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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阵中奇人

西宫佑央殿下,地底深处,狂暴的龙脉之气反复激荡轰鸣,听得人头皮发麻。巨大的能量波动更是震得四周墙壁碎石如粉尘一般不断滑落。这种天地之间的神奇力量,绝非是人力可以比拟抵御的。

在这气浪的深处,地底平台上,三个身形分开而立,看着平台中央的那座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石屋,各有各的心思,面色也不尽相同。

刘德景已经进去了不少时间了,按理来说里面的状况也应该已经变得十分恶劣。即便是外面的人什么也不做,他能活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源源不绝的血色生灵之气顺着地脉快速地涌了进来,从四面八方的岩壁缝隙之中出现,融入到这龙脉之气中,更加速了这种演化的进程。

这本就是于吉的计划,看到这一切,他也不禁捋了捋长须,面带浓浓的笑意,眼神中似已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成果。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龙脉洞窟之中一阵剧烈的震动,连空间也整个颤抖了起来。

于吉的瞳孔猛地一缩,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骤变。

洞窟空间之中,虽然气息狂暴,但原本的空间感觉却是平衡稳定的。但此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三人心头,就像是要晕车一般,眩晕恶心之感顿现,让人无比难受。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岩缝里,猛地暴涌出大量气体。气体本应该是无色透明的,然而这些气体却浓郁到能用肉眼分辨出它们白色的质感。

这些浓郁的白色气体虽然并不狂暴,但却感觉能量更为强大。它们的出现,迅速挤压着其他的气体,使得空间之中的气氛变得沉稳了许多。

“这是……!”于吉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咬牙道,“好你个左慈,居然敢坏了我大阵的平衡!”

“仙……仙尊!这到底是……?”幻香散人显然对这类事情也所知甚少,紧张道。

“没什么,一个跳梁小丑,坏了大阵阴阳平衡,以至于抽出了过多的龙脉之气,冲淡了绝命黄泉阵的力量而已。”

“那这不是很糟糕?!”幻香散人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左慈与于吉的斗争,那都是超出了她这个层面所能理解的,自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慌什么?!”于吉不屑地喝了一声,“上古九阵是那么容易破的?姓左的小子不过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至多也就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大阵一起,威能无上限,除非破阵,否则绝不会被阻碍。我倒是要看看,那臭小子不惜和我翻脸也要动手,底气何在?!哼!”

于吉面色一冷,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盯着石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们的话,丝毫没有掩饰,一旁的任昂也是听得很清楚。到此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左慈并没有把他们给卖了。想来,以他对左慈的了解,以左慈的本事,应该不仅仅只是延缓时间那么简单吧。

而正是左慈的悄然出手,改变着忘忧祠,以及这地底的局面。

柔和的白光,从天而降,洒在刘德景身上,如同清泉沐浴一般,透彻了身心,在这闷热的环境下,说不出的舒服。而这白光,除了这功效之外,还隐隐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刘德景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白光竟然便是龙脉之气。身为刘氏皇家血脉,他本就具备与龙脉相呼应的可能。但谁也不会想到,刘德景竟然与这龙脉有着如此高的契合度,使得他竟然隐隐还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幻觉,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

不过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感慨,既然头脑已经清醒了不少,身体也没有之前那般难以控制,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将这奇妙的阵法给破掉,否则拖久了,对结果也依旧不会有任何影响。

之前刘德景卡在了术数之上,一直丝毫未有进展。但是在这白气的刺激之下,竟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左慈曾经说过的一件事。那就是于吉所设术数之阵,乃是因果相循相引,互为前提与结果,说到底是一种循环。那他直接从其中一点倒推,说不定便有所突破。关于这流程,即便刘德景不是很懂,但好歹是背过的。

