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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命运(一)

第二十五章命运(一)

故人相见虽然有千言万语但是能说的话也只有几句而已。因此知道彼此安好之后,也唯有擦肩而过。

就在客印月有些怅然若失的时候,突然她看见临街小酒铺前缓缓走近一个披着单层披风的人。远远望去,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却可以感觉到他超逸的姿态和从容的神情。好奇之下客印月乘步撵走近一看,结果发现那人眉目清雅,神态淡漠,披风之下正好穿着一袭青衣,虽然如此他依旧手持那根紫竹长笛。和周围的凌乱不堪不同,那人静立如玉,孤独若莲,只是悄然绽放在这个繁华而污浊的世界中。

客印月知道,他正是信王老师杨铭化,是那个在万历末年深受宠遇但是在天启朝沉默无闻的落魄官员,更是历史上不曾有的一个人。

虽然杨铭化和她没有什么交往,但是客印月却对他印象深刻。

客印月记得第一次在东宫遇见他的时候,他的笑容如春风,双眸若明星,手持长笛,神态从容洒脱。那一刻,仿佛东宫金色琉璃瓦上的阳光都为他惊艳。那时候,太子是不被父亲喜爱的皇子,而皇长孙朱由校同样也不被他父亲喜爱,她客印月也只是皇长孙身边一个隐忍卑微的乳母。而杨铭化却是万历皇帝极为欣赏的青年才俊,那个时候,年少不识愁滋味,他有着凤凰一般光明的神采和和仙鹤一般优雅的态度。

只是此时此刻,因为红尘纷扰,此时此刻的他也有些落寞暗淡了,仿佛莲花蒙尘,星辰逢雾一般。

望着眼前有些破落的小酒馆,客印月想起了她在入宫之前四处流浪的日子。因为看见了杨铭化,她突然有一种重温旧梦的冲动。

因此不顾身边随从的劝谏,客印月毅然决然地走下华丽的步撵去小酒馆饮酒。

因为客印月也颇为留恋当年熙熙攘攘的氛围,因此就没让这些跋扈的随从一块跟进去。

刚刚走进去,客印月就发现坐在酒馆的一角的杨铭化。此时此刻,杨铭化面前还有一壶酒和一副碗筷。估计是因为他点的菜还没上吧。

因为座位上和桌子上都是这种破落酒店的油腻,杨铭化怕脏了他的衣服,因此他是披着披风坐下区的。横竖披风的最容易脏的,因此杨铭化也不怕什么了。不过客印月倒是不在乎的人,不是她不怕脏,而是她现在已经是奉圣夫人了,她的衣橱里有无数同样的漂亮衣服,因此她不在乎这一件衣服的得失。

出于一种故意恶心人的小女孩一般的恶作剧,客印月特意坐在了杨铭化对面。

杨铭化是低着头的,第一次有人坐在他对面,感觉自己的领地被冒犯了的杨铭化忍不住抬头打量是谁坐在他对面时却无意中发现客印月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

虽然客印月因为年纪的缘故在眼角出现了一丝细细的皱纹,但是因为她曾经用脂粉轻轻掩饰了一部分,因此这细微的缺憾在杨铭化眼中倒也是一种类似于瓷器裂纹的缺憾之美。

“奉圣夫人。”虽然杨铭化在美丽面前不曾胆怯。但是当他第一次他面对身为天启皇帝宠爱的乳母,魏公公后台,阉党教母的奉圣夫人客印月的时候还是有些被惊吓的有些惊慌失措。

“陪我喝杯酒。”望着杨铭化年轻而稚嫩的脸,客印月笑着说道。

“好。”望着眼前女子略带挑衅的目光,杨铭化那隐藏极深的好胜心发作,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客印月,但是依然愿意陪她喝酒。

这与喜不喜欢无关,只是在漂亮女人面前,他始终不愿意认输而已。

虽然杨铭化答应陪客印月喝酒,但是他却没有请她的打算,一是杨铭化真的没啥钱,二是杨铭化和客印月以及魏公公之前还有一场没有化解的积怨。

客印月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摘下头上的一根装饰的金钗,把它随意掷到看见客人的店小二怀里,说道:“不拘什么,来一坛好酒。这根钗子应该能够抵你们酒钱了!”

虽然杨铭化觉得客印月打扰他思考很惹人桃源,却也看见客印月随手丢弃的那根上等的点翠嵌珠的累丝金钗。他是不喜欢客印月这种随意的浪费,但是当那根金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金的色夺目曲线之后,但是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肆意洒脱。

小二看了那根上等累丝金钗之后也明白那是极为值钱的东西,更知道那个随手金钗易酒的女子自然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因此他就更是不敢得罪客印月,生怕惹恼了这个贵人,从而彻底坏了谋生的生意。

因此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金钗收起,一边问道:“咱们小店本小利微,也只能勉强糊口,因此也没什么好酒,不知道您究竟要什么口味?”

“当然是最烈的酒了。这明国的酒就跟个娘们儿一样,软绵绵的,喝起来不够味。哪像我们那儿的酒,一口下去热辣辣的,喝起来就刺激。”客印月也知道这地方没什么好酒,因此也只能说道。

既然知道是最烈的酒了,店小二急忙匆匆去准备。

虽然客印月的要求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在明朝,口感绵软甜美的好酒难得,但是这种烈酒却一点都不少见,就连这样一个小店都有。不仅如此,就是在这种小店里,客印月要求的烈酒却也是那种十分廉价的酒。只要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是不喝的,除非是那种干粗活的短衣帮闲了才喝点解乏。

因为客印月坐在杨铭化对面,因此小二特意给他俩拿了两只碗来盛酒。毕竟这种烈酒用小杯子喝终究太小气了。

只是客印月缓缓喝了一碗酒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因此小二和杨铭化知道她应该对于这家小店的酒颇为满意。

“杨先生,敢吗?”只是望着杨铭化鄙夷加好奇的神色,客印月微笑着邀请他。

杨铭化其实不好饮酒,因此不知道这种烈酒的威力,他觉得客印月一介女流都能一碗一碗地喝,他杨铭化也是一个须眉男子,在酒场上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不如。

杨铭化一看就是那种适合慢酌一杯那种甜度大于酒精的琼浆玉液,因此第一次和这种酒他也不太适应。但是他不能坠了明朝士大夫那有点可笑的面子,因此只能拼命强撑而已。

在杨铭化看来,其实那酒本身并没有多少味道,只是喝在嘴里咽下去后喉咙里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刀子在四处乱戳,凛冽处倒有几分辽东的寒意。只是他搞不明白客印月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劣质酒。明明天启皇帝赏赐给她的那种宫廷御酒数不胜数。

只是看到杨铭化因为喝了高度酒而有些窘迫的样子,客印月突然想起年轻时候,孙承宗也曾经在大同陪她一块喝过这么烈的酒。只是孙承宗却没有杨铭化那么娇弱无用。面对佳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他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剧饮。不仅如此,孙承宗天生一副好酒量,兴之所至甚至都能赶上她的父兄。这也是她客印月最爱孙承宗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