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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杀人要用全力

长剑落地伫立嗡嗡颤鸣,四指宽的剑身朝着剑尖逐渐收拢,上面依稀刻画着重重荆棘和刀盾交织的图案,正是象征了罗恩宫廷武士身份的骑士长剑。它从高空落下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塞隆的跟前,斩落了一株从石头缝中探出头来的杂草。

虽只是惊鸿一面,罗亚还是看到了那抹淡雅的紫罗兰,白色的裙边和袖口,紫色华发下的冰晶雪貌。他有些意外,意外她的出现,也意外她做出的举动。

“流丽...殿下。”

与之相比,塞隆在见到这把骑士长剑出现后脸色却一下子灰暗了下来,伴着叮咚两声斩铁剑跌落在地的动静,他在所有人困惑,不解和愤怒的目光下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死斗场,走得仓惶,走得狼狈。

看台上,裘卡重重将杯子砸碎在了地上,愤怒至极的他一手揪过了同样郁闷的希拉姆,喝道:“这就是你找的人?你就是你承诺过的一场好戏?!”

希拉姆本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裘卡实在放肆的举动也让他十分恼火不已,哼道:“你怪我?至少那罗亚已经重伤!你要是行,何不找个武士下去!”

“妈的!”

裘卡愤愤的松开了手心,眼看擂台上的罗亚慢慢站起了身子喘息,说什么都觉得不甘心,几番犹豫后他唤来了身后的帕法西,恶狠狠道:“你,下去。”

“少爷,这好像不符合死斗场的规矩。”

“去他妈的规矩!”裘卡咆哮,一张俊俏的脸扭曲狰狞:“我让你杀了他!”

“......是。”

帕法西深吸一口气从看台上重重跳下,惊起了不小的呼声和质疑,而这个时候的罗亚才刚刚稳住了身子,握上了深深插入地表的重剑剑柄。

“既然十级的都没杀了你,由我这个五级的来代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帕法西故意放大了嗓音说,竟是成功的安抚了那些吵闹着需要退票走人的看客们。

“好,那我就出手了。”帕法西笑了笑,锋利的佩剑在他手中一点一点出鞘。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脸上旋即消失。因为在他慢慢拔剑的时候罗亚突然毫无预兆的发力,握着重剑的右手迅速提起后仰,爆发出残余斗气的全部力量,然后将整柄剑刃砸在了帕法西的头上。

一瞬间,死斗场上到处都是刺耳的尖叫和作呕的声音。那帕法西依然保持着缓慢拔剑的动作,可他脑袋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四散炸开的红白血浆,一部分落在了地面上,另一部分留在了重剑的剑身上,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装什么逼呀。”

罗亚靠近了依然站得笔直的帕法西无头尸体,扯过了他的衣袍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剑身,微一顿足竟是直接连人带剑跳上了看台,在无数惊恐的大叫声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脸呆滞无法动弹的裘卡面前,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皙牙齿。

“杀人啊,一开始就得出全力。这话,我已经是说第二次了。”罗亚依然是笑,伸手拍了拍裘卡毫无血色的面颊,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

可裘卡知道,希拉姆也知道,那口型说的是:下一个,就是你。

“不...不!”

相比于裘卡的阴翳和隐忍,另一旁的希拉姆却是如同疯了一般尖叫着跑了开去,从小顺风顺水听惯了阿谀奉承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罗亚这样的人,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杀心一起毫无顾忌的疯子!

“有能耐...就来啊。”裘卡单手撑着椅子的一角,看着罗亚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咬紧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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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斗场外,罗亚提着剑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他的伤势不算轻尤其是胸口的那道痕,若是再深上一些或许连内脏都将被切裂斩碎。这本就是一场冒险,赌的是他的命够不够硬心够不够坚。

已是深冬,龙塔的天空没有下雪可寒意瑟瑟。

罗亚的脚步渐渐停歇,在那深青古墙的尽头遥遥的立着一道细长的身影。

原以为可以平静待之,原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当自己看着她一如印象中清丽的容颜,看着身后随着轻风拂动的长发,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没能看懂这单薄的身影下到底掩藏着什么。塞隆是罗恩的宫廷卫士,你又是谁?

“他走了,没杀我。”罗亚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稍稍走近了一些。

流丽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的眼睛...”

“已经好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罗亚摆了摆手却因为扯动了伤口而皱起了眉角。

流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刚欲上前却又停下了脚步,这里终究不是诺森德,终究不是那个寂静安详的夜晚。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说,然后迈步,紧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捉住了掌心。

“有的,还是有些事的。”罗亚道,将她拉回了身前:“你这女人又是斗篷又是面具,害得我把那些心里话都吐了出来,现在又想一声不吭的离开哪有这种道理?”

