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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一百五十:百忍成金

这时候的多尔衮仿佛全身都散发着愤怒的火花,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运的人,而导致这一切的发生的却是他一直口口声声叫做四哥的皇上。

他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那么地怨天尤人,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怨恨皇太极,好像积压了将近二十年的怨气将要立刻喷发似的。

杨菲儿看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发怒的多尔衮,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无尽的怒火在跳动。杨菲儿心道: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皇太极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和圆圆的身份,况且我们也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恐怕会对我们采取下一步不利于我们的行动。不如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去找他,让他放我们走吧。要是他不肯放,那我就和圆圆他们一起溜走算了。但是要想溜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说这里是大清的领土,想要逃离这么广阔的领地,没有几天几夜是不可能做到的。几天几夜的奔波,就凭她们那纤腰细腿的怎么可能撑得住呢?到时候还不是被大清的兵给带回去?到时候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脱了。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巫山居的信徒,要是被四大尊使知道了我们叛出了他们的信仰,那还不将整个地球给翻过来了找?说实话,大清的那些兵哥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巫山居那些清心寡欲的弟子,而且他们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被他们盯上了,那就等于死刑。

杨菲儿立马就否定了“出逃计划”,因为这是毫无把握的,既然是毫无把握的,就没有实行的价值,还不如到皇太极那里先要一个通行证,到时候也不怕巫山居的人不答应了。只要皇太极点头,那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杨菲儿提醒多尔衮说道:“记住,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他对抗之前,你只能忍气吞声。还有,就算你在别人面前是多么地不可一世,你也要做到在他的面前是毕恭毕敬的。让他以为你是诚心诚意地替他办事的,让他对你放低戒心,那样你才有机会成长起来。”

多尔衮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激道:“菲儿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

杨菲儿苦笑道:“恐怕你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感谢我了。”

“怎么了?”多尔衮纳闷道。

“我看这里并不适合我和圆圆,我们准备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任何纷争的地方去”杨菲儿悠悠说道。

多尔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菲儿姐,你的意思是……你要走?”

“是的。”杨菲儿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要和多尔衮这个朋友告别的,只是看到他颓废的样子就将他骂醒,不然他可能连自己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尔衮拉住杨菲儿的衣袖说道:“菲儿姐,我不让你走。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杨菲儿突然发现多尔衮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便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要靠我一个弱女子嘛?”

多尔衮痛苦地摇着头说道:“不,菲儿姐,你比那些所谓的男人强得不知道多少倍呢。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怕那个皇太极,我就不信有你的指导,我会斗不过他。”

杨菲儿茫然心道:就算我再厉害,能够和天斗嘛?我只不过是知道了一些历史,知道一些比你们先进一点的东西和思想,但是历史是不会改变的。我能改变历史么?

杨菲儿捋开多尔衮那强劲的双手说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吧?你有你的爱情,你有你想要的玉儿,那么我呢?你知道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我心仪已久,但是却一直不能在一起的男人。”

多尔衮觉得眼前的杨菲儿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她是从来不会和别人说起她感情方面的事情的,但是此刻的杨菲儿却变得那样地娇弱,心疼得谁看见了都想搂在怀中。

“菲儿姐,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是嘛?那个人是谁?谁这么幸运嗯?我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呢?”多尔衮一连发问了几个。

杨菲儿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但她知道如果她不跟多尔衮说清楚的话,以他现在对她的依赖程度是不会把她放走的。如果连多尔衮这一关都过不来的话,那怎么和皇太极说呢?不能和皇太极那里要来一个通行证,那他怎么会大明和朝思暮想的楚天昭朝夕相对呢?

杨菲儿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透露给多尔衮,但是要是她不和他打个招呼就一走了之,那可不是她一向的风格。

杨菲儿思前想后,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说道:“你说实话,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多尔衮没想到杨菲儿会这么反问,不假思索道:“菲儿姐是我见过的最有头脑,最有本事的女人,也是我多尔衮最佩服的人。”

“这就对了。多尔衮,你知道嘛?其实,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样我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一个女子喜欢这样居无定所的日子,没有一个女子喜欢好强,只是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多尔衮毕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能体会到杨菲儿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浪浪才有的心境呢?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以为杨菲儿只不过是想推搪他罢了。但是等他仔细地品味了一番杨菲儿的话之后,觉得她真的有自己难言之隐的地方。

多尔衮心道:是啊,有哪个女子喜欢要强呢?她们这么要强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强者来保护她们,如果她们有了自己的归属,还会那么逞强么?不会,绝对不会。

从多尔衮激动的情绪,逐渐地变得温和,杨菲儿就知道了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苦衷。

良久,多尔衮问道:“菲儿姐,你们还会回来看我嘛?”

