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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崭飞

张神医真名叫做张崭飞,只是他名声太大,在南滨一带几乎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大家十有八九只知张神医的名头,却将他的真名渐渐遗忘了。

有人传言说张崭飞是从天峰大陆而来的,最确切的证据就是过去南滨一带少没有张姓人家,更不曾有如他那般神奇的医术。这张神医在几十年前凭空出现在蓬莱岛,谁也不知他搭坐哪家的船而来,就在岛上搭起了一座药庐,独自一个人在岛上营生,初时还极少有人知道。三十几年前,九霖岛岛主华铁莲的独子华彦被人下了一种牵机奇毒,四处求医无人能治,最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到这蓬莱岛上找到了张崭飞。张崭飞张口就索要了千两黄金的诊金,仅仅花了三天时间,便配出了解药,将华彦治好。自此立下了偌大的名头,到后来经他手治好的南滨达官贵人不知凡几,几乎鲜有他治不好的病。张神医的美名自此在南滨家喻户晓。

张崭飞的药庐就结在一大片茂密的紫竹林旁,沿着竹林间的小道依稀还能见到竹林后还有一片朱门高墙的大宅院。想来是这位神医的住处,有时来求医的人多了,碍于他一天最多只医三人的规矩,还得在此处排队住上一两日。

药庐修的甚是简陋,门口歪歪斜斜地立着两根枯竹竿,竹竿上高挑了一幅对联,左边是:妙手回春鬼见愁,蓬莱仙客。右边是:拿钱赎命人抱怨,地府看门。两幅对联写在白绸上,稍有风吹便猎猎作响,活似两杆招魂引魄幡,让人一看着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药庐里坐着一名身形矮小,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头戴一顶药师冠,穿着一身青灰色短衣,唇上两撇稀稀落落的小胡子,右脸脸颊上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一根粗长的黑毛从上面耷拉下来,正坐在一把靠背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还提着一支毛笔,正翻看着一本账册。这位仁兄长相实在磕碜,让人看了便联想起那偷鸡的黄鼠狼。

朱三两等人来此是为了求医,心中嘀咕这神医长得真是……,倒也不敢开罪。卢翔率先上前抱拳施礼道:“请教这位先生,此处可是张神医的药庐。”

那猥琐汉子微微抬了下头,朝他瞥了一眼,扯着公鸭嗓子说道:“来者何人,求治何病,备了些什么诊金,快快道来。”

卢翔忍气吞声道:“在下易云岛卢翔,久闻张神医大名,今日特来为小女求治右臂经脉萎缩之症。”转身吩咐后面挑夫将礼物送上来,陪着笑道:“此次前来在下备了纹银千两,南海明珠一觞,易云岛特产云纹美玉如意一对,不成敬意,还请神医笑纳。”

猥琐汉子迟疑了片刻,点了点道:“尚可。”抬手指了指竹林间的小道,说道:“顺着这条道下去,自会有人接待,切忌不要胡乱走动,今日下午便可就诊。”

卢翔见神医应下了,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又转身对朱三两道:“朱贤弟,我先去前面林间等你。”

那猥琐男子边在账本上记录着什么,边不可耐烦道:“快走快走,莫要在这絮絮叨叨,还有你,说说看,准备了点什么?”

朱三两冲卢翔颌首示意,将若拙放到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对锦盒,朝着那猥琐男子施礼道:“在下乌鹏岛朱三两,为侄儿求治,特备了成年血鳞巨蟒眼珠一对,还望神医不弃。”

那猥琐汉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手中毛笔往案上一拍,大声喝道:“你道这是哪里?什么蛇眼珠子也拿来做诊金,真真瞎了你的狗眼,快滚!快滚!”

朱三两闻言色变,正欲发作,若拙见这神医如此辱骂三叔,也是握紧了小拳头,想要上前评理。蓦然从药庐后窜出一道身影,抢过那猥琐男子手中的帐册就往他脸上拍,边拍边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的,败家的,你知道那是啥不,血鳞巨蟒的眼珠啊!你就这么把人往门外赶!快滚,你快给老子滚蛋!”

一时间众人都如同受了仙家定身术,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两只眼睛睁得溜圆,怎么都想不到蓬莱岛上还有这等人物,居然对张神医如此打骂。

那人骂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抢着跑到朱三两身边,要夺他手中的盒子。

吓得朱三两把手一缩,连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地望着来人。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他的面目,只见此人光溜溜一个光头,头大如斗,前额正方,一脸肥肉,挤得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鼻大口阔,下巴上还留了细细的两缕灰白胡须,活像一条成了精的老鲶鱼。

那人见朱三两退避开去,方才反应过来,伸手在胸前抚了抚,喘了一口粗气,又挺起胸膛,将手背在腰后,努力摆出一幅世外高人模样,道:“这逆子,真正是气煞老夫了。对了,老夫张崭飞,里面那个是我不成器的儿子,不提也罢。这位朱兄弟可是要为侄儿求治。”

众人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长得像鲶鱼般的老头才是正牌的张神医,想来也对,张崭飞成名都几十年了,先前药庐中坐的猥琐汉子充其量也不过三四十岁,只是卢翔等人都初次前来求医,心中忐忑,倒也没考虑到这一节,又想到这对父子长相,心中不由好笑。

朱三两听得他介绍,连忙上前将手中盒子往老头怀里一塞,又将若拙拉过跟前道:“神医,这便是我侄子。”

若拙好奇地打量着这老头,在心中暗暗将他跟另一个怪老头宝宝陈作了对比,发觉还是宝宝陈长得稍微喜人一些。

张崭飞两眼放光地打开盒子,仔细盯了片刻,又吞咽了口口水,口中喃喃自语道:“对,对,确实是那血鳞巨蟒的眼珠,好好好。”还得意地笑出声来,两缕细须随着笑声在空中不断地颤抖,逗得若拙憋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张崭飞这才低头看了看若拙,初时只是扫了一眼,陡然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神情越来越慎重,上上下下地不断打量,最后竟然叫出声来:“凌无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