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嫂的话音还没落地, 戴誉就拔腿往屋里跑。
会儿夏露着孕期小腿酸胀的缘故，正在卧室的床上靠坐着，戴兰和几个侄女聚在屋里, 凑在一聊天。
戴誉进去的时候，侄女大丫正贴心地拿着手帕给夏露擦额上的冷汗。
“怎么样？次是要生了嘛？”挤到床边，紧张地握住夏露的手。
按照大夫给算的预产期, 家娃应该在几天出生。
过，前天半夜闹过一次乌龙, 夏露突然喊肚子疼，疼得坐都坐住, 俩都以要生了呢，已经穿衣服算去厂医院了, 但是刚把房锁, 夏露肚子里又没了动静。
夫妻俩屋等了半宿，确实真的疼了，也没什么额外地反应, 惴惴地躺下睡觉。
“我也确定。”夏露的脸色有些白，“刚还抻着疼, 会儿又没反应了。”
戴奶奶和戴母进屋，将碍事的一众未婚女孩都轰出去, 问了夏露几个问题。
“应该是要生了, 我当生戴誉的时候也样, 疼一阵就过去了，谎报了几次军情。”
戴誉太放心，跟夏露确认没问题后，建议道：“那就再观察观察，我先去二虎家借三轮车去。咱们几天都在家住着, 无啥时候生，随时都能送你去医院，别怕啊！”
戴母挥手让只管去借车。
还是戴奶奶跟出来，叮嘱道：“你带两个昨天刚蒸的花馍过去，跟老钱家商量商量，过几天先把三轮车放在咱家，有情况了随时可以送小夏去医院。”
“哎，奶，您帮我看着点啊。”戴誉自己奶奶莫名放心。
“没事，你快去快吧。”
刘小源从堂屋里追出来问：“戴誉哥，嫂子要生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哈哈，像又弄错了，我借三轮车去，要你跟我一出去转转吧。看看我们机械厂的家属院。”
刘小源忙迭点头。
是第一次上，只认识戴誉夫妻，会儿戴家一家人都担心夏露生产的事，在堂屋呆着也知道能干什么，还如陪出去借三轮车呢。
戴大嫂被安排着去灶间继续准备夜饭，顺带看着几个孩子，卧室里只有婆媳三人。
戴奶奶给孙媳妇泡了一杯红糖水喝：“先喝点水暖暖胃，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谢谢奶。”
三人干坐着也没什么事做，戴母看似乎还有点紧张，就将刚刚与戴誉的谈话内容说给们听，分散一下孕妇的注意力。
“我觉得小刘那孩子挺的，谁知我刚了一个话头，就被戴誉给否决了。”戴母说事还有点讪讪的。
戴奶奶平静地说：“那孩子是，大家都觉得，可惜就是太了。跟你闺女合适。”
“努力努力，有啥合适的，总要试试嘛。”戴母瞟了一眼夏露，心说儿子连厂长的女儿都能娶，没准戴兰也能嫁个大学生呢。
夏露于婆婆的乱点鸳鸯谱也是无语。
戴兰虽然长得错，但是并怎么聪，说跟戴誉比，跟大姐戴英比都差出一大截。
刘小源即便性子有点跳脱，却是见过的所有人里，除了自己父亲以外最聪的人。
实在很难想象两个人会怎么相处……
“妈，刘小源老家是南方的，离咱们里远得很，现在轻来滨江工作，保齐过几就要老家了。到时候难道要让小妹跟一去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跟着走呗。”
戴奶奶也是知道儿媳妇还有个心思，直接截住的话头：“小夏需要多休息，你跟说些做什么。”
说完就交代夏露躺着，又喊了大丫进来陪着婶子。
让儿媳妇掺着自己出了戴誉夫妻的卧室。
房刚合上，戴奶奶就拉下了脸，难得地训斥儿媳妇：“我看你是舒坦日子过多了，开始发飘了！”
戴母一脸懵：“妈，我咋了？”
“你说你咋了？”戴奶奶虎着脸说，“你儿子能把同事带到家里来过，说啥？要是普通关系的人，能带着上嘛？你说的倒是挺轻松的，就介绍一下。介绍完了人家孩子无同同意，都让你儿子夹在中间难做！”
戴母次是真的蒙了：“同意了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啊，戴誉有什么难做的！”