杨菲儿看着多尔衮就像是一个将要远行姐姐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我相信会有机会再相见的。”

“不,菲儿姐,我让你亲口答应我。真的,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在自己没有成熟之前会好好地保护自己。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如果没有你在场的话,我觉得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本来的意义。”

杨菲儿热泪盈眶道:“有你这一番话就足够了,你放心,只要我还在的话,我就一定会来祝贺你成功的那一天的。”

多尔衮将杨菲儿送到门口,关心道:“不知道皇太极会不会放你们走呢?我听说你和圆圆姐曾今劝说过他不要迎娶玉儿。如今恐怕他已经知道了你们和我的关系,不如……菲儿姐,我和你一起去见他吧。到时候可能我还可能帮你说上几句话,正如你说的,我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那么我说的话,他一定会听进去的。”

杨菲儿深切地看了看多尔衮,心道:多么可爱的男人啊!一点也不像史书上说的那样残暴。至少现在他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历史可能改变的话,那么我多么希望他会是下一个皇帝啊。

杨菲儿知道多尔衮是真心真意想帮助她的,但是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地难堪,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现在是风光无限,但是往往越是风光的背后就会有更大的阴谋。杨菲儿说道:“你得心意我领了,但是你知道嘛,如果你现在和我一起去见皇太极。不管我们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想的,对于皇太极来说,这就是我们在和他讨价还价。如果他就这么答应了,那么他在我们面前,他作为一个皇上的尊严就丧失殆尽。他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尊严,那么他一定会让我们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可大可小,假如是我一个人去见他的话,他可能不会怎么为难我一个女流之辈。但是如果你也和我一起去的话,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可能会因此迁怒于你,以你现在的境况已经是举步维艰,需要步步为营了。如果因为这件小事而影响到你的前途,那就得不偿失了。”

多尔衮当然没有想的如此详密,听杨菲儿这么一说,他就更加钦佩她的为人了,哽咽道:“菲儿姐,你什么事情都把别人想得那么周全。如果我还执意要那么做的话,就枉费了你的一片真情。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杨菲儿抬步刚要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事情,说道:“还要一件事情差点忘了提醒你了。”

“请菲儿姐示下。”多尔衮恭敬道。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玉儿腹中的那块肉是你的骨血,但是你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让其他人知道,不然的话,就算你对皇太极来说再重要,他也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到时候不仅仅你和你的家人会惨遭灭门,就是玉儿也会……”

“可是,如果我不说,将来玉儿生下来的孩儿就会叫皇太极为父王,而我又算什么呢?不……怎么可以这样呢?”多尔衮十分不理解杨菲儿为什么会这么说。

杨菲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和你讲一个故事吧。你知道秦始皇嘛?”

“这个当然知道。”

“嗯,那你应该也知道吕不韦了吧。”

多尔衮疑惑地点点头。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奇货可居。有一天,吕不韦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对面走来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人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虽然衣冠平常,但丝毫不失贵人之气。吕不韦不禁暗暗称奇,便从一个商贩那里得知他原来,是秦国留在赵国的人质,名叫异人,他是秦昭襄王之子安国君的儿子。安国君有子20余人,但全非正房华阳夫人之后,皆由那些姬妾所生。异人生母,名叫夏姬。夏姬不得宠,又早死,所以,秦赵渑池会盟两国互换人质时,异人便来到了赵国京都邯郸。异人来到邯郸之后,因秦国不断攻打赵国,赵王便迁怒于他,把他拘留在丛台之上,并由大夫公孙乾昼夜监守。他过着出无车,宿无妇,食无酒的枯燥无味的生活,终日里郁郁不悦。

吕不韦先以重金结交于监守异人的公孙乾,后又结识异人。有一次,他与公孙乾、异人一起喝酒。酒到半醉,趁公孙乾去厕的机会,吕不韦对异人说,秦王已经老了。太子安国君所宠爱的是华阳夫人,可她没有儿子。你兄弟20余人,至今没有一个得宠。你何不趁这个时候回归秦国,去找华阳夫人,求做她儿子。这样,以后你才可能有立储的希望呀!异人含泪回道,我何尝不希望能如此呢?唉!怎奈身在他国,恨没有脱身之计呀!吕不韦说,这好办。我可以设法救你回国!异人说,能救我回国,日后倘能得到荣华富贵,你我共享!为了叫异人回国,吕不韦来到了秦国的京都咸阳。

