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处峡谷已经快一个月了，然而两处相距不远洞穴内，依旧没有人影出现，让文奕苑颇为恼火，“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自己去外面练练手也好呀，这里，好恐怖……”
说到最后，文奕苑声音中带着哭腔。
峡谷时常阴冷，而且一边的洞穴总是诡异之事连发，最常见的便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冲出大洞口，向着天空咆哮，其实与其说是天空，不如说这条蟒蛇现身之后，天空中才出现的一块石碑，那便是它咆哮的对象。
那狰狞的蛇首，巨大的真气震慑力，都让在旁的文奕苑害怕不已，生怕被这条蟒蛇吞吃时，那些白光会救不回自己的意识。
而且这条蟒蛇还不是一两次就偶尔出现，而是每逢子时都会冲出来咆哮，还盯着她看了几次，让文奕苑清晰地明白，这条蛇是真的，是真的被镇压在这个幻境之中的怪物。
这也还罢了，要命的是另一边小小的洞口，时常传出来哀鸣怒吼，意蕴强烈的声音，让她在情绪渲染下，越发感到恐惧。
长这么大，她都没吃过这么大的苦，身为文家年轻代最小的孩子，她受尽疼爱，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稳稳达到上八等综合实力维度，还佩戴众多护身法宝。
她取出一枚玉佩，尽可能让自己在这玉佩的光芒内感到困意，若不是这块宁神的宝玉，她真的早就受不了了。
不过收获也是有的，那就是抗情绪渲染的能力强了不少，可依旧没法挡住那小洞穴里传出的，满含情绪的声音。
那直达元神灵魂的声音，好恐怖。
“呀啊啊啊！！是你们，是你们的错！是你们让我们去死的！”
满带仇恨的声音传出，这次倒是没有强烈的渲染能力，而且声音很熟悉，只不过很快，就像满溢的水池出现出水口一样，那些真气声音彻底消失，回笼洞穴之内。
依旧是那片天空，依旧是炮火硝烟遍布的战场，雨水凉凉的，渗入受伤流血不止的腹部。
不过却没有疼的感觉，有得只是空洞。
而后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到他身前，身着红衣，盘发而起的她对着他笑了笑，最后，将一柄狙击枪扔在他旁边。
抿了抿嘴，她略带伤感，无声地说了几句，而后，转身离开。
咳咳咳咳咳咳，在她离开时，倒在地上的他不由剧烈咳嗽起来，想去说些什么，想去挽留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和你，隔得太远了。
他牵强地动了动手指，却触发了伤势，那锥心的疼痛迈过神经电流的中断，直达大脑，让他哑着嘴，无言喊出，最终血液上涌，咳嗽吐血。
不过他还是摸到些什么了，他扭过头去看，那里是一堆篝火，有着很多人的聚会，那几个大哥又在喝得烂醉如泥，比着手指说谁谁谁厉害，而后指了指他，“小子，以后不会喝酒，可是会很遗憾的。”
他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反驳过去，谁叫他那时候年纪不大，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的调弄。
不过很快，啪！篝火的一支树枝剧烈爆响，火焰一燃，一切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沙土场地和周围在篝火的火光下，映照得有些骇人的寂静。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很凉，腹部很痛，不断有血流出。身旁有着一位大叔的碎骸，而周围，一片炮火废墟。
活下去。
这是大叔最后对着他说的话，是大叔推开他，让他免于被落下的炮弹击碎时，笑着对他说的话。
越过那个山头，就能看到很多东西了，他最终鼓起勇气，不停咳着血，挪着脚，走上了山头。
而后，一切信念崩塌，留下的，大概也仅仅只有那名老人最后的背影，是他在帝都功碑下，沧桑孤寂的背影。
“不要去恨，你还是被时间磨掉了一腔热血的那个谨子。”
看着那名老人，他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谁说的？
而后，黑暗席卷，只剩下一个替他挡了子弹，倒在他面前的身影，接着是一个背对着他，毅然孤身一人去承当一切责任的光影。
最后，他回到了那堆篝火旁，哭着说道，“我想活得舒闲些。”
而后一堆支离破碎的尸骸遍撒一地，他哭着，哭到痛苦干嚎，哭到泪水清洗了整张面孔。
