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去了墨央学宫，这几天楼正羽就再也没有出过将军府的大门。
第二天周伯就将那些药草送了过来，但直到现在楼正羽也还没动那些药草，主要是自己现在的身体天赋的确只能算平平，不是说没有机会筑长生桥，但只怕筑了长生桥之后一辈子就只能站在桥头了。
所以这几天除了每天在朝阳紫气下修炼之外，楼正羽又托付周伯找来一些其他的药草用来改善体质经脉所用。
没有丹炉，就用药煲来顶着，反正只要掌握好火候以及时间，虽然药力会散去一些，但功效还在。
其实药力消散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多炼多一煲就行了，只不过楼正羽本来就不喜欢吃丹药，要不是身体天赋实在是差，连朝阳紫气与道庭法门也扳不回来，他也不至于会用这法子；再加上听周伯说有些药草实在是难寻，花了好些代价才求了回来，所以楼正羽就懒得再炼第二煲。
就连这一煲炼出的十多颗扩脉丹，楼正羽也只是吃了三四颗，在清晨修炼的时候做辅佐用，剩下的准备留给黄岩律与梁添福，他算了算数目，就算给他们每人两颗，还剩下两颗给小木小杏。
四五天的时间过去，每天在小院里优哉游哉，除了清晨的修炼功课外，其实楼正羽并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兴致来了就去藏书阁看一下书，不如就在院子里继续流转几个周天，或者是弄一下琴，写一下字。
飞剑还没铸成，别的兵器他也不想碰，所以醒过来十多天的时间，他还没重新拿起剑。
自打他记事以来，还没有过这么悠闲的时间，虽然每天早上依然有早修功课，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几天梁添福与黄岩律也来过一次，几人在侧厅吃了午饭，华婉清并没有出来。
几人谈的大多都是黄岩律科举的事，问他父亲与爷爷有什么安排，然后又说回楼正羽身上，让他小心些，注意不要硬碰硬，再不行等子敬回来再与那些人算账。
楼正羽也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偶尔说几句话。
这一顿饭吃的有些索然无味，说话最多的梁添福，估计是看出黄岩律有心事，不停地找话题想要调动一下气氛，奈何楼正羽有些孤言寡语，并没怎么回应，黄岩律又心不在焉，最后餐桌上的声音越来越小。
将两人送出大门，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楼正羽被华婉清叫住了脚步。
大厅里，华婉清看着楼正羽说道：“与那两孩子闹僵了？”
“也不算是闹僵吧。”楼正羽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看着华婉清问道：“咱们家，与修界有关系吧？”
华婉清一愣，然后沉默了一会，看着楼正羽说道：“你这次苏醒，变得懂事了许多，也变得多虑了许多。”
楼正羽没有说话。
华婉清并没有在意，说道：“我们没有制止你与那几个小孩来往，并不是看重了他们家中长辈的能力，楼家还不需要去趋附别人的权势，所以你也不需要有其他的顾虑。”
“怎么处理和岩律与添福的关系，我就不做建议了，他们是你的朋友，明年你就及冠了，你有做决定的权利。”
华婉清看着楼正羽，神色认真地说道：“只是一旦你做出了决定，就要学着去承担后果，再也不会有像小时候那样父母会事事帮你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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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小木与小杏都捧着一本书在看。
两人在楼家的地位有些特殊，楼明骁与华婉清对她们都挺好，没当丫鬟看过，周伯也对她们照顾有加，甚至平日里有空暇时间的话她们还可以从藏书阁里借些书过来看。
小木看得要认真一些，一列一列逐个字的轻声念着，有些不理解的地方还回头念多一两遍，有时则停下来，微微皱起眉头噘着嘴思考一会，再继续看下去。
而小杏则有些静不下心来，刚开始勉强看了半页的书，然后就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最后索性去将楼正羽以前看的那种有插图的故事书拿来看。
看了一会，小杏又开始静不下心，合上了书，看了看坐在天井前的摇椅上半晒着太阳的楼正羽，凑过去问道：“少爷，在想什么呢？怎么这才申时一刻就跑出来晒太阳了？很毒的。”
楼正羽此时只有双腿是在阳光之下，但面部依然有些焦灼感，毕竟这正午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依旧很烈。
不过楼正羽并没有理会这个，想了想，侧过头看着小杏问道：“小杏，要是有一天，你做了仙师的丫鬟的话，会怎么样？”
“仙师的丫鬟？”小杏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少爷你别开玩笑啦，我怎么可能会成为仙师的丫鬟。”
楼正羽并没有在意，在摇椅上挪了挪身子，优哉游哉地说道：“假设嘛，想一下呗。”
“假设啊，嗯……”小杏歪着头想了片刻，然后苦着脸说道：“做仙师的丫鬟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听那些说书的人说，仙师们都需要吃丹药，但丹药又很珍贵，那些仙师还有仙侣，徒弟，有些还有孩子，那轮的到我，而且就算他孤身一身，也不见得会把丹药留给一个丫鬟呀，听人说一个仙师最少都不低于十个丫鬟呢。”
楼正羽失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多，一般也就只有一两个照顾起居，丫鬟多的都是一些拥有福地洞天的大人物，不是每个仙师都这么风光的，比凡人死得早的仙师多得是。”
小杏有点不信，怀疑地看着楼正羽说道：“真的吗？怎么最近少爷你一说起仙界语气都这么肯定的？你又没去过。”
“哎，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多读书就对了嘛。”楼正羽并不在意这小丫头的怀疑，用了个惯用的借口糊弄过去之后，又问道：“我换一个说法，要是你天赋禀异，被某个山门看中了去做了仙师，你还会记得在俗世的这些朋友吗？”
“俗世的朋友……”小杏歪着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道：“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小木姐一个朋友，其他府内的一些丫鬟，平日里见面也有打招呼聊两句，但算不上很熟的朋友。”
