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是个好提议，但首先得看徐言的个人意愿。
程果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天后，徐言会回到学校来上课。
那天，程果刚进学校，就被俞思露从身后挽住胳膊，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你知道吗？徐言今天开始又要回来上课了？”
程果怔了怔，徐奶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不是留下来训练了吗？回去的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老师好她们提起，不过杜老师好像有些不大乐意，不过徐言都这么久没来学校上课了，他跟得上吗？”
俞思露对徐言倒是没什么恶意，跟其他同学的态度截然不同。
程果有些恍惚，之前还坚持不肯来学校上学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主意了呢？
几分钟之后，她果然在教室里看到了徐言，角落里那个空了几个月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人。
班里寂静无声，好像每一个人都在偷偷摸摸打量着徐言，所有人心里可能都有和程果一样的疑问。
程果上课的时候无法集中注意力，好几次都偷偷观察徐言，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在学校里，她和徐言毕竟是被传过谣言的，并不适合当着同学们的面和他搭腔。
徐言还是那个徐言，和其他同学之间毫无交流，永远低着头独来独往，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徐言。
彼时正是放学时间，程果路过操场时瞧见足球队已经在开始训练了，她的视线轻易捕捉到了场中央的林舒彧。
林舒彧踢球的时候身姿轻盈，动作敏捷，神采奕奕的样子与他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
江城第一个注意到程果，立刻扯了扯林舒彧，林舒彧的视线随之而来。
她笑眯眯地在远处和他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正打算走时，余光瞥见林舒彧正朝自己这边跑来。
“你要回家了吗？又不上晚自习啊？”林舒彧气喘吁吁地弯腰抵着自己的膝盖，声音随风飘散。
程果笑着耸了耸肩：“是啊，在学校我集中不了注意力。”
反正校方对于走读生也没有明确规定非要上晚自习不可，再加上宋婉之也压根就不管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很自由。
林舒彧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问道：“徐言……回来上课了？”
“嗯，他这么有名吗？连你们高一的都知道了？”
“也没什么，听说的，不过他既然肯回学校，徐奶奶应该答应去医院了吧？”
他今天有些奇怪，但程果也说不上具体哪里有问题，以前她不理解林舒彧为什么对徐言的事情这么在意，慢慢地知道一些事情后，竟然也能试着去体谅他的心情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从阮珩变成了林舒彧，至少他不用像现在的徐言一样面对生活的贫瘠和现实的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么好运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想帮助徐言吧？对他来说，他帮助的并不是徐言，而是曾经的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
趁着天还没黑，程果去找了徐奶奶，但被隔壁邻居告知徐奶奶前两天已经去住院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医院，意外的是，徐言也在病房里。
他也不参加晚自习吗？
程果和徐奶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跟徐言一起走在住院部楼下，徐言不断地搓着手，好像十分紧张，又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停了下来，故作轻松地问他：“你怎么说服奶奶来住院治病的？”
徐言顿了一下，慢吞吞地摇着头，说：“是林舒彧教我的，奶奶要是想让我去上学的话，就必须来医院治病，这是交换条件。”
果然是林舒彧啊……
“然后奶奶就答应了？”
“其实是因为……解决了一部分的医药费，是林舒彧来说服奶奶的，作为交换条件，奶奶来医院，我回学校。”
程果更疑惑了：“奶奶的医药费……”
徐言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说：“林舒彧给的，说是借给我，虽然只够一半，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我当时走投无路了，就给林舒彧写了欠条，总之这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林舒彧居然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事……可是他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倪程，还是谢谢你能来看我奶奶。”徐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音量逐渐低了起来，“你妹妹的事情我愿意向你母亲去解释，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叫我。”
“好。”
徐言腼腆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转身回到了住院部。
……
周日傍晚，程果确定了宋婉之在家，便带着徐言回去了，也早做好了被赶出来的心理准备。
她带着徐言回去，在宋婉之和倪芮眼里，或许会变成一种挑衅的行为，反正她们从不觉得倪程对这个家有什么好意。
宋婉之抵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徐言，脸色蓦然转冷，眼神更是冰冷刺骨。
程果担心她会直接关门，不动声色地用力抵住门框，假装轻描淡写：“你不是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把他带来了，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那晚的事情吧？”
宋婉之发狠地瞪着程果，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倪程，你究竟有多痛恨你妹妹？她才刚稳定下来情绪，你又把这个人带回家，你是要你妹妹的命，你到底安的什么坏心思？”
程果就知道会这样。
“倪芮的心结是那晚发生的事情，心结解开了就可以回归正轨，难道她一辈子都不打算踏出这个家门了吗？”
“你现在就给我滚，带着这个人一起滚。”
程果不肯：“为什么你总是要曲解我的好意？我是在帮助她，我希望她能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听说你去替她办了休学，你打算就这么顺着她，让她变成一条可怜的寄生虫？”
啪——
宋婉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程果脸上。
脸上传来灼热的疼痛，程果整个人都呆住了，却丝毫没觉得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