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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南好

华龙帝国皇室史学家李知行曾留有这样一段手迹: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是对帝国第二十三世皇帝李炎珉最贴切的悼词。

当人们拨开历史的尘埃,追寻真相的足迹时,赫然发现李炎珉这位在华龙史上评价颇高的帝王只有一名皇后,四名妃嫔,三位皇子。温柔乡要从何说起?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莺春晓晨,西子湖畔一艘靠岸的小画舫上,一名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手扶着腰间的宝剑,出神地望着湖水,兀自发愣。

“掌柜的,您出来已经快有大半个月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说话的是身后一名皂衣老者,瞧他那躬身垂首一副老管家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就是文坛中赫赫有名的大家田斌。

“老田啊,朕十三岁亲政以来,除了亲征天佑大草原的那段军旅生涯,就再也没有出过那死气沉沉的皇城。我华龙万里锦绣江山,朕也只是在书中见过,何曾想过人间竟有如此仙境,朕的御花园与之相比,简直有如天壤之别啊。”中年男子吁了一口气,却依然把目光留恋地投在那荡漾的湖水中,不肯收回。

“掌柜的,您一身系天下安危,此次出行就带了我这个老头子跟黄、严两名六级剑师的侍卫,就连幻兽白龙驹都未带在身旁,老头我心中着实不安啊。”

“老田,听说这西湖以前出过一条圣兽白蟒,此地还流传着与之相关的一段典故,说来听听。”那中年男子似乎不愿意搭理那老者的话头,话题转向了传说中被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

“掌柜的,我曾经翻阅典籍,考较过这个典故。那圣兽的原形应该是一条罕见的九级巅峰幻兽冰肌雪蛟,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根据古籍记载冰肌雪蛟身具神龙血脉,但是身似巨蟒,腹下无爪,通体鳞片冰雪晶莹,力大无穷,有翻江倒海之能,和圣兽金翅大鹏鸟是一对天敌。那条冰肌雪蛟原本是在峨眉山修炼,不知食了什么天材地宝,修到了圣级。圣级的幻兽都已可以幻化人形,她便幻化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到这西湖边上,被西湖美景吸引,在此落户,还于当时一名少年儒士结为夫妇。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只同为圣兽的金翅大鹏不巧路过此地,天敌气息相引,两头圣兽大打出手,天地为之色变。幸而当时此方不远处金山寺一位无名大师佛法精深,护住了这一方黎民百姓,并最终趁雪蛟与金翅大鹏两败俱伤之际,以一身修为为代价,将之双双击毙,并将自己的肉身与两大圣兽一起合葬在那雷锋塔下。”田斌一口气讲完了这个典故,又长叹了一声,不知是为了这段圣兽姻缘,还是为了那无名老僧舍己救人的精神所动。

“圣级之威,果然令人向往,只是这西湖居然能以景色吸引一头圣兽在此长居,确也是不负盛名。”中年男子终于不再直愣愣地盯着湖水,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际。

“老田,朕此次微服出巡,你说有哪几家得知内情。”陡然间,那中年男子话锋一转,竟透露出一股无边的煞气与威严。

“哈哈哈哈,昔日三大圣级高手皆葬身此处,今日你李炎珉在此授首也不枉你一世英雄了。”还未等田斌回话,一个苍老的声音随着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在身后的湖畔响起。笑声阴寒刺骨,似乎要撕破清晨湖畔这如画的美景。

“大胆!”守卫船头的两名锦衣侍卫还没等中年男子发话,猛的长剑出鞘向那个声音窜了出去。

“嗖嗖嗖”急促的箭弩声响,竟还挟着风雷之声。一阵箭雨,两名侍卫还未落到岸上,就被射成刺猬般转而翻落在湖水中,碧绿的湖水瞬时泛起一个个血色的涟漪。

“田卿,这是朕的国家,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朕本生作为,为国为民,只为他们能安居乐业,不沦为外族奴隶,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欲致朕于死地?”中年男子没有转身去看来人,也没有去管那两名中箭落水,生死难料的侍卫,还是昂首望着天际,问着身边的老者,又像是在问自己。

“中原有一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李炎珉你自蹈死地,能怪得了谁?”那阴测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今日本座度你归西,且记得本座法号曼扎罗。”

中年男子始终没有回头,而是沉声向身后的老者问道:“田卿,朕可以信任你吗?”

