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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怀魂(16)

义安郡一夜之间化为死城。

这个消息传到侯欢耳里的时候, 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彼时她正在侯家, 面带笑容地听侯母拉着她的手唏嘘感叹,道是好好一个城郡, 怎么无缘无故遭了这样的祸端。

而侯母不知道的是,间接推动了这场祸端的凶手正站在她面前,还一脸笑吟吟地顺着她的话感叹了一句:“真是可怕啊。”

不管侯母问什么,侯欢回答的语气都轻轻淡淡的。饶是侯母有心想拉近两人的距离, 到后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十七年未见, 母女之间到底多了分生疏。更何况,侯欢身体里已经换了个芯子。

侯母不知道说什么, 但耐不住别的人目光热切,只待一个空隙便凑上前来。

侯家虽为修仙世家,可到底不是什么大户, 能修炼到炼气期都算是个顶尖的。由此可见, 他们对待已为金丹修士的侯欢得是多么热情。

侯欢口上不慌不忙地应付着侯家人, 思绪却飘开了。

看来他们忘记了,当初一起上沧澜派拜师的除了她, 还有一个侯明珠。

这也难怪, 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近乎与仙途无缘的五灵根居然修炼到了金丹期,这样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过仔细想一想, 当初侯明珠因灵根太废而在侯家受了不少白眼, 现在既然成了修仙大陆少有的金丹修士,肯定会回来一趟。

如果她安安全全地从义安郡那些厉鬼的手下活着回来的话。

侯欢没有在侯家呆多久,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丹药留在侯家, 便与江遥一同离开了。

沧澜派安排的这一番历练,本意是为了弟子了却俗缘,从此以后专心修炼,不问世事。毕竟修士一个打坐就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下一次与凡俗的亲朋好友见面,指不定看到的是一抔黃土。

侯欢此举,也算是替原主尽了心意了。

距离历练结束还剩六个月。

时间还很充足,可江遥没有回家一趟的心思。他不说,侯欢便也没提,只带着他四处闲走。

在那一夜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及怀魂的事情。

侯欢还是那一个整天懒洋洋想打瞌睡的师叔,江遥则是那一个言辞恭恭敬敬、任劳任怨烤野味的师侄。他们回到最开始相处的模样,无形中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历练一结束,回到门派的侯欢就把江遥交还给五长老。

这之后的事情更多。

除了向掌门和师父汇报这一次历练的收获,还得准备参与弟子比试,以展示自己修炼以来的成果。

侯欢自然是这批弟子中的佼佼者。才不过十八年,就修炼到了金丹期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踏入元婴期——作为修仙大派的沧澜派,如今也不过只有屈指可数的五位元婴期修士和一位出窍期修士。

所以比试那一日,但凡是抽签抽到了侯欢的弟子,一个个都苦哈哈一张脸,还不等出手,对面笑眯眯的侯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两道引雷符,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轰下了比试台。

真不愧是老祖宗看中的弟子,果然是天资超凡!

掌门与五位长老向前来观看的老祖宗道贺,感叹老祖教出了一位好徒弟。

自打收徒以来几乎一直处于闭关状态的老祖宗咳了一嗓子,勉强应下了这声贺喜。

比试台上还没怎么出力,侯欢的名次就刷刷地往上涨,与此同时,侯明珠也跟开了金手指一样排到了前面。

她突然爆发出来的金丹修士的威压引来一片哗然。更让人震惊的是,侯明珠居然还是一个五灵根的金丹修士。

将一样灵根修炼到金丹期都极其不易,侯明珠却能在灵气稀薄的修仙大陆里,将金木水火土五样灵根一齐修炼到了极致。

较之侯欢这一个最年轻的金丹修士,显然是五灵根的金丹修士更为令人瞩目。

作为这批弟子里仅有的两个金丹期修士,这一次比试的最后胜者,自然是在她们两人之间诞生。

五灵根啊……

原主记忆里,侯明珠这时侯应该是把她的五灵根给洗炼成了双灵根才对。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侯欢拜了老祖宗为师后,后面发生的事就与记忆开始发生偏差了。

侯欢正漫不经心地站在比试台下,看似在认真看着台上的比试,实则眯着眼儿暗自困倦地打哈欠。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个人,还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师叔,你要小心她。”江遥的嗓音压得低了,却仍然能听出少年的清脆悦耳来,“我刚才试出来了,她有一个芥子空间,里面还有不少宝贝。”

