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选择，在自己还弱小的时候选择得罪大势力的直属后裔是一件有点蠢的事情。
但是呀，无论怎么劝说自己，那一点深深彻寒的恨意也无法消除。
“那两样东西归还回去，也只能是让那几位可能是门内有人的少爷不至于脑门充血，太直接针对自己，但隐患依旧，而许家的，更麻烦，唉，认一下栽不就好了，非得意气用事，日后在离门的时候，还是少离开宗门为妙。”
谨子走近一处开阔的林间水池地。水面晃动几分，季禾子和文奕苑浮出。
“谨子师兄，成功了吗？”
“哪有，拿了几株吧，都吃了。”
“哈？你直接服食？”文奕苑就像见到把精品糕点囫囵吞下去的人一样，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异类天怜花呀。
谨子一笑，不想过多答复，而季禾子也很懂气氛，他提出问题也只是为了消除一些隐藏的不信任而已，“文师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深究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样做吧，盯着我们的人数，相当不少。”
文奕苑听到这，想起之前被围剿时的恐惧，浑身一抖，点头。
“我先前遇见了一位监察师兄，因为他要向我拿回些东西，所以就给了个提示给我。”说着，谨子指了指正北方，“这个方向直走，能量感最恐怖的地方会有一场大机缘，只不过能不能得到就看自己的了。”
文奕苑看了看正北，那边确实有着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只不过她不太清晰。
“那里的气息很恐怖，谨子师兄，你是打算过去？”
谨子点头，而后季禾子想了想，对着文奕苑说道，“文师姐，若是你有其他打算的话，可以不必跟着我们，那边的危险性，实在很高。”
文奕苑看着季禾子，最终撅着嘴，带着俏皮的意蕴说道，“我不管，都这样了，你要负责到底，我的考核影都没有呢。”
季禾子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明白，“谨子师兄，那就走吧。”
……
如果给谨子一个选择，或许谨子不会再自大地往别人给的好处里钻了。
好处有点大，大到谨子很清楚，这不是自己能把握到的好处。
不是只要相信，自信，万事就能成真。
站在巨树枝桠上，看着四处毫不在意地往高处升，眼睛不离不远处高山的人物，谨子脸色越发不好。
因为无规则导致的氛围，很多被世俗禁锢着的常理已经开始崩溃，而被解放的这些世家公子，大多也都没有经历过大恐怖，所以。
反正这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幻境，玩玩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一旦升起，大概就抹不去了，虽然他们可能还会有监察弟子带来的压力，但是一旦确认自己考核成功的可能性不算太高之时，就会想到：只要行事隐秘，就不怕监察弟子发觉。
想想看这里有多少人物呀。
谨子转眼盯着那些眼神里带着各种欲念的人物，或许平时他们都很会打点好自己的世俗形象，但在现在，一切都崩碎，所以一切都可以肆意妄为。
不过还好，还有很多守住己心，对考核充满希望的人物在，这些怀着这种目的，甚至是报效国家这样的光荣意志的人物，总该能对那些想法脱缰的人物造成威慑。
闭门造车的好处很大，毕竟车的一切，前人已经总结好，虽然没见识过更多事物，没法造出一辆艺术感和动力感兼具的豪车，然而也已经足够了。
“谨子师兄，我们已经没得选了吗？”季禾子看着后面一群紧盯着他们的人物，无奈叹息，离门的无规则考核，简直就是在掏人心去鉴定能人与否，还得是有规则的能人，当然，能被钱财收买的人物也能是一把好剑。
“季师兄，你不会是到现在才明白离门择徒的深意吧。”谨子看着季禾子，问道。
“我只是不想这么想而已，明明离门是一处圣地，却居然会采用这样隐晦深意的择徒手法。”
“师兄，你是喜欢清官的人，对吧。”
季禾子一愣，苦笑一番，“清官也不一定无能呀。”