他第一次沙哑着，大声地喊了出来。对着山头另一面，那群指挥着炮火，对这里四周猛烈轰击的高官，握着她给的那柄剑，遥遥一刺，哪怕千万炮火齐轰而来，他也绝不再后退一步，倒地回那片泥水之中，感受死亡，空空荡荡。
“大琴！！”
讽！
一道锐利的剑气刺穿洞穴，直直刺入峡谷另一端深处，让本该在子时才出来的蟒蛇唰一声涌出，紧紧盯着意境磨练地的那里。
而后几名监察弟子出现在洞穴外，看着彼此，说道，“成功了吧？”
“不清楚，这两处地方，都是以走出来为成功标准，具体情况都是这两个洞穴自身特殊性判定的结果。”
“那这一剑……”
“你也可以做到吧，还更轻松。”
“我是说意蕴，你感觉到了吗？”
“没有一丝意蕴，对吧。”
“对呀，但是这样就解释不过来了，没有成功的人物，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
“若是太上长老年轻时在这里，你也会这么说吗？”
“他能和太上长老比吗，好吧，我承认我以偏概全。”
“回去？”
“不，等等，那边的人该出来了。”说着，这名监察弟子头首迈步走向那个大洞口，丝毫没有惧怕那条蟒蛇，只不过其他弟子就做不到了，只是退向空中，看着下面。
“里面的人怎样？判断他先天意境是否合格的人物，是你。”监察弟子头首平静地说道。
“小子，我记得你，你是当年引发我注意的人物之一，放心吧，那小子差不多该出来了，只不过比不上你们那一代。”
“那时候和这时候，能比吗，让开吧，我进去看看他。”
“那是我的地盘！”见到监察弟子头首直接无视它的存在，走向洞口，蟒蛇震怒巨吼。
不过监察弟子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看蟒蛇，继续我行我素。
“好，好，别忘了你的约定，我等你迈入先天修为，身神魂一并入先天，那时候，你记得来这里。”
“不劳你提醒，我会过来的，来驯服你。”
“哈哈哈哈，来呀，我吃了你，就能更上一层，到达上九等巅峰了，之前的那几个，味道可真不错。”
监察弟子头首没理会，走了进去，负责好进入这里的考生的安危是他的责任，多年来不变，也未曾出现偏差，而那些入门之后，为了追求更高境界，冒险前来的门人，就和他无关了。
蟒蛇被镇压着，所以也是很讲道理的，除了第一次，之后，不成功就被它吃掉。
所以监察弟子头首只是例行确保考生的状况而已。
“那一刺的意境，其实你感觉到其中意蕴了的。”突然间，蟒蛇说道。
监察弟子头首脚步一顿，摇摇头，“那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他的路，与我何干，而且他想怎么做，又与离门何干，入了门再说，而且他的恨，目标又不触及离门的底线。”
“再加上他这么弱，所以即便他以这样的维度达到意境，也不会掀起大浪。”蟒蛇补充道。
“一次偶然的心境导致而已，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但是心境导致意境成型，也是很常见。”
“你想说什么？”洞穴内，监察弟子头首盯着蟒蛇，问道。
“如果他来我这边，我可以给点额外服务吗？”蟒蛇狭长的嘴居然做出了一个笑容的样子。
监察弟子头首想了想，点头，“第一次，失败了，你不能吃。”
“那么过度深入，摆脱不了，进而触发我给出更多力量去催动这幻境呢？”
“这里的天然洞穴本只有那边一处，因为你的缘故，有了这一处，幻境的构建也是以你这里为核心，你被镇压的同时，也得到了工作的报酬，很合理，只要你给出的力量是等量的，我不会阻止，但是，得在确认他失败之后。”
“等量？好，这么个似乎味道不错的小子，已经很久没遇见了，就连里面那个，味道还是不够火候，欠缺些肉香，没能吊起我胃口啊。”
监察弟子头首笑一下，再前进几步，见到一片雾霭中，不断挥刀的季禾子，“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对他感兴趣了。”
“一些肉汁饱满的肉块，都是在它主人身上慢慢滋养而成的，他得再长长，就够味道了。”
“确实。”说完，监察弟子头首转身离开，一日一次，例行检查，结束。
三日之后，夜风凉凉，谨子一脸恍惚地走了出来，就像失了魂一样，发着呆，偶尔抽动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哭。
文奕苑不敢上前问，所以就在旁等着，直至天明，一道宏亮的刀罡与朝阳争辉，从洞穴内直上云霄。
“这就是先天之境的眼界认知造就的实力么，难怪说单纯的综合实力维度，是没有魂魄的，境界不上，哪怕综合实力维度上去了，也难有高度。”
文奕苑低喃，总算是遇见一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