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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绝命黄泉煞阵

血光月色之中,刘德景瘦弱的身躯并不显眼,然而此时,却很难不让人为之动容。

磅礴的剑气形成了一道气海,夹杂着数道剑光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地撞在了幽冥煞气之上。要说这幽冥煞气,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自于玄冥地府,但绝对是天地造化之物,虽不至于通灵,却也有些原始的应激反应。在感受到了刘德景那异乎寻常的攻击刺激之后,顿时纷纷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实的防御壁。

两道无比强大的力量,相互冲击,相互蚕食,谁也不让谁,剧烈的蜂鸣之声响起,一时间竟像是陷入了僵持一般。

只不过,这种僵持只是短暂性的。

原本幽冥煞气就与玉鼎之中的炽阳热气相互制衡,方才出现了这削弱平衡的局面。此刻被刘德景这股外力一番冲击,两相受敌之下,也只是短短地坚持了一两个呼吸,便轰然瓦解。

其实,以刘德景自身的状态,根本就无法支撑太久。毕竟他剑气未出,整个身体便已经呈现出了超负荷的状态。正因为这招气冲霄汉对于他来说负担太大,因此他才选择了这种毕其功于一役,不留退路的做法。否则一旦其他方法行不通,再想如此搏命也是不可能了。

所幸,这赌博,是正确的。

眼见幽冥煞气之墙生生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无形的剑气四散驱逐阻挡着幽冥煞气的再度聚拢,刘德景脸色胀得有些发紫,强行提起了一口气,大喝道:“陈到!!”

一声怒吼,响彻洞窟之中,一道三色刀芒应声而起,从他身后奔袭而出。三色刀芒,正是陈到的绝技——霸烈断嶽刀。只不过,这三色刀芒比起之前,更加的凝实,真的有一种似能劈山斩海的气势。三色刀芒,猛烈地朝玉鼎劈去,竟在奔袭途中隐隐聚成了一线。

咣!!!

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之声,顿时响起,在这空旷的地下洞窟之中造成了强烈的回鸣,震得人耳膜直发颤。仅凭这声响,便足以知道这次的冲击威力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这一刀,即便是精钢所制的巨鼎,也休想能够毫发无伤。

成功了吗?这个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有不安,也有期待。

然而在这剧烈的冲击之下,陈到的攻击却并没有停止!他双臂紧握着刀把,皮肤表面同样是青筋暴跳,虎口竟已渗出血来。那猛烈的刀光劈在玉鼎之上,虽然产生了些微的破痕,但很显然,仍旧并未到达碎裂的地步。

镂花雕云刀与玉鼎相互僵持着,虽然刀气的确伤到了鼎身,出现了不少裂纹,但玉鼎内部却不断有灼热之气弥补着表面的破痕,一时之间双方竟然不分上下。

这样的局面无疑让两人傻了眼。

陈到的判断没有错,他那一刀下去,的确瞬间劈裂了玉鼎,要破坏它,易如反掌。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正如刘德景所面对的幽冥煞气一般,在那玉鼎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它,便是那股不知名的燥热之气。正因为这股燥热之气的存在,才使得幽冥煞气无法侵入。此刻当面对陈到攻击之时,这燥热之气同样再度产生了明显的抵御作用。

陈到的刀光,能够将玉鼎表面劈开,然而却无法拓开更大的空间,那热气填充在裂隙之中,竟然比玉鼎本身更加难缠,根本无法更进一步!

千算万算,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最后还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两人心中同时产生了这个念头,一种极其不甘心的心情涌上他们心头。但此时除了坚持,他们再也做不到什么。浓浓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让他们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了一起。

“两个大男人,做事一点霸气韧性都没有,像什么样?!”一阵轻叱在他们耳旁响起。

刘德景和陈到闻声心头一震,还未等他们多想,只听见嗖嗖几记细微的破风声又同时响起。

咄咄咄……

几记闷响,从玉鼎之上传来。虽不知道齐悦做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在那白里透红的玉璧之上,陈到的刀锋之旁,应声出现了六个小黑点。这黑点并不明显,但由于颜色的反差却是十分醒目。六个小黑点呈一个六角形的模样,以陈到的刀光为中心围了一圈。

还没等陈到明白过来这是啥意思,只见那被刀光劈开的裂痕,接触到这些小黑点后,竟然陡然增加了碎裂的速度!虽然那炙热之气依旧在努力的填补,却远远及不上破坏的速度。在三人的眼前,玉璧之上,一块小小的碎片竟然应声落了下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楼宇毁于一缺。

当那一块细小的碎片再也经不起冲击,掉落地面之后,任凭炙热之气再怎么努力弥补,也已是徒劳。玉鼎表面的裂痕快速地扩散,最终终于在陈到猛烈的攻击之下,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成功了!!”