“但是和贪官的能人数量比起来，你认为哪种偏向更能让社会发展起来？”
季禾子嘴唇一抿，这些他都明白，但是，他无法接受。
“那我换种说法，一个无辜的平凡人的牺牲能换来一百个平凡人的幸福，你换不换？”
季禾子眉头一皱，这种问法有些过分了。
“没有人应该被牺牲。”
谨子叹息，“季师兄你是一个和你名字一样好明白的人呢，如果是我，只要那个无辜的平凡人不是我重要的人，我尽可能去换，而若是那一百人里面有我在乎的人，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换。”
“那么正义呢？”季禾子突然间对着谨子沉声道，让在旁听得莫名其妙的文奕苑大为吃惊。
“正义？不本来就是人数压倒性多的一方编写的吗，若是人数无法形成碾压，那就变成是胜利者编写。”
谨子平淡的话让季禾子略带伤感地苦笑几下，最终沉默。
“你那条路，很难走的。”
“但正是每一个明知艰苦却坚持去走的人，才让那条路越来越平坦安逸，让每一个心善的人心安。”
谨子眼帘微闭，“对，但是却会很慢，那些等不及的人，会在下一站补给点前就饿死。”
“但是走其他偏激的路，死亡也是巨大的，甚至。”
“人吃人，我知道，但是这样能让人类繁衍下去的话，那些目光高远的人，会一直这么选择。”
“对于你而言，性命就是这么卑微吗？我，无法承认，哪怕是一个需要被牺牲的人，我也会去确认其性命的善恶，会看清楚，进而选择。”
“就像梦一样呢。”谨子那微闭的眼帘越发沉重，若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吧。
所以中年男子才会说仅仅只是为了那些心存希望，心中有善的生灵而奋斗，哪怕他清楚，他所做的事情，绝大多数利益都是被另一面的生灵获得，但只要能给那些心善之人提供生存土壤，他大概也心满意足了。
和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两人的希望如此相似。
那么自己呢？如今的自己呢？
只剩下恨而已。
谨子睁开眼帘，淡漠地看着季禾子，“你要是真想达成那样的目标，就走到那上面去吧。”
文奕苑看着谨子指的方向，不由一惊，那里的天空之中，悬浮着，高高在上的生灵都是实力超群的人物，而且应该不仅仅只是综合实力维度高。
“我会的。”季禾子没有犹豫的说道，让文奕苑一皱眉头，想说话劝说，不过定神一看，季禾子并没有上前，谨子也没再对此多说。
“虽然不知道山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下方的人群撕杀和物资夺取必成定局，能进入幻境考核，本身便意味着一场机缘。”谨子接着说道。
“那些都是有取死之道的人物，哪怕是幻境，你也应该用真实的眼光去看清他们，看清自己内心的恐惧。”
季禾子一愣，呵气自嘲，抬头再呼气，“难怪长老说和你待一段时间，或许我就能成长更多，还真是，刻骨铭心。”
谨子转身，不再回应，自己只需要找到来这个危险的地方所求的事情就好。他不是季禾子，季禾子那种不愿主动伤害人的个性，他真的觉得很麻烦，在很多情况下，不去伤害别人就只能是自己被别人伤害。
所以，事先布置好季禾子曾经展现过的大杀阵比什么都好。
现在的自己，即便元神控能能耐得到极大的提升，也无法和季禾子他们那个程度的人物对碰，中上一等的综合实力维度，于修真者，实在太难看。
不急，既然元神方面已经准备到位，那就只剩下量度和术用知识方面的短板而已，不需要太急，那些能年纪轻轻就上等综合实力维度的人物，哪一个不是花费大量时间在闭关之中的？像自己这样野路子的人物，能将元神控制能力提升到这个层次已经该是少见的了。
心念一转，手中那细小的翠绿细剑剑身流淌着翠绿色的真气，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罡，在剑身之上游走流动。
以前的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量度的低下，需要超强的迅捷控制能力弥补，否则，短时间内的输出不足以达到这个程度。
变强了呀。
而且就算自己在这个距离施展真气，除了季禾子略微感觉到，看了看自己之外，文奕苑并没有一点反应，成长得不是一点点。