戴奶奶气得用拐棍杵了几下地板，看了周围一圈，小声说：“咱家戴誉把从中学里调出来，多少是有些恩情的，你时候把你儿子的初中生妹妹塞给人家，是挟恩图报是什么？你让你儿子以后还怎么跟人家处关系！”
“我，我没想到些啊。那臭小子刚也没跟我说清楚。”戴母傻眼。
“你一个当娘的，点事还用儿子挑了讲能琢磨白啊！现在正是干大事的时候，你帮上忙，就少给添乱。外面那么多小伙子还够你挑的啊？非得盯着你儿子的朋友！”
心知个儿媳妇太聪，戴奶奶耐心解释，“再说，你给戴兰挑婆家的时候还要挑三拣四的呢，人家父母培养出来么优秀的儿子，更得精挑细选一个儿媳妇了！如咱家戴誉娶的是小夏，而是一个初中生，你能乐意啊！”
戴母说话了。
“等到戴兰真的去了那样的夫家，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光是婆媳问题就够喝一壶的了！”戴奶奶轻哼道，“就咱家戴兰那样的，要给找太聪的男人，然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就找个咱们滨江的，最是厂里的，知根知底的老实小伙子就行。”
被婆婆劈头盖脸地呵斥一顿，戴母讷讷地点头答应，幸两个儿媳妇没在跟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
婆媳几十，个儿媳妇没啥大毛病，就是有时候容易拎清。都是当奶奶的人了，戴奶奶也想过分苛责，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让忙活夜饭去了。
晚上吃夜饭的时候，戴誉显感觉老娘突然格外热情，给夹菜的动作就没停过。
也没去追究原，乐呵呵地来者拒，给啥吃啥，吃到一半还身松了松裤腰带。
所以，罕见地吃撑了。
同样吃撑的，还有外来娃刘小源。
是第一次在北方过春节。无是习俗还是夜饭的菜色，都与们那边迥异。一方面是贪新鲜，另一方面是给夹菜的人实在太多了，意思拒绝热情的戴家人，于是，也把自己吃撑着了。
着顾及夏露的身体，戴誉没敢让熬得太晚，与长辈们一给家里的孩子们发了红包，又带着刘小源和一串萝卜头出放了一筐炮仗和呲花，就转房间陪着媳妇休息了。
大初三天，戴誉终于用在家招待的姑姑们了，可以像戴荣似的，跟着媳妇娘家！
戴誉骑着借来的三轮车，刚行至小洋房家属院的大口，就看到夏洵牵着雯雯在收发室里呆着呢。
“你俩怎么跑到来了？”戴誉赶紧将车停下。
“妈妈说我姐今天来，让我俩出来等着！”雯雯被裹得像个球似的，只露出一截鼻梁在外面，嗡嗡地声音从围巾下面传出来。
“我妈嫌在家太闹了，发我带出来玩会儿。”夏洵拆台。
雯雯在围巾后面含含糊糊地说了些什么，在场的人都没听清。
“姐夫，我能坐车？”雯雯看着三轮车小声问。
“行啊，过你上了车可能乱动啊！”
雯雯赶紧听话地点头。
于是，戴誉载着媳妇和小舅子小姨子了老丈人家。
刚在沙发上坐稳，夏露就拉着母亲说了自己的担忧：“妈，你说我胎是怎么事？怎么还没动静呢？之前有两次以能生了，结都被骗了！”
何婕安抚道：“你急什么？反正还没过预产期呢，再等几天也没事，瓜熟能蒂落，孩子要是长了，自然就出来了。你急也没用！”
戴誉帮忙解释：“主要是越到后面，身体负担越重，尤其是小腿总是酸胀。早卸货，早解脱。”
“事急得，再等等！”何婕心里也惦记闺女生娃的事，过两个孩子已经慌了，就得稳住。“你们再等两分钟，我去把炖的鸡汤端下来，咱们马上开饭！”
戴誉身去厨房帮忙，而后偷偷跟丈母娘听了一下许晴的事。
“哦，你说小许啊？”何婕一听就知道问的是谁，“是雷副主任的爱人，人还挺热情的，刚搬过来的那天，还想请家属院里领导和家属们去家里暖屋呢。过，那天正赶上医院加班，我没去。”
“们搬来小洋房边住了？”离得也太近了吧？
“嗯，住的是原来赵厂长家的房子。”
戴誉：“……”