眼见玉鼎被破开,刘德景与陈到欣喜若狂,同时欢呼起来。

虽然不知道齐悦到底怎么做到的,但是此刻已经不重要了。破坏了绝命黄泉煞阵,就意味着破坏了太平道在洛阳城中苦心经营的根基,也破坏了天灾的源头,对于他们这次作战而言,那是决定性的胜利!

想到这里,刘德景与陈到心中一松懈,顿时整个身体便似被掏空一般,扑通扑通地力竭摔坐在地上。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你这家伙那刀威,太夸张了!想来即便是普通将尉,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刘德景看着陈到,尽管满脸疲惫,但依旧兴奋地称赞道。

“废话,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陈到哈哈大笑着,同样兴奋地回道,“倒是你,又一次让我大开了眼界啊!那叫啥战剑法?从来就没听说过,剑法也能做出这般气势,当真是闻所未闻!”

“本来就是取巧的方式,不值一提,你不看我现在,连站着都已经很困难了。”刘德景眼中光彩闪烁,虽然嘴上谦虚着,但明显很是自得。

“你们俩,还真是好意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一句,顿时浇了他们一头冷水。

刘德景此时自然不会生气,反而是笑着转头说道:“今天能有这种成果,全仰仗悦大小姐了,大小姐当记首功!”

“对,悦大小姐首功!”陈到也大声附和道。

齐悦顿时愣了一下,万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干脆地就话锋一转,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脸颊微微一热,扭转头去,看着那玉鼎之处,懒得理会他们。

看到这般场景,一旁激战中的任昂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一剑逼退幻香散人后,看着她道:“自古邪不压正,你们输了。”

“是吗?”幻香散人媚眼一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在意。

而任昂看着她这样,心中的那股不安不禁没有消失,反而更甚了。为什么,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这幻香散人还是如此镇定?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吗?不应该啊?

而此时,一旁的三名年轻人那里。陈到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四肢充分地伸展开,组成了一个大字,看着天空,感叹道:“话说德景兄,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

刘德景坐在地上,也同样看着那一轮依旧妖娆的明月,也同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所知道的,也就比你多不了多少。硬要说的话,我都是前几日和任大哥认识以后才卷进来的。”

“不是吧?我看你一直都是核心人物啊,怎么会说被卷进来?”陈到好奇地问道,“你说的任大哥,就是那边的那位很厉害的大侠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你都不信,几日前,他在洛阳郊外十里处被人围攻,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帮了下忙而已,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他缠上了。”刘德景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帮他?”陈到吧唧了下嘴,摇头道,“我不信,他这种人,这么厉害的本事,谁吃饱了没事敢找他的麻烦?”

“平常想来当然没人敢,但是架不住任大哥拿了人家的宝贝经……”刘德景看着陈到笑着解释着,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像是被雷劈到面前那般猛地一惊,面部顿时僵硬无比,整个人都傻住了。

“怎么了?”陈到和齐悦同时察觉到了刘德景的状况,齐声问道。

原本已是有些虚脱的刘德景猛地爬了起来,快速地朝前冲了几步,几乎快靠近了那幽冥煞气的边缘,睁大了眼睛朝里看去,也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他面色苍白,转过头来,朝着任昂大叫道:“任大哥!不对!这不是绝命黄泉煞阵的阵眼!!”

“什么?!”任昂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喝道。

“左先生曾经说过,绝命黄泉煞阵必须得有天地造化之物做架构阵眼,但是这里没有这种东西,更没有那《太平要术》!”刘德景焦急万分,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直到此时,任昂方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幻香散人会如此的镇定!原来他们一直都想错了!

