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修炼的区分线其实很清晰，在术用上便得以体现，如雷电，如火焰，如这人性，如这人心，见解入术用，构建内功，金丹，肉身，元神，诸如此类的真气起始。
不过只论认知的话，这先天之境就难以明言，十分晦涩，而道，就更是如此，每个生灵都能有自己要走的道。
谨子很确定，自从那条金色的龙出现在元神球界开始，自己的元神便算是入先天了，无论是对精神上的加持和保护，还是控制上的细腻，那都不是一般见解能够达到的，这就是高阶级资源的好处。
但是对外，谨子的术用依旧不足：量度不足，元神术用外结构未成形，真气质地和先天之境的韵律体现完全见不到影。
先天之境的见解术用，终究还是得靠自己来。
而别人就能依赖资源全部抬上去，如此现实。
但是谨子自知自己已经足够幸运，起码有了坚固的基础，接下来便是如何让真气得以入先天的问题而已。
难怪修炼者会看不起用兵生灵，大概便是他们在综合实力维度上的虚假吧，入先天和未入先天，差别不异于意境的有无，而用兵生灵却依赖器物硬生生提了上去。
所以，谨子对白若有所期待，期待他能带出一个新流派，就像药修一样，为用兵生灵这一类特殊的器修正名。
严格说起来，白若是器修，法器宝物一类的修炼者，将自己的认知见解得以具象化，而用兵生灵，只是依赖外物，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白若才能为用兵生灵正名，因为白若用武器，不能全其功效。若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将这手法升华成一流派的话，那就更能说明用兵生灵的理念之大。
当然，这些对于谨子而言，也只是闲谈，真正重要的，是白若的武器类别和组合使用，白若无法全武器的功效，但他懂武器的能耐，能将大量武器如臂使指，这些都是值得汲取的经验。
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谨子觉得这房间更冷了，冷冷清清，一如自己的人际关系。
……
透射着朝阳亮光的天空，薄云高高，四周一片翠绿的森林散发着润泽醉人的酒香，一切，美得就像是天堂。
只不过季禾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再度变幻了的会场之上，对阵表已经出现，受伤过耗等情况申请的延迟规定也在列表上。
“以这个人数，要多久才能淘汰完呀。”季禾子叹息。
不过一位逗着两丫头，乐呵呵的老人却是摇头，“很快的，你当真以为能把宗派的存在从雅琪艾拉星域抽除？作为多少代前辈经验库存地的宗派，会比不上大而杂，难以精的学院？学院有学院的好处，但是宗派的存在和发展已经占据雅琪艾拉星域的根本文明，为什么雅琪艾拉星域的修炼者对上外界的，综合实力维度会被看低？因为宗派都留力了呀，不在于功法秘籍，不在于法宝符篆，在于培养，在于专精的师徒门派传承，这些在外界的学院，有专门的人才分级积累，能避免出现人才埋没的事情，但是在雅琪艾拉的学院，能有几间有这样的积累？又有多少学院能比得上早已存在的族、国、宗三者的发展？那些知识经验的积累和培养体系，都不是学院派可以轻易跨过的。”
季禾子点头，虚心受教。
但鲁意发就不同了，“师父呀，你这么说就有些不给学院派的面子了，怎么说也是集众家之所长而成的集体。”
说着，鲁意发指了指不远处那一群群身着不同统一服饰的学院人物，再指了指科学院，“他们在追赶我们。”
“哼，他们的发展，又怎么会脱离我们的存在？”老人颇为不满地反驳，让季禾子一愣，而后了然。
先在先存，可观后者，从往而今，皆是如此；革新气息，不落本质，积累成富，越之不可。
“但科学院是国家的，宗派有人埋在里面的可能性不大呀。”
“禾子，记住，越老的宗派，就越不会亲自涉险，棋子不一定得精，但一定得早，而且，非必要，长流的溪水永远比一冲而过洪水更能润泽一方，我们已经存在了，就没必要再像年轻人那样撞破头皮地打拼新天地。”
“禾子明白。”
文奕苑看着突然间向着老人鞠躬的季禾子，联想起季禾子说的第一句话，不明所以。
老人摆摆手，依旧逗着两个女娃，不停把一些红得发亮的果子塞到她们嘴里。
“爷爷！这些果子我们早吃腻了！”一丫摇头，似乎想摆脱老人抱着她们的左手，红光幽幽，不停激荡，不过任由她怎么折腾，都还是没能成功，只能撅着嘴，继续啃着这些果子和汁液。
“你们两个，都多久没来看爷爷我了，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闹，别人求我给这些果子他们都没门，你俩倒好，还嫌弃了。”
“但是从小吃到大，怎么可能不腻。”二丫反驳。
老人一弹她们的额头，自顾自的继续灌。
突然的，细微的嘈杂声从一边
传来，季禾子望去，见到两拨人物很不友好地对阵着。
“那是？”
“看到那些穿着原始的人了吧，那些是依附大琴的少数族裔，另外那十来人，大概是许家附属者吧。”
鲁意发也留意到了，和季禾子一起转移了注意力，并没看已经开始进行的演武比试。