结果按照这个逻辑,还真的让他一下碰对了。

术数这一关,可谓是刘德景最为困难的一部分。可以说,现在擅长六艺之人本就不多,能精通者更少。因此几乎所有的破阵之人,都会有一些难以逾越的项目。对于刘德景而言,那便是术数。

因此碰巧闯过了这一关后,刘德景信心大增,接连突破了“礼”与“射”两道关卡。

最终,六大区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那就是“御”之阵。

御,在前朝久远的时候,是一种驾驶马车的技巧。但由于后来胡服骑射推广之后,马车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削弱得太过厉害,因此现在反而很少还会有人擅长于此道。

在千百年前,六艺是被强行学习的东西。而现在,却早已被人遗忘了。这也是为什么于吉会说,六艺地支阵难以破解的根源。六艺本身就是六种截然不同的技术,一个人由于生活的关系,或许会精通一两种,三四种,但除非有着极其特殊的原因,否则是不可能六种皆通。

刘德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异类,他从小不爱读书,却喜欢诗词歌赋,喜欢音乐华服,喜欢犬马狩猎。按现在流行的逻辑来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说白了,与曹操倒真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因此六艺之中,他没刻意去学,倒反而掌握了其中一些技能,这反而就是他身为一个杂学者的优势所在吧。

至于术数,纯粹是运气使然,有时候你真不得不去信这玩意儿。至于现在已近绝迹的御车之术……看到这个项目时,刘德景不禁露出了一阵莫可名状的苦涩笑容。

“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会在这儿用上……”

无奈归无奈,刘德景仍旧走到了石台之前,取下了石台上仅剩的那枚车辇小玩偶。原本石台之上共有六枚玩偶,随着刘德景逐个破解了谜题,此时便只剩了这一座。

取下玩偶,整个世界一如既往的改变了环境,他的脚下,一架四马战车悄然出现。刘德景扯了扯缰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战车,是一个在当时社会几乎绝迹的武具,由于骑兵的成熟,战车笨拙的特质已经不足以适应当时战斗的需要了。但刘德景却是无奈之下被迫学会了这种技巧,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它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以至于从未放下过训练,这是后话。

正因为如此,御车考验对于刘德景而言,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战车考验的环境有些特别。

寻常的战车驾驭考验,无非就是“稳”、“直”、“俊”、“动静有度”以及“固定方向的射击”。如果只是如此,刘德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然而当他放眼望去之后,却是眼睛猛地一睁,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身处在一个战场之上。

战场之中,兵不下万人,分成了红黑两色军团。刘德景站在黑军之中,俨然处于将帅之位,而对面的红军之中,同样有着一人一车。那人煞气冲天,浑身散发着一股血杀死亡的气息,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两军对垒,气势如虹,自不是小打小闹可比。

只见那红色将领帅字大旗一挥,顿时红色大军声势浩大,便如潮水一般缓缓碾压而来。

“这!”刘德景见状,一下被这战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连忙就欲举旗回击。这时候,什么战术,什么思考,都没了。初涉战场,使得他情绪紧张惊恐之下,平日里的兵演本事半分都使不出来。

“别急。”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似有一双手,压住了他的手臂,淡淡道。

刘德景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俊面长髯男子站在他身后,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猛烈的攻势,轻声道,“为将者,须天崩地裂不为其乱,审时度势不受其扰。不过只是区区万人之兵,何须紧张成这样?”

他的言语温和,循循善诱的模样像是长辈在教导晚辈一般,让刘德景不禁一脸愕然。

刘德景看着这个既陌生却又隐隐有些亲切的人,好奇地问道:“前辈,晚辈刘德景,请问您是……?”

“我?”长髯男子摇了摇头,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自己也不清楚。只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一种很怀念的味道。”说着,他抬头看向远方,悠悠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现在的状况,我之所以会出现,应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事情?”刘德景何等聪明,虽说刚才一时间因为过于震撼稍稍发了傻,但是此刻却因为长髯男子而平静了许多,思考能力自然也找了回来,“前辈莫不是要教我怎么带兵作战?”