“试?”侯欢斜眼瞥向伫立在她身旁的少年,“别妄图用这个字眼来掩饰你刚才输了的事实。”

江遥偏头对上侯欢的目光,那双微圆的眼睛像两颗琉璃珠一般清澈明亮,说话时神色端正而又认真,“我想着日后师叔会对上她,就想替师叔多耗一些。不过她的东西太多了,我一时不察就被她打了下来。”

说到最后,他抿了抿嘴唇,语气低沉,“除此以外,我发现她的金丹有异。师叔,你要小心。”

金丹……有异?

侯明珠倒是得天独厚。

又过了两日,一颗颗筑基期的苗子倒下,最后只剩下侯欢与侯明珠站在比试台上。

那高高的石台遍布伤痕,留有灵器划过的痕迹,法术轰过后还溅开一地碎石子。

侯欢慢悠悠地站在侯明珠对面,困意让她不禁打起了哈欠,想着这场比试完了就搭老祖宗的顺风剑回雪谷去。

见侯欢站在比试台上还能放远思绪,显然却没将她这个对手放眼里。侯明珠的神色有些难看,她环视了一眼台下的人,低声冷笑道:“你不怕我把义安郡的事情抖出来吗?”

义安郡变成死城的人沧澜派人人皆知,但各种缘由,却几乎鲜少人知。

毕竟一整个城的人都死了,谁还知晓个中秘密。

要说这事,侯欢还真不怕。她敛了敛快要飞回雪谷的思绪,抬眼睨向对面的侯明珠,语气悠悠:“你有证据吗?”

人不是她杀的,符不是她贴的。更不是她指挥那群厉鬼杀人。

她唯一做的,只是无视了那些快镇压不住的镇邪符罢了。

可这点儿小细节,更无人知晓。

侯明珠自知没有证据,她微微一噎,想到什么事,她的脸色一下白了起来,瞳孔中涌动着恶心与阴沉,“那你陷害我吃……肉这笔帐要怎么算?”

侯欢嗤笑一声,“我有提醒过,是你们自己不听罢了。”

“既然你早早发现菜不对,肯定也知道酒楼不对劲!你为什么袖手旁观?这义安郡如今都是因为你——”

“观?我倒是一直在闭关,哪儿来的袖手旁观?”

原以为侯欢会忌惮这一件事,却不想对方完全不拿这当一回事,反而令她回想起曾入腹的那一碗菜。

侯明珠眼一沉,陡然之间放出法术。

她的五灵根齐齐修炼到金丹期,五行法术不在话下,早运用得极其灵活。原以为能打得侯欢一个措手不及,但很快的,侯明珠脸上的得意凝住了。

无论是什么法术,亦或是她袭去的灵宝,都让侯欢面前骤现的冰层挡住。

还以为会有什么大招呢。

虽然同为金丹期,但到底初期跟大圆满还差了一大截,更何况侯欢在炼妖壶的一方天地里经历无数厮杀,实战经验拿是侯明珠能比得的。

侯欢应付起来毫不吃力,她慢悠悠地笑出声来,含着只有五灵根的侯明珠才懂得的嘲讽,“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一个人的资质有限,每多一种灵根便分薄一点资质……单系灵根所具有的优势,又怎么会是五灵根所能比拟的?”

若五灵根修士真这么厉害,末法时代前,灵气充沛、金丹遍地走的修仙大陆又怎么会没有五灵根修士的立足之地?

侯明珠这一出,说到底是稀罕物罢了。

侯欢的话激得侯明珠眼中迸出了血丝,浑身杀气一升,下手更是不留余地。然而等她招式放完,芥子空间里的灵宝使了个遍,体内灵力也被耗空一净,整个人精疲力尽。

她招式出完了,最后该由侯欢来收场了。

侯欢身周寒气乍放,一股刺骨的寒意如狂风略来,令人脚下生寒。她微一抬手,身后便稳稳浮起不计其数的冰棱。

既然侯明珠今天想了结了她,她又怎么会对侯明珠留手?侯欢眼中掠过一道暗光,就在无数冰棱爆射而出时,一声晴天霹雳轰然而落,那刚化出的冰棱眨眼凝成一块坚厚无比的冰墙,堪堪挡住了那从天而降的紫色巨雷,冰屑四处飞溅。

这熟悉的动静,令侯欢猛然想到了结丹之日的雷劫。

离她结婴还差些境界,雷劫怎么会这么快降临?

