随奴家来!”

金沈氏点点头,提起裙裾又匆匆跑进了雨里。

郭烨他们不敢怠慢,大步跟在她身后。虽说这凶肆铺子大都开在偏僻的街巷里,不过距离他们投宿的这家客栈倒是不远。不多时,就看见远处黑暗中有两张白幡挂在数丈高的旗杆上,虽然已经湿透,却依然被大风鼓荡,在夜空下飘荡招摇,像是一双死白色的眼眸在天上俯视着他们。

“走!”

眼见金沈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凶肆门口芦棚的阴影里,郭烨他们顾不得多看,也跟着掀开门口的帘幕,一头扎了进去。

只是下一刻,走在最前边的李二宝就猛地发出“哎哟”一声惊呼,往后一跌,险些摔了一个趔趄。

“怎么了?”

这么一来,郭烨等人也都紧张起来。

李二宝的身手他们是了解的,便是一头猛虎当面,也未必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这铺子里究竟有什么,竟能让一向莽撞的李二宝都如此惊怵?

他们心中好奇,纷纷从李二宝身后探出头来,可是只看了一眼,也都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出声!

只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两尊纸扎的童男童女!

昏暗的烛火被门外透进来的风一吹,摇曳不定,两尊纸人惨白的面孔上涂抹了鲜血一样的腮红,还没有画上瞳仁的眼眶,就像两口幽邃的深井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才只看了一眼,他们就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

郭烨低骂一声,定了定神,道,“我们本就是冲着凶肆铺子来的,看到纸扎菩萨有什么稀奇!”

其他人闻言面上都一阵尴尬,他们自然知道是来凶肆铺子查案的,只是大晚上的冷不防瞅见这些个玩意儿,还是会心惊肉跳的。

不过,此刻定了神,再左右打量,才发现这间店铺四壁挂满了招魂幡、钱纸串,透过里间的门,还隐约能看到一尊被漆成朱红色的棺椁一角!

“七月半进凶肆铺子查凶案,这可是大不吉啊!”李二宝嘟嘟囔囔道。

“还真是这么个理……”

听了这话,一行人面面相觑,奈何职责所在,便如箭在弦上,根本容不得他们退缩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许是看出众人脸上忌讳之色,纪青璇一咬牙,冷然道,“生平不做心虚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咱们不良人素来以伸冤为己任,什么凶险之事没见过?今日又岂能因为一间凶肆铺子就退后?若是传出去说我们被一对纸人吓得连案子都不敢查了,还不叫人笑掉大牙?走,我们进去!”

“不错!”

郭烨也点头附和,给众人鼓劲道,“什么厉鬼来索命!狗屁!真正的‘来索’都他娘的让郭某干趴下了,还怕这来索命的厉鬼不成?这天底下还有什么鬼怪,能狠得过来俊臣那厮不成?”

听他这么一说,一众人等皆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称是,士气也陡然提高了一大截。

是啊,来俊臣号称“鬼见愁”,神憎鬼厌,可连这样的人物,都被不良司斗倒了,便是这世上真有鬼怪,他们也不惧。鬼魅再狠,终究狠不过人心歹毒。而他们,正是收拾这世道人心的不良人!

“是诸位官爷吗?”

郭烨刚说完,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把众人又吓了一个激灵。

“呀!”

郭烨轻呼一声,喝道,“何人言语?”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撩开门帘站在里间的阴影里,他一身短褐,打扮得干净利落,虽然面有戚色,但依然恭恭敬敬地延请众人!

“草民涂九郎,乃是此间主人的学徒,拜见各位官爷。”

自称“涂九郎”的年轻人,也不知怎么就认定了他们的身份,道,“师娘刚交代了前后脚的功夫,诸位官爷便至,草民见她浑身湿透,恐感染了风寒,便让她先去换了干爽的衣裳,由草民来接待诸位,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情理之中。”

跟在后头的陆象先,此刻走上前来,瞧了涂九郎一眼,道,“那你便带我等去看看你师父的尸身,顺便说说案情吧!”

“是。”

涂九郎便把他们往屋里引,经过里间那口棺椁时,还不忘介绍一句,“这是我师父最得意的一口棺椁,平日里摆在这里给客人观赏,并未售出,诸位倒也不必忌讳,只当它是普通木器便也是了。”

“无所谓,查案要紧,这等闲话却是再也休提。”郭烨摆摆手,道。

“好嘞,听凭官爷吩咐。”

涂九郎虽然在凶肆学徒,但身上却有一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阳光气息,十分机灵健谈,“今日这雨来得忒也急了,此时屋中还有前来拜访师父的客人,我师父的遗体,便是他发现的。另外还有一位被小人请来给铺中法器开光的道长,他们此时都在偏厅等候。”

说着,他就引着郭烨他们过了前头的铺子,来到了后宅。

这户凶肆的主人却是典型的前门做买卖,后院住家的宅邸结构,刚一来到后宅的厅堂门前,郭烨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报官有甚鸟用!贫道修道数十年,早练就一双慧眼,告诉你们,这分明就是金老头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多了,有厉鬼要寻他索命了!哎,贫道早就提醒他要提防血光之灾了,他非不听,这下好了,终于出事了吧?还有你们也是,这鬼神之事,岂是报官就能解决?听贫道一句劝,赶紧设斋普渡,散财求存,说不定还能保得一条性命!”

郭烨生平最恨这种神鬼之言,又听他辱及狄仁杰,不禁怒从心中起,冷哼一声,快步冲进屋里,喝道:“是何人在此妖言惑众!”

他的突然出现,明显把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声音顿时为之一静。

郭烨镇住了众人,方才眯起眼睛,把在场的人都打量了一遍,只见这屋中只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浑身湿透的邋遢道士。

郭烨一进来,先盯上了道士,因为刚刚的话,显然就是他说的。

只见这道士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几乎看不出本色的旧道袍,浑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长发没有用发冠绾起,披头散发,遮住了面孔,只能从发丝的缝隙中,看到一双诡异的瞳孔在烛火下闪着幽光。

“你若只是平日里招摇撞骗,混口饭吃,也就罢了。如今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竟然还敢胡说八道,当真是嫌脑袋多了想被砍掉几颗不成?”

郭烨冷冷道,“如今此处死了人,在场的都有嫌疑,一并候在此处配合我们调查吧!”

一听这话,那道士顿时被唬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装神弄鬼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冤枉”:“官爷明鉴啊!贫道就是个穷酸道士,今日里也是得知金掌柜身亡,方被涂小哥请来施个法事,给点意见,这杀人害命之事,我等出家人却是万万不敢做的!”

跟进来的涂九郎也忙道:“不错,青云道长没有说错,他确实被小的请来看个阴阳的,师父绝不会是他杀的。”

涂九郎看了他一眼,问道:“他是你请来的?”

“是。”

涂九郎道,“您也知道,做我们这门生意的多少会有点信,今日又是中元节,正该请一位道长为铺子里供奉的法器开光作法,我便去青云观延请青云道长了,他今日也是忙得很,被别家请了去做法事,我等了个把时辰,才把他请来!”

郭烨闻言,这才把这个话题放过去了,但还是狠狠瞪了青云道士一眼,警告道:“你要营生,郭某也理解,不过若再要让郭某听见你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你罪过可就大了!”

“是,是,多谢官爷宽宏大量……”青云道士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郭烨便不再理他,只是把视线投向屋里的另一个人,道,“那这位又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