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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上云下

一片方圆百里连绵不绝的山脉,阴云密布,雷鸣电闪,诡异的是,却久久不见雨下。

这片山峰气候常年如此,既不见阳光,也少见雨水,终日不断的雷鸣声,山林里的树木却异常的茂盛,便连山林中的一些动物,也对这雷电声见怪不怪,丝毫不因这时不时的一声巨响而惊慌,自然,这种地方附近也是不见村庄路人。

在这片山峰之中,有一座高耸入天的高山,被周围的一些山峰围拥其中,高山主体呈金字状,越往上山体越小,树木也越渐稀少,如同一把阔剑笔直地直指天穹。

雷鸣电闪之中,忽来一阵阵旷人心神的空灵梵音,灰色阴云的那边泛起一阵金色的亮光,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色金线袈裟,手执佛珠的年轻和尚踏空而来,年轻和尚眉目清秀,脸色和祥,左手中指与拇指捏着一串佛珠,作莲花法印状,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年轻和尚在空中每踏一步,脚下就会出现一个金色的“卍”字佛印,慢慢变大变淡,然后消失。

踏出了十多步,年轻和尚停下了脚步,悬浮在天空中看向了远方,口吐呗言:“道者,还不愿现身吗?”

“噫——”云的那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这不是出门迟了点嘛,佛者因何这般着急?”

年轻和尚低了低眼睑,轻挪脚步,率先落到了那座主峰的峰顶,开口看似轻声不费力,但却响彻了整片山脉的上空:“上次一战未分胜负,即约了今日,何不快点完成。”

与年轻和尚相对的半空之上,一名剑眉星目的年轻剑者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左手手执一柄拂尘搭在臂弯里,身泛白色亮光,身后背着一柄通体墨色的长剑,年轻道者每踏一步,脚下就出现一个黑白颜色的太极团,如同年轻和尚刚才那般,慢慢变大变淡,直至消失。

年轻剑者徐徐落在峰顶之上,看着对面的年轻和尚语气轻松地说道:“佛者如此重的好战之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轻和尚依然眼皮微敛,左手中指与拇指捻着一串佛珠,轻声说道:“我修的是金刚经。”

“如此,那便省下不必要的热身与试探了。”年轻剑者右手负于身后,右肩微微前倾,左手一挥拂尘,缠绕住身后的剑柄,年轻剑者眼皮低敛,然后瞬间又睁开,眼神平静沉着,又隐藏着一份隐忍已久的期待。

“噌——”墨剑应声而出,在空中拐了个弯之后,如闪电般笔直飞向年轻和尚,同时年轻剑者的声音随之响起。

“此行,只为胜负。”

墨剑瞬息而至,但年轻和尚却已是久候多时,墨剑出鞘的刹那,年轻和尚身上的金色佛光暴增,光灿夺目,墨剑临身的瞬间,年轻和尚周身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金色屏障,屏障之上,数不清的梵文在流动着,墨剑剑锋碰到了梵文壁垒,只发出一阵“噔噔噔”的碰撞声,再难进分毫。

墨剑见首击难以建功,如有灵一般掉头而返,年轻剑者左手一挥,将拂尘搭在背后,同时脚下一跃,跃到半空伸出右手来接住飞回的墨剑。

重新落到峰顶之上,年轻剑者手起剑落,一道剑光斩向年轻和尚,同时欺身向前,向年轻和尚逼杀过去。

年轻和尚左手莲花法印不变,轻泛佛光,一个“卍”字法印由小变大,向着剑光飞射而去,剑光与“卍”印碰撞到一起,犹如湖面镜花般碎开。

只是两人都没理会这已经发出去的防守攻击,年轻剑者距离和尚还有两三米,便是一剑递出。

年轻和尚右脚往后轻挪一步,右手拇指一勾往斜下方拉直佛珠,侧身挡住了剑刃。

“噔——”清亮的碰撞声响起,一击不中,年轻剑者收剑再攻,一剑从右边斜上方斩下,年轻和尚不慌不忙,退后一步,右手松开,左手中指拇指捻着那串佛珠,轻轻一甩,打在了剑身之上,墨剑受力,反弹而回。

年轻剑者见几度出剑难以建功,也不再急着进攻,借力抽身后退,旋转一圈卸力稳住身形之后,举剑横在胸前,看着年轻和尚眼神热炙。

年轻和尚将剑者逼退之后,周身佛光大盛,右手拇指中指捻着那串佛珠的另一头双手一扯,“嗤”,佛珠串应声而断,一颗颗檀珠环绕在佛者的周身半空,最后在年轻和尚的胸前排成了一个“卍”字法印。

佛者口吐梵音,一个个小小的金色梵文随之而出,裹纹在檀珠之上,年轻和尚身上佛光洋溢,盘腿悬浮在半空,周身梵文涌动,左手依然是拇指中指轻捻一颗檀珠做莲花法印,右手则是平放在身前,掌心向上。

年轻剑者稳住身形剑横胸前的刹那,年轻和尚左手佛光闪烁了一下,同一时间,檀珠有如通灵般,“卍”字的四个尾端,四颗檀珠争先恐后飞射而出,往剑者的方向进攻而去。

剑者见状,将剑往上空一抛,同时脚下轻跃,飞上空中,墨剑开始倒落,剑者也已跃到空中,剑身刚好插入剑鞘,年轻剑者左手伸往身后,抓住了拂尘柄往前一甩,右手抓住了拂尘的毛须,挥手勾勒间出现了一个黑白的淡影,迅速化成一个太极图,剑者拂尘一挥,太极图往下方改变方向飞射而来的四颗檀珠压下去。