在侯欢抵挡雷劫时,侯明珠迅速嗑了大半瓶恢复灵力的丹药,不等炼化,就借紧接着落下来的紫色巨雷偷袭。

黑云压顶,轰鸣声响起。骤然间雷电落地,便轻易劈裂这高高的比试台,灰尘与冰屑到处飞散,让台下的人迷了眼。

天雷这一出手,着实打得侯欢一个突然。

杀生道本就历经杀戮,业障太重,雷劫本就不同于平常人。更何况来得突然,侯欢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只能以凝霜冰骨对抗。

可奇了怪了的是,紫色巨雷跟长了眼睛是的,落地之势震耳欲聋,比试台下的看客避之不及,却能次次避开同在台上的侯明珠。就算险要伤到,侯明珠又突的凭空消失了。

天雷受天道驱使,天道这是在维护侯明珠?

侯明珠的芥子空间居然能进活人?

侯欢来不及多想,思绪一分,生生受了一道天雷,打得她身子一滞,犹如万针刺骨的剧痛霎时间罩住了她的头脑。

激烈的电流在经脉四处蹿动,打磨得越来越宽、越来越粗,就连丹田里的金丹也渐渐转化,似一个小小的婴儿在逐步成形。

被电混乱的思绪好一会儿才想到,与其吃力地应付天雷与侯明珠借势偷袭的两面夹攻,倒不如专心渡过雷劫。

黑云中的天雷在蓄力。侯欢心思一沉,却是在原地不动,盘腿于地作打坐样,一手麻溜地取出储物戒指里的宝贝抗雷。

她所有精力都在天雷上,这样一来,上蹿下跳的侯明珠实在烦不胜烦。

不过是受天道庇佑罢了。

侯欢眸色暗沉,专心于一道比一道粗的天雷时,就在从空间出来偷袭的侯明珠身上运起灵力,贴上一道引雷符。

侯明珠虽然反应得快,但同样忌惮着这骇人的天雷,才没注意到侯欢这一手。

等她背上贴了七八道引雷符,再一次躲进空间时,侯欢手上狠狠一掐诀,毫不犹豫地同时引爆了所有的引雷符。

瞬息之间,一波汹涌的灵气澎湃一荡,恰巧震得侯欢头顶上的天雷准度一歪,险险从侯欢的脸颊擦过,雷电掠过裂开的皮肤,鲜血淋漓。

空气之中隐隐传来了一声惨叫,凄厉无比。

不过一个眨眼,胸口被炸得一片焦黑的侯明珠突然现身在比试台上,神色痛楚。她的脖颈与下巴被引雷符炸伤了,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在急促的鼻息间翻滚。

这样到血气,令侯明珠一下子回想到曾下肚的人肉,恶心欲吐。

她强耐住痛楚与呕吐的欲|望,可突听当啷一声,有一块碧绿的玉佩从她怀里滑落,摔在地面上,咔嚓一响,活生生碎成了两半。

她惊惧地睁大了眼,颤颤伸手捡起了两半玉佩,被引雷符伤到的喉咙里发出嘶哑而愤怒的嗓音:“你居然毁了我的空间!”

比试台中的侯欢快要渡完雷劫了,此刻无暇分心四周的动静。

等她过了雷劫,元婴期的修为与她的差距就更大,往后更难杀她。

新仇旧恨一涌而出,侯明珠满怀怨恨,她脑子里浮现出这些年来因五灵根遇到的嘲讽,因侯欢天赋不凡,而众人对她产生的质疑。

无数苦闷扎心,侯明珠紧紧攥住了破碎的玉佩,碎裂的尖锐处刺入手中,鲜血直流。

侯明珠心一狠,丹田里的两颗金丹自口而出,围在她身边追逐旋转,金光若隐若现。

两颗金丹?