“为什么气氛看起来很不好，甚至有些仇恨的味道？”
“你关心政治少大概是不知道的，弟妹应该知道。”
听到鲁意发的调侃，文奕苑脸色一红，不过并没有慌乱之类的，没等季禾子说些反驳鲁意发的话，直接说道，“是许家老太爷的地方政策导致的吧，他们那五人应该是北方祈族人，那一个省的行政最高官，一直都是许家的人担任的。”
“国家对少数族裔的优待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
“对呀，但是在现代化的进程上，有些省份不想再背着包袱前进，也是很正常的吧，毕竟这么长时间，少数族裔得到的优待已经足够多了。”
“弟妹站在国人心理来想，这样也是对的，不过不符合文家这样的经济家族的思维角度。”
季禾子一笑，想去说鲁意发几句，不过文奕苑果断地抢问，“有错吗？鲁师兄，我这种说法应该最站得住脚才对。”
鲁意发摇头，看了看季禾子一脸郁闷的表情，没再加火，“文师妹，你觉得你们文家若是为了一块高速发展中心的大地皮，会不会采取法律边缘的手段去争取？利润很高哦！”
听到这，文奕苑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闷着嘴。
“怎么了？”季禾子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事情，原来那政策是这么一回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呀。少数族裔因为数量的原因，在十几年前就抱团取暖了，祈族在的那处地方，环境很好，资源也很丰富，再加上和其他族裔处于同一阵线，利用国家大义将许家在那边的利益挤压得很厉害。同盟自治的那处地方，占那个省五分之一的土地，而且还是最优质的，你说许家能不动火吗？不过那时候处于战期，许家老太爷在当时没空管那边的事情，全身心在战场上，现在回过头来处理他们的事情，很正常。先前说的政策便是这样了，是迁移计划，其实这个计划本身并没有问题，是以发展当地为核心的计划，每一户都有相应的补贴，挺不错的，所以居民本身没问题，但是那些经营的企业却是不干了，因为行政权更改了，那些少数族裔掌握的企业会受到利益排挤是必然的事情，高层怎么可能同意，所以就吵了起来，拉帮结派，要了一个迁移的天文数字。”
季禾子看了一眼针锋相对的两帮人，问，“然后呢？”
“然后？好像不知怎么的，那些居民超过六成同意了，而且数目在上升，那个天文数字就没了。现在想来，大概是许家做的手脚吧。”
“其实闹得最凶的是祈族，但并不是文师妹你想的原由，他们一族全体都不同意迁移出祖祖辈辈居住的那地方，但那里的资源，怎么说呢，比起远古遗骸区的未开发地都不遑多让。如果说许家老太爷制定的计划是发展当地的话，那么许家本身要谋求的，就是祈族的这块地。因为祈族同盟捆绑的缘故，许家在政治立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其他的少数族裔也都不对祈族有什么好脸色看，毕竟大部分居民都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人，挡了地方发展，阻止了征地暴富，他们能有好脸色？结果就是大企业压倒了当地的小企业，普通居民发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受益于发展计划，也富了，很符合政府的期待，许家得了钱，也得了权。祈族的补助款其实不少，但却是被迫同意，以更大的代价换来的。”
“这么说，政府让大部分居民同意也是许家在背后操作？”
鲁意发点头，“这样你就明白了吧，禾子，在利益面前，‘义’这个字眼有多便宜，当地的企业之所以会输，是被外来大企业群体的金钱炸弹炸输的。其实也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对于当下的居民而言，舒适优越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资源摆着，受益的也只是企业高管，和他们没关系，而那迁移计划给他们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提升。所以被同伴背叛，被大家族算计的祈族就像现在这样了。”
“离门招徒是以资质和资源为最核心参考，所以他们……”
“对哦。”鲁意发眯着眼睛，笑着，“这也是政府给的补偿，离门记名弟子的名额，优秀弟子的待遇。”
季禾子闷着嘴，问，“他们不会想在这里，在比试的时候挑战许家那群人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看运气吧。反正许家能真正进入中期的，不会太多。”
季禾子苦笑，“师兄，按你的说法，我得提升多少才能配得上我这个优秀弟子的身份？”
鲁意发拍了拍季禾子的肩膀，“想多了，你才接受离门的培养体系多久？再长些时间，你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而且还有师父呢。”
