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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训练

黑鹰星系内阁。

窗外传来扑棱棱的轻响,天色迅速暗沉,一只通体雪白的巨隼收翅滑进了窗口,落地变成了一位白发红眼的青年。

智脑第一时间把一件制服送到了他光裸的身体边,服侍他穿上。

“白尧阁下,您暂离的期间,一共有十三则通讯请求。已按您的语气自动回复了十则,还有三则根据重要级别需要您亲自回复。”

绣着云纹、叶纹和水纹的黑色法袍迅速把他的身形遮掩了起来。

第一二则分别是首相和议院发来的,前者敦促他代为出面安抚媒体和民众情绪,偷盗事件拖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果,丢失孩子的父母已经在首相府门口静坐了好几天了。后者向他逼问黑鹰十卫的真正动向,元帅英桀是他弟弟的合法伴侣,议院在措辞中明示暗示他要约束好自己的家中小辈,不要让某人知法犯法。

这两个他都措辞妥帖打着太极地给回了。此时桀的舰队应该已经跃迁到边境了,信息一来一回都要时间,短期肯定是联系不上了。只希望他能不那么暴力地把这件事快速解决,不要让他案头的外交案子再次堆积如山。

第三则让他打起来精神又念了一遍,发送了视讯。

虚拟投屏上出现了一位蓝黑发色的高大男子。

“没想到阁下如今也在首都星。”没想到这次事件把这位也牵扯进来了。

如果说鹰^的平均单体战斗力无以伦比。那么按雀形目鸦科的群居性和高智商,凭借群体战斗力在黑鹰星系位列第三势力也是众所周知的。

这位叫蓝思的富商原形是星系最大的鸦科――渡鸦。同行称他为金融鬼才、业界魔术师和欺诈师。他的伴侣是军事学的明星教授,寒鸦乌天南。作为体型和性格差异非常极端的两种鸦科,这位夫妇据说是恋爱长跑了数十年,好容易才低调宣布了婚礼。蓝思为此打造了一整颗生态星球作为未出生的孩子的礼物。

得,辛苦孵蛋数十月,赶来参加官方这场据说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孵化仪式,结果把孩子整丢了。

目前还是只单身鸟的白家老大隔着一个屏幕都能感到商界大佬的怒火。

“呼、呼。”白乐游在跑步机上竭力地奔跑着。

雏鸟还远不到能飞的年纪,教官们给他们安排的体能训练是腿部运动。

作为一个了解各种健身理论知识但实践约等于0的程序员,白乐游还是摆出了专业的运动姿势和态度。

他下跑步机后原地蹬腿摆手给自己放松,缓了口气才去喝水。顺便把其它小伙伴空了的小水碗也灌满了。

其它非陆行性小鸟一开始真是倒了大霉,白乐游最慢的速度对他们来说都要了命了。

红教官在一般给他们忽快忽慢地吹哨,一边还能嘲讽,“你们这要是从窝里掉到地上,连蚂蚁都跑不过。”

小鸟们当然没见过蚂蚁。他们对红教官口中的树林、阳光、草地、瀑布、虫、蛇都充满好奇。红教官告诉他们的世界充满活力与刺激,危险与生机并存。他们出生以来只见过实验室的玻璃箱、嗡嗡作响的仪器和金属墙,这是第一次知道另外一个世界。(雪牙对这些不感兴趣,猫头鹰是夜行性鸟,红眼首领给他讲了好多好多夜间恐怖故事,那才是他觉得新奇刺激的。)

红教官还给他们描绘亲鸟抚育小鸟的情景,他们这才知道父母的概念,以前他们还以为是那个出生的水箱生了自己,或者自己是从蛋壳里蹦出来的哩。他们对父母也充满了憧憬,纷纷追着几个教官问他们是不是自己的父母。红教官跳着脚解释自己还是一只大龄单身鸟,誓死维护自己的清誉!(关于清誉什么的,小鸟反正是听不懂的,私下里也有人偷偷管红教官叫妈妈。还被红教官进行了一下性别启蒙。)小鹰也拿这个问题问过白教官,白教官按了按他的头,“雏鸟是整个族群共同的责任,在带你们脱离危险前,我们都会是你们所有人的亲长。”(话虽这么说,白教官在所有教官中训练最为严厉,大家都有点怕他。这样看来他之前对小鹰的那个拥抱显得过分温情了,大家都愿意相信他们有父子关系。)

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危险”来形容自己的处境。第一次疑惑反思自己所处的世界有什么不正常。平时有吃、有睡、有保暖(恒温的玻璃箱),还有游戏可以玩。除了每天抽这个血,做那个检查,还要吃点五颜六色的药以外,似乎都挺好的。