控制便捷性跟上了知识储备，果然，很多以前自己需要很细心才能做成了事情，现在很轻松就能达成，若是刚才释放真气的时候再谨小慎微些，就连季禾子，自己也有信心瞒过。
只不过，谨子控转真气，在左手中制造出翠绿色的寒气，手中小小的一团，其中的寒气密集程度，就连文奕苑看见，也大感吃惊，但也就这样而已，量度的低下和运转时对寒冻符篆的高制造能力，自己都无能为力。
明明控制力达到了很不错的层次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得需要设计一些术用固有结构才行。
谨子收起手中寒气，只要成功将记名弟子的身份拿到手，剩下在幻境的时间，不要也罢，机缘机缘，小心自己成了别人的机缘。
蓬！！
就在谨子思度之间，不远处的高山之上，突然爆发出五彩虹光，一株仙莲慢慢成型，绽放而开。
与此同时，山中突然爆发出六股极强的气机，那种压抑感，谨子估摸着和慎云苏流言一个层次，并且量度感极大。
接着，剧烈震荡的真气散发而开，那种威能之强，让自负飞在高空遥遥平望的天骄们不得不降下身形，以免自身的真气被扰乱，无法抵消重力。
仅仅只有三人还待在那平望高山的高度。三团凝聚异常的真气云绕他们周身，不断变化演易，以抵消远处传来的真气动荡。
在坚持了整整一天时间之后，高山之上传来一声痛吼，紧接着另一声暴怒鸟鸣响起，之后一鸟一兽从中逃出，伤势看起来，颇为严重。
再接着四声兽吼撕杀声连绵不断，直至最终只剩下一声胜利的吼声回荡在这片天空。
而就在此时，那先前逃走的鸟兽横空而出，射入高山之中，却不料没过多久便哀鸣传出，声息不再。
那胜利的牛身野兽缓慢走到最高之处，张嘴对着仙莲吞下，脸部覆盖的毛发飞扬，让远处的谨子得以一窥真容。
那是一张多么粗糙，干裂的脸，若不是脸上涌起的灼热，说不准便是食腐甲虫的天堂聚集地了。
将仙莲吞下的毛脸牛身巨妖仰天一吼，将整个幻境激得宛若流水一般震荡不已，而后一股蟒蛇蛇首般的浓雾漂浮在高山之前，对着那毛脸牛身巨妖说了几句。
毛脸牛身巨妖嗤出热气，将那四只被它杀死的野兽尸骸转给蛇雾，不过内丹却是被它张嘴吞下。
接着，那蛇雾对着空中一冲，将整片天空一裂。毛脸牛身巨妖趁着此时纵身一跃，断裂的头角一顶，破开天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空荡荡的回音在整片世界回荡着。
“离门门主，我已达成我想的事情，和你的协议也到此为止。”
“牛妖，你刚刚服下成精的天怜花，就不怕别人算计你？在我离门待一段时间，再为我离门守山十年，于你我双方都是好事。”
一把颇为火爆的声音响起，响度极高。
“离门大长老，我和你门主的约定，难道你想反悔？”
“不是，只是于你而言，此时留在离门不是更好吗？要炼化在幻境里成精的天怜花，所需时间也不短吧。”
沉默片刻，毛脸牛身巨妖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只是你离门的火法得借我一观。”
“可以，只要你支付得起代价。”
“成。”
风平浪静。很快，那片碎掉的天空恢复，蛇雾返回，只留下大量精血流淌在高山之中，让那股强烈的战斗意蕴凝而不散。
“这便是大机缘了，是那些大妖的意境和先天之境造就的景象，潜心修炼，说不准就能得到一二明悟。”季禾子盯着高山说道，语气里颇有些心动。
“但是想这样的人物会很多，那六头巨兽的打斗已经深深震慑了这些天骄，会让他们对强大有更深的渴望。”
谨子却是看着身前身后，每一个眼中对那座高山带着憧憬的人物，示意季禾子做好大阵发动的准备。
“可以等他们动手我们才动手吗？”
“你想失败的话，可以。以你先天意念对敌意的感知，应该清楚他们的意图。虽然那些想击杀我们的人物和那些仅仅只是冲向高山的人物是有差距的，但若不是对我们有些歹意，不会从我们身边过去，我们已经给了很多提示了。而且你那个无差别的大杀阵，是你完成你的任务最好的捷径。”
季禾子苦笑，在见到这场景之时，他才明白那任务上含糊不清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从北方动乱中幸存到最后……所以他才对离门的考核越发感到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