“老臣肝脑涂地!”田斌被这一句骇得连忙跪倒在甲板上,扣首不止。

“这是朕的贴身宝玉,记得你的幻兽是只三线金龟吧。他们的目标在朕,你该有五成把握逃离此地。口谕:若朕不幸,先除奸佞,再论长幼!”说话间,将挂在腰间的一枚龙形玉佩打入老头怀中,顺手亮出宝剑,一跺脚,口中一声长啸,向不远处的另一艘画舫跃去。

田斌慌乱间抓起玉佩,突然想起了什么,向飞跃而去的身影大喊道:“陛下小心,那曼扎罗是土遗国国师,幻兽黑色曼陀罗!”遂纵身跃入了碧玉样的湖水中。

一身长可及地的黑色斗篷,陡然凭空出现在李炎珉跟前的湖面上,斗篷中伸出一只白玉般曼妙的纤手,一朵黑色的状如百合的鲜花从指间绽放而出,恰好点在剑尖,出手间还隐约传来一阵甜腻的异香。

李炎珉感觉长剑如同点中了一块精钢,剧震之下,借力落回了画舫,凝声道:“空间系幻兽!”

“不错,一花一世界,一木一如来。每一朵黑色曼陀罗,都代表着一道地狱之门。”斗篷中伸出的那只玉手轻抚在黑色的花瓣上,犹如在爱抚情人的肌肤。依然是那苍老沙哑的声音,但配合这香艳的画面,即使以李炎珉七级大剑师的实力,也不由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气。

“她在我绝望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我处子的鲜血浇灌了她的灵魂。以天籁般的歌喉为代价,我成为她的主人。后来,我就是用她杀死了背叛我的情人。”

黑色的斗篷一寸寸地裂开,显出一个被一团朦胧黑雾笼罩的苗条身形,那身影就这么一步步踏着湖面走向画舫。“传说,黑色曼陀罗是贬落凡间的水神所化,本座,空间、水双异能八级幻兽师曼扎罗,李炎珉,没有白龙驹在身旁,你受死吧。”

“装神弄鬼,就让朕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来取走朕的性命!”说罢李炎珉一脚蹬在甲板上,临空跃起,双手握剑,长剑爆起一道白色剑芒,势如万钧地向曼扎罗斩去。

“冥顽不灵。”曼扎罗怒斥一声,右手一扬,一条黑色的花藤如长鞭般骤然射出,向李炎珉的左肩抽去。

李炎珉心知八级幻兽师非同小可。也不招架那花藤,牙关一咬竟以皇帝之尊,用上了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一招似是出了曼扎罗所料,也不去管先前出手的花藤,四周薄雾一敛,娇躯顿时凭空横移了数米脱出了剑芒笼罩的范围。

白色的剑芒带着破空之势斩在湖面上,分出两道一米高的水浪,李炎珉一剑落空,左手持剑,右手一翻,拍在湖面上,借着这一拍之力,长剑破开一道水浪,又欲向曼扎罗飞斩而去。突觉左脚脚踝一紧一痛,似被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捆住,一蹬之下,不料却是挣脱不得,回头看时,原来是先前曼扎罗射出的花藤,竟在自己起落之间,似一条黑色大蛇,牢牢地绞在脚上。

那黑色藤蔓犹如活物,自湖面下不断蔓延而出,瞬时,将李炎珉牢牢捆缠住,周身无一处可以动弹,甚至还分叉卷走了他手中的宝剑。

“华龙帝国有你这样一位皇帝,是华龙的幸事,也是周围诸国的不幸,所以我来了,将不幸的源泉抹去。本座敬你是位英雄,就让你临死前,见见本座真容吧。”一张姣美稚嫩的脸出现在已经被捆成粽子般的李炎珉眼前,吐气若兰。他顿时瞪大了双眼,似乎完全无法将这张二八佳人的脸和那个苍老的声音联系在一起。

“还有,见过本座的人,都得死。”玉人飘渺而去,堤岸上留下一具帝国皇帝的尸体,与清晨西子湖绿柳碧波的美景构成一幅诡异凄美的画面。

与此同时,华龙帝国皇宫深处响起一声凄厉的嘶鸣……

李炎珉,华龙帝国第二十三世皇帝,七级大剑师。八岁登基,十三岁亲掌朝政,平生喜儒重儒,重用田斌、诸葛瑜、黄一诺、长孙极等贤臣良将。十八岁之初有天佑大草原部落联军兵犯幽州,李炎珉御驾亲征,大破敌军,并怒斩其首领。遂征战天佑大草原,无数部落望风而降,华龙军威日盛。因其八级幻兽白龙驹外形极效白马,世人美其名曰“白马皇帝”。后微服江南,于扬州西湖畔遇刺身亡,享年三十七岁。

——语出《华龙史·卷二十三李炎珉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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