然后小丫头握了握拳头，说道：“要是我成为了仙师，我肯定会记得小木姐，时常回来看她啊，要是找到了驻颜的丹药，我肯定会分给她的。”
屋内的小木放低了书本，看着小杏那认真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又继续看书。
楼正羽看着小杏那认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知道你对你小木姐好了，快回去看书吧。”
小杏苦着脸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周伯捧着一个红檀木做成的大长盒子走进了院子。
坐在摇椅上的楼正羽一愣，说道：“飞剑铸好了？”
周伯笑着点了点头。
“啪——”
楼正羽双手一拍摇椅的扶手，身子弹了起来，往周伯快步走了过去，房间里的小木与小杏两人也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放下了书走了出来，特别是小杏，满脸的雀跃神色。
“等等……”
周伯的声音虽然响了起来，但却没来得及阻止楼正羽打开木盒子。
“啊——”
一阵亮白色的光从盒子里透出来，楼正羽迅速闭上了眼睛，并且身子往木盒与小杏的中间挪了过去。
虽然楼正羽挡住了部分的锐气，但因为小杏靠的有些近，眼睛还是被伤到，大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泪流不止。
楼正羽只是衣服被割出了一些小口子，并没有大碍，担心小杏眼睛受损，楼正羽转过身用手掌贴着小杏的额头渡了一股温和的真元过去，暂时减缓一下她的疼痛，因为走得慢在后头没收什么影响的小木也感觉走了上来，扶着小杏要去找大夫。
“先等等。”周伯叫住了小木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看来陈铁匠说的没错，你们这些孩子还是收不住自己的心，也太毛躁了。”
将木盒子递给了楼正羽，周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小木说道：“放心吧，小杏没事，只是被锐气刺到暂时有些疼痛而已，拿这小木盒的药膏给她敷在眼皮子上，今晚或者明天就能恢复正常了。”
小木接过木盒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周伯。”
小木扶着小杏回房间休息之后，周伯示意楼正羽打开木盒子看一看，说道：“少爷看一下，可还满意？”
楼正羽将木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木盒里的三十二柄飞剑在阳光的映照下烁烁生辉。
拿起一柄飞剑，楼正羽用大拇指刮了刮剑刃，然后翻转着打量说道：“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铁匠造的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楼正羽发现这三十二柄飞剑里的杂淬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
这样说并不是说这些飞剑就已经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而是对于飞剑所用的材质来说，现在的做工就算是以修界的标准，也算得上是中上乘，而且这还是在十多天的时间内做出来的。
周伯点了点头，说道：“是将军的一个朋友，而且不止有他一个人，还叫来了另外一个朋友，先定胚，然后让那些徒弟打胚，除淬，然后他们再精炼，几十个人一起忙活才能在十多天把这三十多柄飞剑造完。”
周伯走了之后，楼正羽看着盒子里那晃花眼的飞剑砸吧砸吧嘴，自顾自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弄巧成拙了。”
本来他想着这里的铁匠应该没能达到他的要求，所以画图纸的时候特意将剑身画得大一些，以后自己用真元淬剑的时候，顺便将杂质去一下，这样杂质去的差不多之后刚好能符合自己想要的大小，但现在看来，要想淬到理想的大小，不仅花费的时间要多了许多，就算是气力也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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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楼正羽走进了小木小杏的房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杏，然后看向旁边的小木问道：“小杏没事了吧。”
小木点了点头，说道：“没大碍了，等会再敷最后一次药，明天就能恢复正常了。”
楼正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小杏估摸听到了楼正羽的声音，又闲不住自己，说道：“少爷，你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虽然我是你的丫鬟，但我也是个黄花闺女，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还有小木姐……”
小杏还没说完，就被小木拉了拉手袖制止，小木轻声地说道：“小杏，你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
然后小木又歉意地看向楼正羽说道：“对不起，小杏不懂事，少爷不要放在心上。”
楼正羽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看了一下小杏，发现这丫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噘着嘴，估计在生闷气，楼正羽又失笑地摇了摇头，看着小木说道：“明天早晨我修炼完要药浴，你记得帮我吩咐那些家丁准备热水就行。”
看到小木点了点头，楼正羽也没有多留，走出房间顺便帮她们关上了房门。
为了方便，小木小杏的房间其实就在楼正羽房间的旁边，就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房间小了些而已。
走回自己房间，一进门楼正羽就督见了放在圆茶几上的红檀木盒。
怔了一下，在原地站了一会，楼正羽走了过去，摸了一下最上面的一柄飞剑，怔怔自语道：“不见古时月，不言昨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