“砰——”

太极图与檀珠碰撞到一起,互相化为虚无消散,沉闷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脉,连雷鸣声也显得小了许多。

剑者依然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下来的意思,看着年轻和尚胸前依旧泛着金光的“卍”字檀珠,年轻剑者左手一挥,将拂尘搭在臂弯里,墨剑应声而出,在空中拐了一圈回到珂斯的胸前,剑柄对着年轻剑者,墨剑剑身轻颤,一生二,二化四,四成八。

每分离一道剑身出来,各道剑身就小一分,到最后,总共三十二柄纤细的飞剑横于年轻剑者的身前。

两人对眼一瞬,已是心照不宣,身前的飞剑与檀珠飞射而出,在空中各自发生激烈的碰撞,这一次的碰撞,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碰之即碎,飞剑与檀珠都好像认定了自己的对手,相撞之后在空中后退了一段距离,拐了个圈又互相碰撞上。

三十二柄飞剑与檀珠捉对厮杀,下方,年轻和尚已是双脚着地,站直身子捻着那颗檀珠目光平静地看着剑者。

剑者亦是身形徐徐下坠,站到了峰顶之上与年轻和尚对视着,好似头顶上飞剑与檀珠的厮杀与两人无关一般。

这般过了片刻,飞剑与檀珠的光芒在频繁的碰撞下都暗淡了许多,速度也慢了下来,年轻和尚终于开口:“终招了。”

“嗯?”年轻剑者眉间轻动,轻笑一声,向上空伸出了右手,飞剑纷纷响应,放弃与檀珠的缠斗回到了剑者的右手上方聚在一起,一阵亮光过后,飞剑又凝聚到一起变成了墨剑,剑柄落在剑者的手中。

另一边,年轻和尚左手的檀珠泛着金色的亮光脱手而出,悬浮在佛者的胸前,空中的檀珠像是受到召唤,全都飞过来如排序般围绕着那颗檀珠,金光褪去,一串佛珠再次形成,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佛者伸出左手,再次捻住佛珠,周身梵文流动,一朵金色莲华自捻着佛珠的左手慢慢形成,慢慢变大。

剑者拂尘往后一挥搭在肩上,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成剑,指尖泛着红光,如同涂抹颜料般从剑柄一直往上,将整个剑身都染成了红色。

“剑履红烟渡菲踪。”

一声清吟,染红的墨剑斩下,红色剑光随之斩向了年轻和尚,巨大的剑光划开了天上的阴云,奇怪的是,阴云之后,依然是一片白色,不见阳光。

佛者此时身前的金色莲华已有半人之高,随着剑光斩下,金色莲华也徐徐而上,并且越来越大,向着剑光迎去。

不知为何,快要碰撞之时,剑光与金色莲华变得异常缓慢,待两者真的碰撞到一起之时,已是一刻之后。

“嘭——”

强大的劲气四扫,吹得两人衣袂往后飘飞,金光与红光坚持不下,你推我攘,一阵阵的气劲碰撞将上空的阴云频繁吹散,但又很快凝聚回来。

见久攻不下,剑者再次劈出一道剑光,佛者亦同时发出一道金光注入莲华当中。

“嘭——”

剑光与莲华终于爆了开来,比刚才更要剧烈百倍的声音响起,山间的一些动物直接被震死,剑者与佛者同时身形爆退离开山顶,但依然躲不过气劲爆炸的肆虐,两人各自见红,山峰被削了一半。

爆炸形成的烟灰慢慢散去,两人落在了另一座峰顶之上,只是此时两人的脸色却有些凝重,还有些无奈。

“逃不掉了。”年轻剑者看着天上那不知何时形成的恐怖的黑色旋涡说道,这旋涡覆盖的范围就是这方圆百里的山脉,莫说以两人现在状态,顷刻逃出百里,便是全盛时期,也只能拼命一搏,听天由命。

年轻和尚看着天上的旋涡微微失神,然后回过神来,脸色平静地说道:“该是刚才的碰撞太过激烈,搅动了天上的云层,然后引来这场雷劫吧。虽知传说十有**是真的,只是没料到会被我们两人遇到。”

年轻剑者在最初的诧异之后,也很快回过神来,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笑了笑,同样看着天上那巨大黑色的旋涡,说道:“运气虽有些不好,但能经此一战,也算不枉此生了,怎么,你仍有遗憾?”

“能有如此酣战着实畅快,只是金刚怒莲与你的剑招依然是未分胜负,未免可惜。”

说完,年轻和尚不再说话,盘腿坐在山顶之上,闭目双手合十。

剑者看了看他,笑笑不说话,墨剑往半空一扔,收回背后剑鞘之中,执着拂尘抬头看向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旋涡。

“轰——”

酝酿许久的雷劫终于落下,方圆百里,密密麻麻红色的蓝色的雷电铺天盖地地落下,那些树木开始燃烧,林间的动物开始惊慌逃窜,唯有山顶的两人不为所动。

.雷电持续了四五天之久,方圆百里已是狼藉一片,山崩地裂,彻底看不出原貌,也看不出,曾经有两名佛道两家的天才在此约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