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嫣红看着楼正羽，有些好奇地说道：“未昏倒前，你应该还是个武夫，为何这十几天时间，就成了一名入微者？”
楼正羽笑了笑，说道：“嫣红姑娘如何得知我之前只是一介武夫？按理说来这里的富贵子弟并不在少数，我与黄岩律几人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嫣红姑娘这种眼界的人留意吧？”
嫣红笑道：“楼公子莫非忘了，年初二三月曾经有段时间，你与黄公子，梁公子几人每次来华司楼都吵着要见我，也就梁公子收敛一些，那段时间你与黄公子好几次都差点要拆了嫣红的门了。”
拆门自然是玩笑话，那时候楼正羽与黄岩律几人的确是发过一阵子的失心疯，每次来华司楼都嚷嚷着要见嫣红，闹出了挺大的动静，甚至有几次引来了一些富贵子弟以及文人才子的劝阻和谴责。
以这几人的家世自然是不怕那些子弟文人，但他们也没有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家里长辈都吩咐过不要在华司楼闹事，而且一段时间之后就失去了兴致，用梁添福的话来说，这事情没意思，就算看到了也做不了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怡心楼的花魁来快活一下。
楼正羽笑了一下，说道：“未曾直面，即便是晋桥者也不敢断言定能看透脱凡者的能为，嫣红姑娘何以这么肯定？”
嫣红点了点头，并没有与他争论，继续说道：“就当是嫣红神识运用不熟看拙眼了，但现在楼公子坐在面前，嫣红看得分明，明明是入微者的修为，为何就敢断言我是衍灵者？”
“这嘛……”楼正羽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圆茶几，说道：“嫣红姑娘明知故问了，我因何来到这里嫣红姑娘应该最清楚，若正羽所言不差，应只有我那个房间能听到嫣红姑娘的琴声吧？”
“所以楼公子是因为听到了琴声里特殊的韵律而过来，并不是但是因为琴声？”
“嫣红姑娘所想不是如此？”
嫣红一怔，颔了颔首说道：“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原本因为你会与另外两人一起过来，还想着让杨姨为我拦下另外两人。”
“如此。”楼正羽眼神变得平静明亮，看着嫣红说道：“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吧？”
嫣红握了握茶杯，与楼正羽对视了一眼说道：“不瞒楼公子，在将那位参与毒害楼公子的大厨交给了楼将军之后，华司楼并没有再继续跟进这件事，之所以引楼公子来此，完全是一时兴起。”
楼正羽不为所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说道：“正羽相信嫣红姑娘还有另外一套说辞。”
“噗嗤……”嫣红忍不住笑出了一下，看着楼正羽说道：“楼公子还真是风趣。”
正了正脸色，嫣红点了点头说道：“嫣红的确有过一些猜疑，楼公子与修界关联应还不算深，而要对付你的人，人选也不多。”
“修界内与你有关系的，一是你父亲以前在修界有过牵连的人，一是你在小剑山的发小徐子敬，一是你那在崆峒山门的未过门的妻子裘若水。”
楼正羽脸色诧异，看着嫣红狐疑地说道：“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你不知道？”嫣红看着楼正羽一脸惊奇。
楼正羽摇了摇头：说道：“没印象。”
“这……”嫣红有些犯难，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事我不如你家人清楚，未婚妻的事你可以去问你父母，你现在知道一下她的存在就行。”
“根据你父亲的反应，第一个可能会排除掉，否则你父亲肯定会联系修界的人，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有心思去练兵；第二个，徐子敬是你发小，与你也没什么利益争执，也不可能特地回来毒害你，而且他现在能不能自由出山门还不知道；我更倾向于第三个，你未婚妻在山门的爱慕者得知了你们的婚事，然后来到俗世加害你。”
楼正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打着桌面，脸色平静如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咯吱”一声，门都来不及敲，贵妇人有些急促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两人说道：“黄公子梁公子与林远西在三楼的大厅吵起来了。”
“嗯？”楼正羽眉头一挑，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房间里，贵妇人看着嫣红问道：“与他说什么了？”
坐在凳子上的嫣红看了一眼楼正羽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摇了摇头说道：“分析了一下加害他的人选，至于他是怎么想的，看不出来。不知这些年来他是安步当车还是故意藏拙，反正比想象中难相处。”
嫣红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贵妇人说道：“杨姨，你去看一下吧，必要时候偏袒一下楼正羽他们也无妨，既然在华司楼惹了事，林远西自己应也清楚后果如何了。”
贵妇人应了一声是，也走了出去。