碍于监视器,教官们只能用故事的方式含糊地和他们传达世界的真相。他们因此也不知道他们今日的安全是有谁在背后给与了最大的保障,他们因实验而生病的时候是谁撸起袖子献血,是谁抢着作为实验供体让他们能够康复。

总之在小鸟们心中,如今的日子除了日益无法被满足的好奇心外,只有眼下艰苦的训练让他们稍微感到烦心了。

跑步训练后是游泳训练。

人工池分为两半,一半是深水区,是水禽接受训练的地方。另一半是浅水区,需要用翅膀的快速扑腾让自己刚好能够浮出水面。

乐天嚎着不肯下水,红教官托着他把他放进深水里时他简直是拼死挣扎。

“放松,没有游不起来的天鹅,上身稳住快速蹬腿,游水是你的本能。”教官一遍扶正他一遍慢慢撤回手。

乐天吓得瞬间僵直,直挺挺地往下沉。

白乐游见状不对跳下了水,憋着力气把天鹅弟弟顶出了水面。

乐天现在已经不是出生时那个到他腰的小鸭子了,如果不是借着水的浮力,他完全托不起他。

红教官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们两个捞了上来。

“怎么回事?”白教官跑过来拽起了白乐游,仔细检查了下他有没有呛水。

“这只小天鹅对水有点应激障碍,需要心理疏导。”他们团队中没有专业医师,只能回母星后再想办法,希望不要耽误了,真的培养出一只永远不敢下水的天鹅。

乐天淌着水傻愣愣瘫在地上,白乐游一遍遍抚摸它,和他轻声说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过这家伙离开水以后马上又生龙活虎了。自觉去跑步机上加训,死活不肯往泳池这边来了。

对白乐游来说跑步和游泳训练暂时都不算难。

教官用金属架模拟出的交错的树冠,那种攀爬训练也难不倒他。

只不过他那种灵长类灵活地手脚并用的姿势对其它小鸟没有任何借鉴意义,教练们的原形又太大太重了,翅膀似乎受了伤伸不开,上去会把枝丫压塌。

这种训练一般由a组的雪牙,b组的白栗带领。利用鸟喙和爪在枝丫间腾挪。

雪牙太臭屁了,大家比较喜欢看白栗的示范。

这些训练中白乐游作为人类的经验都让他完成得比较轻松,也没有觉得自己不是鸟形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唯一的飞行经验是飞机和某次把他吓得半死的双人跳伞。鸟类生活具体是怎么样他还没有体验过,人形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障碍。

不过轻微恐高的问题在第四项训练的时候暴露出来了。

教官解除了游戏室的重力,小鸟们嘻嘻哈哈地飘了起来。

白乐游离地的时候还有点新奇,想到这不就是太空漫步么,虽然猜到了自己是在一艘飞船上,但真的能体验一把这种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失重环境还是很新鲜的。

等所有小鸟飘了起来,游戏室内从下往上起了一阵大风。教官轻松蹬着墙告诉他们怎么伸开翅膀保持平衡。

重力又恢复了一些,没有听从吩咐的小鸟从空中往下掉下去,在最某个临界位置又被风顶了起来,连忙伸开了翅膀。

这股风和突然恢复的重力让白乐游想起来当初在国外跳伞时的恐怖体验,他吓得脸色发白,挥舞着手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借风力飘到他手边的乌唇ψ拥莸剿掷铮灸艿囊蛔ィ故浅竦男∥谘槐凰孟蛳旅偷囊怀痢k矍胺10冢幌氲降背跆∈鄙nㄗ〉哪侵志攀t耄穹绱档盟扯急湫危谒鲎旖撬坪跻岢杀蟮卦谏硐略嚼丛浇

身后忽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他被人抱住了。有人在掰开他的手。和当初一样,跳伞的教官绑在他身后,大声和他说着什么。他脑子已经木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白教官抱着他几个蹬腿,逆着风来到地面,来到游戏室的角落,打开了风力屏障。

捂着他眼睛的大手慢慢放开。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抓住了教练圈着他的左臂,几乎嵌入了对方手臂肌肉里。连忙松手。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他道着歉去给对方揉手臂,却看到那衣袖上渗出血来。

“我把你抓伤了吗?”他连忙去掀衣袖。

“旧伤。”白教官按住袖子,抱着他坐下来。“心跳的好快,害怕?”

对方的声音落在他的头顶,比平常温和,“没关系的,我认识一个家伙,第一次飞风洞的时候比你还害怕。”

“啊……”白乐游有点不知所错。那块血印扩大了一点后就凝固了。他想继续道歉,脑子还有点懵。

“会适应的,”他感到大手在他脑袋揉了揉,“后来啊,那个家伙可是以飞行科第一的成绩毕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