“哈哈~~~惊讶吧?难过吧?但是一切都晚了!我该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这大阵怎么可能这么完美!?”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的模样,幻香散人一阵狂笑,身影也同时逐渐朝一个方向远去。

而在她的笑声之中,那玉鼎中也陡然出现了巨变。

一直似若沉睡的怒仙子猛地剧烈抖动起来,下一秒,一道撕心裂肺的悲鸣之声猛然惊起,瞬间响彻云霄!与此同时,一股猩红色的气柱和着这悲鸣猛地冲向天空,直指血月而去。

刹那间,从洞窟向上看去,原本漆黑的天际,竟也已被一层浓厚的血红色雾气所覆盖,而洞窟之中,更是凶光极盛,璀璨的阵纹映着周围的石壁都染成了一片血红,整个空间变得无比诡异。

“这!太平道,你们果然是一群天地不容的畜生!竟然拿自己人当活祭!?”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饶是像任昂这般沉着之人也不禁牙关紧咬,渗出了鲜血,怒喝道。

“活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一幕,年轻的三人都傻了,是的,彻底傻了。

巨大的冲击震慑住了他们的心神,在超乎想象的状况之下,他们的心理就如同剧烈过载的电容一样,直接爆了。

看着那道可怕至极的血色气柱,感受着头顶那般汹涌绝望的气息,他们作为生物的本能,只能感觉到自己如同蝼蚁一样,无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对抗这如天威一般的状况。

而此时,在忘忧祠外,在一群龙楼凤池之中,一名苍老的身影立于屋顶,看着那道血色气柱,露出了一阵得意的笑意。

“终于,大阵开启了……”

感受到这巨变的,可不只是刘德景他们而已。城中无数的居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纷纷看着那漫天的红光,惊恐不已。

而此时,所有身处在忘忧祠中的人们,也同样见到了这番离奇的景象,脸上无不惊恐万分。这些人,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而且个个算得上久经了世态沧桑,心性同样坚韧无比。然而就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却和刘德景他们一般,傻在了当地,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大人物们会纷纷露出这般表情?

很简单。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同样发生了让人完全无法想象,无法接受的恐怖场景,已经冲破了他们所能承载的极限。

广场之中,巨大的祭台之上,原本静静坐着十一名仙子。这些仙子们,个个国色天香,艳绝群芳,乃是忘忧祠最美的风景。

然而此时,同样的祭台之上,却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为恐怖的地方。十一根血色气柱同样冲天而起,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息。而她们身下的祭坛也同样散发出了阵阵光芒,将它们环绕于其中,还隐隐有着聚合而拢的趋势。

同样声嘶力竭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十一个人的悲哭怨鸣,比起那怒仙子来说,更像是一部足可怨杀凡人的地狱厉鬼之声,光是听着便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如同尖锐的指甲在钢板上拼命划拉那般难受。

原本的十一名可人儿,此刻均直立在祭台之中,衣衫什么的,早就没了,但谁也不会因为这原本让所有人均想入非非的躯体出现而再起什么异心。不是他们变得道貌岸然了,纯粹就是不敢!不敢什么?不敢直视!

十一具躯体,就像是被强行拔起一般,身体拉得笔直。她们表面的肌肤处处都是龟裂,不少地方已经化成了血水,皮下的肌肉更是清晰可辨。

这样的残虐,这样的痛楚,即便比之那十八地狱,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常人,在这种痛楚之下,恐怕早已晕厥过去。然而一种力量却一直在强撑着她们的意识,让她们根本无法从这极尽折磨的痛楚之中解脱。

痛苦,悲怨,诅咒,愤怒……一切人们可以想到的负面情绪,都在她们的哀嚎之中,听得常人几若发狂。

忘忧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原本唯美精致的龙凤花纹,清幽淡雅的流云水光,此时尽皆散发着刺眼的红光。谁能想到,人们眼中这一切的唯美装饰,竟然都是大阵的一部分?!

混乱的人群之中,尚且还能保留着一丝清明的那部分,见此情况早就纷纷夺路而逃,向着大门口奔去。然而他们却近乎崩溃地发现,这唯一的求生之门,竟然也被这道恐怖的血雾给阻拦住了。稍微碰触一点,便如烈火灼烧一般奇痛无比,甚至于出现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要想顶着这血色雾气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卢植与蔡邕、公孙瓒、朱儁等人,此刻聚在一起,冷冷地看着这些近乎疯狂的人们,但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他们与那些人不同,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座上古煞阵的存在,自然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虽说眼前所见的一切,太过超乎了人类的常识,使得他们也依旧心惊不已。但毕竟有准备在先,自然是没有那般失态。但这种相对的平静,却并不能改变他们所处的局面。

看着那诡异的血色气柱,卢植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仙邪之说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叫我如何心安?事已至此,已不是我等能够插手之中的事了。任昂、德景,这一众生命的希望,就只能交到你们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