这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就在台下围观弟子惊诧不已的时候,有一颗金丹转得越来越快、越映越亮,一股空前庞大的恐慌笼罩住了所有人的心头。

正在远处观看的老祖宗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更别提身处比试台里的侯欢,无形的危机感掠过心头。随意而起,寒气迅速凝成冰墙,可冰墙刚成,就见那一颗旋转的金丹倏然一顿,嗞啦裂开无数细缝。

全场为之一静,下一秒,威力无穷的爆炸声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碎了厚厚冰层。

金丹自爆,十几年来的修为一瞬间化作杀机,这般威力就算是元婴期修士不死也会被扒层皮下来,更何况是尚在渡劫的侯欢?冰墙破碎,金丹爆裂的威压逼上侯欢的身体,压得她嘴角溢出鲜血,脑子瞬间就懵了。

危急关头,远处的老祖宗立时出手,化神期的灵力放出,罩住了方圆百里,并替侯欢挡下了金丹自爆的威力。

比试台上弥漫着厚厚灰尘。

半晌,烟尘散去,朦胧中缓缓现出比试台里的情形。

侯明珠废去一颗金丹与大半修为,又赔上她贴身的一件护身灵宝……她睁大眼想马上看清对面的情况——她到底失望了。

侯欢还好端端地站在一片狼籍的台上。

侯明珠本就负伤,如今见侯欢还活着,怒火攻心,她喉头顿时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吐了口血,她混乱不堪的脑子才缓缓清醒了一些。

注意到台下有不少弟子受自爆金丹波及而受伤,侯明珠心中一凉。

完了,她闯大祸了。

面对同门的修士,都用上了自爆金丹这一招,甚至伤到旁边无辜的弟子,这一份罪责怕是不轻了。

侯明珠下意识要逃,可她刚跑出几步,就让老祖宗施咒定在了原地,提拎到大殿交由师门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太磨人了,修了很久……感觉没写好,也不好意思全放上来,后面一段就放在作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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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欢就在自爆金丹的范围里,到底是受了影响,丹田里闷痛连连,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内视一探,只见到丹田里悬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元婴刚化出不久,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她总算是到了元婴期。

可不等侯欢松一口气,突然听咔嚓一声脆响,她脸色猛地一沉。

元婴上裂开了一道缝。

这是怎么回事?

侯欢运以灵力想要修复,却发现无济于事,那一道浅浅的裂缝一眼看去越发明显。

是受了爆丹的影响,还是说……

侯欢沉沉抬眼看向了天。

她的雷劫已过,天雷自然是去了,但那一片乌压压的黑云依旧低悬,有隐隐雷声还在轰鸣,仿佛在盯着侯欢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对侯明珠再有妄动,就会再次降下天雷。

天道为什么维护她?

侯欢敛下眼,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丝,随着老祖宗与掌门他们的脚步,慢吞吞地走向大殿。

大殿之中,侯明珠正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爆丹后她也受了重伤,脸色透着恐慌的苍白,两眼无措地望着殿上,等着掌门处置。

这次比试侯明珠自爆一颗金丹,虽然骇人听闻,所幸波及不大……更何况侯明珠还以五灵根修成金丹期修士,可见是个有天分的。

作为手下的记名弟子,五长老隐隐起了惜才的心思,想就轻放过。而掌门却以为,弟子间的比试本就点到即止,侯明珠居然心思歹毒地自爆金丹,险些酿成大错,这种弟子绝不能留。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看向了一直未开口的老祖宗,请他下定论。

老祖宗的目光浅浅掠向侯欢,她就站在一边静静听着。对上老祖宗的视线时,侯欢轻轻一笑,迈前一步迎向了老祖宗。

“你想怎么处置?”

老祖宗这是把处置权交给了她?

侯欢眉梢一扬,她看了看跪在大殿里的侯明珠,眸光微微沉了下来,面上却是叹了口气,语气缓缓,“明珠毕竟是我的妹妹,要是就此要了她的命……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明明是在为自己说好话,侯明珠心头却拢上了一层阴影。

侯欢看着下面的侯明珠,眼里的暗色渗出一丝诡异,嗓音轻轻:“不过伤了这么多弟子,也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可以盖过……不如废了她的灵根和修为,逐出师门吧。”她顿了顿,又看向老祖宗,问道:“师父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尚可。”老祖宗眼也不抬。

他这一句话注定了侯明珠的结局。

“不!”侯明珠急促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没了灵根和修为,她就是废人一个,再被逐出师门,她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在侯明珠激烈的反驳声里,她仍被剥去了所有的修为和灵根。

剧痛中,她的视线模糊,却还能清楚看见侯欢面上缓缓浮出的笑容,冰冷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