房间内，嫣红眼神明灭不定，手指轻叩着桌面，轻轻自喃道：“楼正羽，小剑山，崆峒山门……”
“据族内先知所预言，封神遗址的出世时间已近，在俗世四五年，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嫣红手指轻叩桌面，缓缓开口道：“影子，去皇宫帮我要一份仙会的邀请函过来。”
随着嫣红的这句话响起，房间里光线较暗的一个角落里阴影蠕动，然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感觉到角落里的人按照自己的吩咐离开之后，嫣红坐在凳子之上，举起双手毫不顾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像是换了个人，声音娇媚慵懒：“不知道这么久没出现过，那帮眼高于顶的天才还记得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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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两队人在对峙着，一边是一脸平静的林远西和他的几名随从，一边是脸色难看的黄岩律与梁添福，旁边有几个人在劝阻着。
黄岩律收不住性子，脾气上来转过头看着那几名劝阻的富贵子弟就说道：“诸位，做好人之前总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旁边的几个人都尴尬地停下了劝解，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在林远西的摆手示意下退到了一边。
林远西笑了笑，看着黄岩律两人说道：“不知远西做了何事让两位如此气愤，一见面便说我害了正羽兄？”
梁添福脸色难看，看着林远西说道：“你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那日无缘无故来敬酒，是为了给正羽下毒吧？”
“哇——”围观的文人子弟都有些惊讶，发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林远西并不见慌神，皱了皱眉头，看着梁添福说道：“远西念在父亲与楼将军都身为武官一职，也算是同属一堂，不过是为了亲近一下关系去敬了杯酒，恰巧正羽兄出了事，我同样也很忧心，为何添福兄要胡乱诬陷？”
周围的一些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对呀，远西兄平日行事大家也都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楼公子不也只是昏迷了几天吗？大概只是华司楼的饭菜出了些问题吧。”
“嘘，你我在吃这么久都没事，华司楼的饭菜怎么可能有事呢？”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意外吧，总不会是远西兄故意毒害楼公子吧，两人又没过节仇怨的，害人性命这罪名可不小，而且还是楼将军的独子，可不能血口喷人。”
“说得对，就算怀疑，那至少也得查清楚先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黄岩律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哒哒哒”，一阵阵听似轻巧却又踏在人们心头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从走廊走过来的楼正羽身上。
林远西脸色微白，看着走过来的楼正羽，勉强地笑着说道：“正羽兄……”
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正羽摆了摆手打断道：“客气就不必了，你我都心照不宣。”
楼正羽环视了大厅一圈，然后看回林远西，脸色冷漠：“至于血口喷人，这血如何来的，林大公子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林远西眼神闪过一丝阴鸷，然后脸色恢复平静，转过身说道：“走。”
后方的楼正羽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身影，轻轻开口，声音响彻整个大厅：“那人许了你什么？仙器？丹药？或是外门名额？”
走到楼梯口的林远西脚下一顿，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然后竭力保持住脸色的平静，加快脚步走出了华司楼。
房间内，嫣红已经除去了面纱，与她歌舞的名气比起来，容貌算不上什么惊为天人，但也自有一番妩媚。
嫣红左手托着腮，右手食指轻轻地敲着茶几上的茶壶，歪着头有些百般无聊地自语道：“一名入微者用韵律去对付那帮凡夫俗子，还真是没意思啊……”
“嗯？”正在喃喃自语的嫣红突然眼前一亮，嘴边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三楼的大厅内，楼正羽与黄岩律梁添福几人在林远西一行人离开之后，也打算下楼离开。
突然，大厅内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楼公子，欢迎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