“非也。”长髯男子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战场风云,瞬息万变,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的?更何况人不同,性格观念不同,玩法也不一样,我的方法,放在你身上,也未必有用。”

“这……说得也是。”刘德景挠了挠头,显然有些失望。这长髯男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很明显,能拥有这般气魄之人,绝不普通。如果自己能从他口中学到一星半点,说不定会大有裨益。然而对方已经摆明了不会说,自然让他十分遗憾。

“怎么?看你这么失落的样子,很不满啊?”长髯男子没好气地一笑,说道,“我虽然并不会教你怎么打仗,但要告诉你的东西,可比战法重要多了。”

“是吗?!”刘德景眼睛顿时一亮,满脸阴云尽消,连忙躬身笑道,“请前辈赐教!”

“你这小家伙,倒是现实得很。”长髯男子瞅了他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我倒也不讨厌你这样的人。想我当年,也是如此。我所要传你的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忍’。”

“忍?”刘德景眉头一皱,不解地看着长髯男子。

“你见识不凡,思维敏捷独特,且履历也远比其他人更‘丰富’,坦白说,我当年在你这年纪,可没这本事。”长髯男子颇为赞许地看着刘德景,说道,“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你心中戾气太重,锐气有余而韧性不足。缺乏‘忍’的要旨,战略思考则流于虚浮,遇到弱于你的对手,或许还看不出什么来。但不久的将来,你若有争天下之心,就必定会遇到无数强悍的对手。试问,虚浮无实,轻松便可撬动的人,又如何堪称军略大家?”

长髯男子的一席话,让刘德景有些愣神。一直以来,其他方面暂且不说,但在军略一途上,他自认为颇有些天赋,常以此为傲。然而突然一下却被一个莫名的男子批得跟小奶狗似的,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不服?”长髯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本来这‘御’的试炼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的,说的不如做得有效。你就试试,如何破解这面前的困局。先说好,再怎么说,这毕竟是测试,你有三次机会。若是一次都没有战胜对方,那六艺攻略即算失败,你也就别指望离开这六艺地支阵了。”

“啊?!”刘德景闻言不由得叫了一声。

“怎么?怕了?这样还怎么带军打仗?为将者不身先士卒,反而畏畏缩缩,如何能成大事?!”长髯男子瞥了他一眼,奚落道。

“谁,谁怕了?!试就试!”刘德景被长髯男子如此一激,立马不忿地叫了一声,站上了一步。

此时,对面红色的军队已经靠得很近了。但是对方却一直只是慢慢地迫近,并未作出其他的动作。感受着这一步步增加的巨大压力,刘德景面色凝重。虽说是赌气站了出来,但是第一次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依旧不免有些怯场。看着对方一步步迫近,他很快便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无形压力,手里猛地一握,令旗一挥,军马顿时呼啸着向前冲去。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小瞧我,看我破给你看!”刘德景心中大喝一声,手中令旗连番挥动。

在两军相交之际,黑军阵前的长枪重装步兵突然高举盾牌,重重的插入了地上,同时持矛平举,站做了一排,看模样是打算利用装备的优势抵住红军的攻击线。与此同时,一只重装骑兵队则在长矛重装步兵身后集结,另有两只轻骑则开始迂回到两翼,准备随时游击进攻。整个部队的调度十分迅速有章法,看得长髯男子也不禁赞叹,小小年纪,有此本事,当真算是不凡。

刘德景手中令旗频动,看起来十分得意。照他的计划,只要前方步兵顶住片刻时间,后方弓弩手一起,重装骑兵迅速穿过长枪重装步兵阵冲杀进去,轻骑两侧包抄,全军突袭,此战必赢无疑。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这如意算盘刚打了个头,便遭当头棒喝。那第一线的防守阵,别说抵御片刻了,甚至于连抵抗都没有,甫一接触便遭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