流丽登时就有些心慌,两人之间不足一尺的距离令她稍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罗亚炽烈的碧色眸光,鼻尖嗅到的亦是他大战之后混合着血腥和汗液的男子气息,她素来鲜少有所起伏的心境一瞬间被人掀了个底朝天,褪尽了冷漠,散尽了锋芒。

在矛盾,羞恼和窘迫种种复杂心情的围攻下,流丽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仓惶而逃,她空白一片的小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轻轻的咳嗽,弱不禁风雨的身子挺得笔直,银牙咬住了薄唇,冷声轻哼:“不是说和我不熟么,罗亚先生。”

“这...”

趁着罗亚呆愣的功夫流丽抽回了小手,见他发傻充愣也不作出什么解释的模样,愈发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罗亚一路小跑可哪里还追得上,只得虚弱的喊道:“你真走啦?”

“...我明天走。”流丽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别过脑袋细声说:“明天中午的时候也许...也许会在桥上看一会儿风景。”

“那我去找你啊!”罗亚大喊,顾不上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谁...谁稀罕。”流丽啐道,脚步匆匆。

时值深夜,龙塔年终考核后的第二个夜晚。

罗亚独自一人来到了小院内,靠着院落内的一棵说不上名来的树木,看着一片片落叶飘飘荡荡跌入水池中。

从初春到深冬,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在这一年里潜移默化的改变,有的时候罗亚也会在想自己这样奋不顾身的原因又是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偶尔在梦里昙花一现的那道素白纤影。

想着想着,罗亚已经离开了院落。

夜深了,风凉了,天上的星光依然明亮,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街道尽头灯光下的一道身影有些意外。

“你在这里做什么?”罗亚说着,对一脸紧张的少女笑了笑。

然而这时突然有迅疾的脚步声响起,罗亚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但被一股大力用力的提起,或者应该说是被硬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怀抱。

“嘿,小子!好久不见啦!”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脑袋上方响起,听着有些耳熟,却是当日在域外森林见过一面的如同大地暴熊的二年级学员阿萨德隆。

四人一队的两人已经出现,剩下的另外两名自然也不会落下,那高瘦青年加西亚依然是少言寡语的模样,而身材高挑的帕瑟妮则是冲着不明所以的罗亚眨了眨眼睛,道:“去喝一杯叙叙旧怎样?”

罗亚苦笑,感觉自己的伤口因为阿萨德隆的关系好像又稍稍开裂了,只得道:“喝可以,再加个人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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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塔一层,灯红酒绿的商业街,歪歪扭扭的金棕榈。

毫不起眼的角落中,除了婕拉四人外还多出了一个矮胖的身影,作为龙塔里罗亚最先认识的朋友萨达葛自然也被带了过来,只见他红着脸说话都很是不利索,但终归是硬着头皮喝了好几口烈酒一边咳嗽一边自我介绍了一番。

壮汉阿萨德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最里面,一手揽着相比之下如小白羊般瑟瑟发抖的萨达葛,环顾四周感慨道:“装潢的不错,都让我有些怀念以前冒险生涯了。”

“你当过冒险者?”这下子可是轮到罗亚惊讶了。

阿萨德隆颇为自豪的点点头,从一旁帕瑟妮的解释中罗亚知道了他的故乡是十二圆桌同盟中的古丹利,位于泰瑞尔南方大陆的最东边,临近海域,群山环抱。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从五岁起就要开始学习如何和野兽搏斗,除了三圣九御司这等整个人类的至高神明,他们崇尚便是的狩猎之神,也叫做野兽之神。

阿萨德隆是地地道道的古丹利人,特别的是他从出生起便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一个月便可站立,六个月便可奔跑,到了三周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和驯养的野兽厮杀,七岁的时候就受到了狩猎之神神殿的邀请,成为了一名荣誉骑士。

古丹利人有一处优点,在他们的国度里勇者永远受到最高的敬意,贵族只是做到了维持秩序的作用,若是家族里没有什么值得敬仰的勇士那么根本得不到任何尊重。同样的,他们也不会看不起出身贫贱的穷人,一切都靠实力来说话。

敬佩勇者,渴求强者,这样的性格流淌在古丹利人的血脉里,因而在听到婕拉几日前提到罗亚没死的事情后这头人形暴熊连手头上的任务都不管不顾就直奔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