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的？
“赵厂长虽然去劳动了，但是家属是还留在滨江嘛？就样把家属撵出去吧？”毕竟，从表面上看，赵厂长并没犯什么大错，说定以后还会来。
“爱人收拾东西去生产队陪了。儿子儿媳住去了市里单位分的房子，那套房子自然就还给厂里了。”
戴誉迟疑片刻，还是将们夫妻与许晴，许晴与赵学军的关系简单讲了讲。
又提醒道：“当初了赵学军，陷害过夏露，虽然已经过去很多了，但是我俩跟的关系确实非常怎么样。您跟来往的时候，还是尽量多留个心眼儿吧。”
“我就说怎么纪轻轻地嫁给了雷副主任呢……”何婕虽然惊讶，但反应很平淡。
类似的事，两听得多了，除了与自己女儿女婿有些瓜葛点值得注意，其实没什么可稀奇的。
“雷副主任多大纪了？”
“还算轻。”何婕将鸡汤从炉子上端下来，“比你爸小几岁，四十出头吧。”
戴誉：“……”
确实是可以当爸的纪了。
两人一将盘子碗都端到餐桌上，就正式开饭。
知是家里饭菜太吃的缘故，还是确实饿了，夏露今天的胃口出奇的。
喝了两碗鸡汤，又就着几道菜干掉一碗米饭，挺着肚子在椅子上瘫坐了半天。
见父母和戴誉都吃得差多了，突然说：“我像快生了！”
众人：“……”
戴誉小心地问：“次会再谎报军情了吧？”
“医生和咱奶说的那些症状，我像都有！羊水像破了，还有阵痛。”事到临头，夏露反而出奇地淡定。
戴誉蹭地从椅子上站来，座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看着戴誉套上衣服就要跑出去，何婕气哼哼地闺女说：“你孩子怎么事，都时候了还紧慢的呢？有反应了得赶紧说，万一耽误了呢。”
“我琢磨着生孩子挺耗时间跟体力的，大家都多吃点再出吧。”
夏启航也被闺女淡定样整无语了，像刚进就拉着妈妈的手，一脸忧虑的人是似的。
开口喊住已经跑到口的戴誉：“你干什么去？”
“我、我先把三轮车推到口来！”
“推什么三轮车，我刚听到外面有汽车声，你去徐副厂长家看看，可能值班刚来，配车还没走呢。”
戴誉推开大抻着脖子往外望，然看到徐副厂长家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跑过去与司机招呼了一声，就赶紧返家将夏露抱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指使老丈人：“爸，我先送夏露去医院，您去我们家拿一下生产要用的东西。我们提前几天就准备了，拎上就能走。”
夏启航根本想去取什么包裹，只想跟着闺女去医院！
幸还有个机灵的儿子。
夏洵主动请缨：“你们都去医院吧，我跑去姐夫家通知一声，让戴家大娘带着东西过去。”
何婕交代道：“你快去快啊！我们都在家，你看着点雯雯！”
将夏露放进车里，三人刚坐稳，吉普车就一路往厂医院飞驰。
攥着夏露的手，戴誉的声音有些发紧，却还在努力安慰：“你看咱大聪的运气多！四丫和雯雯都是被我用三轮车送去厂医院的，只有咱家大聪是做小汽车去的！连出生前乘坐的交通工具都比别人高级！”
夏露忍着阵痛，笑道：“有什么可比的！”
“最码是个兆头嘛！而且，大初三出生，以后每的生日都可以来姥姥家过啦！咱俩连办生日宴的钱都省下了！”
何婕忍住道：“你快别让说话了，省点力气，一会儿还得生孩子呢！”
“哦哦！”戴誉赶紧答应。
在家属院离厂医院并远，开车过去还到十分钟的路程。
戴誉陪着夏露来厂医院做过几次检查，熟熟路地将人抱去了妇产科所在的楼层。
看着闺女挺着肚子躺在床上，又被人推进手术室，夏启航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闺女在眼里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生孩子了呢！
戴誉有点腿软地挪到长椅上坐下，盯着亮灯的手术室大，也是半天没过神来。