不久,吕不韦便打听到华阳夫人有个姐姐也在咸阳城中。为了能见到华阳夫人,吕不韦设法先见到了华阳夫人的姐姐。见面之后,他先是以来时随身所带着赵国的金玉宝玩,取得了她的好感,接着他便把异人如何贤德,如何思念故国,如何想认华阳夫人为生母,以及日后他打算如何孝顺华阳夫人等等,详尽地说了一番。他的话,把华阳夫人的姐姐深深地打动了。

事隔一日之后,华阳夫人的姐姐去见华阳夫人。她又把吕不韦对她说的话陈述了一回。华阳夫人大喜,当即,她便表示愿接异人回国,并收留在身边。

说动了华阳夫人,这仅是第一步。当时,秦君还是秦昭襄王。异人若能回国,非他点头不可。可是,因渑池会盟时,秦昭襄王被蔺相如戏弄了一番,心中怀恨赵国,因此,根本不把异人回国当作一回事。

怎么办呢?吕不韦又费心思了。

后来,他得知王后的弟弟杨泉君也在咸阳。他想通过杨泉君去说服王后,再通过王后去说服昭襄王。于是,他用重金买通道路见到了杨泉君。

吕不韦对杨泉君说,你居高官,享厚禄。可你这高官、厚禄和富贵能长久吗?自然,眼下有王后和大王保护你。可是,大王与王后年事已高,一旦山崩,太子嗣位,太子会继续保护你吗?太子安国君与华阳夫人无子。你为何不把今日留在赵国的王孙异人,设法引渡回国,让他去作安国君与华阳夫人的适子?果真那样做了,安国君与华阳夫人会对你感激不尽的。那样,你的高官、厚禄和富贵,不就又有人保护了吗?

吕不韦之计,正中杨泉君心意。当日,他便去找王后,把吕不韦的话说了一遍。王后去见昭襄王,她又把杨泉君的话说了一遍。

终于,秦昭襄王表示愿接异人回国,吕不韦这才收拾了一下行装,回邯郸去了。

吕不韦费了很多的钱财与精力,看来,异人归国之期就要来到了。可就在这时候,吕不韦却迟疑起来。他大动脑,思谋个不停。他想:“异人回国,日后继位为王,对自己来说,最大不过是从一位秦王身上得利。如何能长久呢?将来异人山崩或者退位,又如何能从下一代秦王身上得利呢?

他想得很远,也想得很苦。

这样,他便想到了赵姬。

赵姬,是一位身姿艳丽,善歌善舞的美女。吕不韦很喜欢她,他俩早暗中同居,赵姬已怀孕两月有余。

吕不韦想,应该把赵姬献给异人。日后生下我的骨血,长大继位。到那时,秦国的天下便是我吕氏的天下。那样,我吕不韦做的这生意,其利可就无穷了。

于是,不久他便不惜血本,设下华宴。在宴会上,他又让赵姬出面勾引异人,最终,让异人与赵姬结成了夫妻,达到了他的目的。

异人得到了赵姬,如鱼得水爱恋非常。过了月余,赵姬便对异人言明她已有身孕。异人不知其来历,只道是他的骨血,愈加欢喜。又几个月过去,赵姬生下了一个男孩,给男孩取名叫政,他便是日后兼并六国的嬴政秦始皇。

昭襄王五十年,秦兵重围邯郸吕不韦领着化了妆的异人,杂在百姓之中,混出邯郸,回到了咸阳。

异人回到咸阳之后,由于吕不韦的“周旋”在前,他自然得到了华阳夫人,安国君乃至秦昭襄王的宠爱。不久,昭襄王逝世,立安国君为王;安国君又逝世,立异人为王。异人一当上秦王,便请吕不韦做了丞相,并封号文信君,到河南洛阳,坐享十万户的奉养。再后来,异人逝世,立政为王。政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

多尔衮静静地听完杨菲儿讲完整个故事,说道:“菲儿姐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仿效吕不韦,将玉儿当作赵姬,等玉儿生下的是男孩之后……”

杨菲儿欣赏地点了点头,心想不枉费她费了那么多的唇舌。

谁知多尔衮勃然大怒道:“这怎么可以?就算我愿意做那个吕不韦,我也不能狠心让玉儿做赵姬啊。”

杨菲儿喝道:“你怎么就是一根筋呢?你现在有别的选择嘛?如果你们和吕不韦赵姬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是有预谋的,而你们是迫不得已。记住,一定要忍,百忍能成金!”

多尔衮被杨菲儿这么一说,就像是逆向行驶的车子被交警拦了回去一样,咬了咬嘴唇说道:“好,我听菲儿姐你的。我一定会忍到我出头的那一天。”

杨菲儿欣慰地看了多尔衮最后一眼,便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