季禾子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长
老，又看了看鲁意发，问道，“师兄，你不出战？”
鲁意发看着季禾子，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我没这个兴趣，那些个核心弟子，优秀传承弟子，谁爱去谁去，反正是这样正式的场合，去的人也不会弱。你想对比的话，到时候看次一流以上门派的比试吧，为了名气，他们不可能留手。”
……
会场一边，郁卿问看着眼前脸色十分之差的许家二十少，调侃说，“二十少，你这样的表情可不是你现在聚集的名气应有的呀。”
“老弟，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说之前那个在幻境考核得了我灵液的家伙的事，现在祈族的人都敢落我面子，不行，这样下去，我在离门还有什么名气可言。”
以超出优秀弟子名额能得到的所有利益的百倍代价换取的身份，如果就这样在开头就被打压了气势，确实没趣，也远远没法达成他心目中的期待，他可是许家的二十少！
“行吧，我帮你还不行吗。”
“能确保他们不进后期的点名比武吗？被他们当着那么多人叫打，太没面子了，而且事情发酵几下，我许家不就被贴标签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二十少，多年损友了，我可以很清楚地对你说，自己不想丢面就明说，不要拿许家当挡箭牌，你这样说才是在某些人面前丢许家面。”
“啊？那，那你处理好这件事总行了吧，好不容易央求我哥他把名额给我，我可不能丢面。”
“二十少……我们这些新晋离门优秀弟子是能自主报名参与的，不必受困于离门的规定，但是你非得要离门的名额，你拿了家里面多少东西了？”
“呃……总之我有把握就是了。”
许家二十少脸色尴尬，摆摆手，指着郁卿问说道，“老弟，这次我是真靠你了，家里面说了，让那些年轻门客遇见他们祈族就认输，体面些，大度些，我是气不过了。”
“那么向我透露一下，离门这次派出的人是哪几个，门派的参加者能在比试之前才公布，让他们可以调整人物去对战第一轮，只有门派名字，很模糊。”
许家二十少犹豫片刻，看着郁卿问说，“别透露出去呀。”
“可以，我绝不说。”
“两个核心弟子，两个优秀传承弟子，还有就是我。其中一名核心弟子，我靠着我哥的关系网从他那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另一个，实力凌驾绝大多数核心弟子之上，是最强的那几个之一，包括从前的核心弟子。”
郁卿问一愣，继续问，“你问的那个核心弟子，门内排名多少？”
“啊，这个呀，没入那个核心弟子排名。我哥跟我说，那排名其实没什么用，顶多就是名气大些而已，真论实力，一些优秀传承弟子就不比核心弟子弱。那个排第一的，其实就和我哥差不了多少，比不了核心弟子中最顶端那一群。其余的，我哥就不想对我说了，你也知道，在离门里面，只要是核心弟子，都很信守国一这个概念，我哥都不知道多久没回去了，让我家老太爷老是挂念他。”
“那他实力有多强？”郁卿问追问。
“能和我哥做朋友的，都不会比他弱多少。”
郁卿问沉默，既然和许家二十少是损友，自然也就见过他引以为豪的哥哥，和其他一百多岁上九等，多年缩在小圈子里闭关苦修量度的大部分人不同，郁卿问见过的人很多，心性也不远同于与二十岁青年无异的许家二十少这一类人物。
所以，郁卿问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依赖资质和天大的机缘，在四十岁前便达到上九等综合实力维度的人。在名利场打滚这么久，他深知当一个大势力搞事时会引起怎样的风暴，而现在，他抓住了这样的时间点。
郁卿问笑了。
等到许家二十少离开之后，白若和乾人从一处地方出现。光芒一闪，几个机械飞回白若的戒指里面。
“你们觉得怎样？”郁卿问说着，其实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心中早有了定数。
“不知不觉中，我们比很多势力先一步得知离门的举动了，只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什么东西能让他能代替他哥参加？”白若盯着自己的一块浮空石镜，十分疑惑。
“论实力他不强，但是论宝物，而且能让离门松口，并让他上场的宝物，许家有一样。”郁卿问抬头呼气，似乎有些紧张。
白若和乾人沉默，看着郁卿问。
“你们不会忘了许家从外神宗缴获的那块石头了吧，如果是那块石头，并且还愿意在比试结束之后送与离门，你觉得离门会不答应吗？”
“那块热度极其恐怖的石头？这样的话，确实能解释得过去。”
“而且是很多地方都能解释得过去。”郁卿问补充，不过却没有多说，让白若和乾人一头雾水。
“走吧，时间快要到了。”
白若点头，似乎心事更重地手指一点，将参加信息传递到这片空间的上空，转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