也太快了！虽然整天嚷嚷着希望大聪赶紧生出来，可是真要见面了，又觉得很真实，真的要当爸爸啦？
何婕看看那两个男人，一个二个都魂守舍的，只能自己跑去护士站，问了问今天值班医生的具体情况。
见老丈人一直在口溜达，戴誉拍拍身旁的座椅，很有经验地说：“爸，您过来坐着等吧，生孩子得等几个小时呢！”
夏启航“嗯”了一声，继续背着手溜达。
“爸，您给我家大聪名字没呢？”戴誉想来闺女还没有大名，便赶紧问，“有了大名我赶紧给孩子上户口去。”
“你爸妈那边给孩子名字？”夏启航想名字了，但总要顾及亲家的想法，毕竟孩子是姓戴的。
“您是咱家最有学问的了，俩一致认让您名最。快别客气了，有了名字就赶紧说吧。”戴誉于夏大博士给闺女的名字还挺奇的。
夏启航沉吟半晌，说：“如是男孩就单名一个‘睿’字，要是女孩的话就单名一个‘敏’字了。”
戴誉：“……”
就？
碰上怀疑的视线，夏启航清了清嗓子解释：“你是给孩子名叫大聪嘛，两个字都有聪、智慧的意思。”
听了解释戴誉还是太满意，觉得老丈人真是有负所托。
“您名字取得有失水准啊！您看您给夏露们三个取名取得多，咋到了我闺女就是么普通的字眼儿呢！”
夏启航本就忧心闺女，想跟掰扯，挥手道：“你是孩子亲爹，我取的名字满意，你就自己取去。”
给孩子取名叫“大聪”的人，还意思说有失水准……
翁婿二人正针取名问题呛呛呢，手术室的却突然被推开了。
“夏露的家属在吗？”小护士探出脑袋问。
“在在！”二人赶紧凑到口去。
“产妇已经生了！恭喜你们，母女平安！”见两人都是一脸喜色，小护士又补充了一句，“是个七斤六两重的胖丫头！”
戴誉一拍手，哈哈笑道：“！太了！今天来得匆忙没带红鸡蛋，头给大家补上啊！医护同志们都辛苦了！”
“呵呵，应该的。”
戴誉乐呵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看了眼手表，赶忙问小护士：“同志，我媳妇进去半个小时，咋么快就生了呢？会是弄错了吧？”
“放心吧，今天就一个产妇，错了！确实算是生产过程比较顺利的！”
夏启航也没了矜持模样，满脸激动地说：“啊啊！个战斗力确实是我闺女！”
厂长的话逗得小护士一乐，抿着嘴返了手术室。
何婕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护士站转了一圈，再来就听到了闺女顺利生出外孙女的消息。
“孩子还挺争气的！哈哈。”何婕也挺高兴，生得顺利，最码可以少遭几个小时的罪了。
由于夏露生产过程过于顺利，等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戴家的一大家子人带着待产包姗姗来迟。
戴誉没管那些人，见媳妇出来了，就赶紧跑过去攥住的手。
“小夏同志，辛苦你了！你可太厉害啦！居然么快就圆满完成了任务！”
虽然生得顺利，但夏露看来也是很虚弱的，露出一个浅笑：“比我想象中的顺利多了！徐主任在我肚子上一抚，像没过多久咱家丫头就出来了！”
“，头我给徐主任送份谢礼去！”
产妇被推到病房安顿，一帮人围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看稀奇。
戴誉见媳妇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便凑到耳边告状：“我觉得咱爸给咱家大聪取的名字太一般了！”
“我爸取了什么名？”
“女孩叫戴敏，男孩叫戴睿。”戴誉语带嫌弃，“还是大博士取的呐，一点显出水平。”
“我觉得还挺的啊！女儿叫戴敏，挺听的。小名可以改叫敏敏了。”反正比大聪强百倍。
“什么呀！还没我想的名字呢！我也给咱家大聪取了一个大名，你要要听听？”
“嗯，先说说看吧。”
戴誉有些意思，还有点得意地说：“我算给咱闺女取名叫‘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