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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栖身傲天 暗中学艺(一)

次日,一行人来到南谷城外,郭于二人将那群拖于骡车之后、早已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的黑衣人们扔至衙门之外,并将寒冰令碎块整齐地拼摆于地,便即离开。不一会,便有百姓前来围观,更有多识见广之辈,识出了地上那拼还的寒冰令牌。

郭顶阳等人自府衙离去后,便来到当地光明分会,将此行镖银结算一清,便启程返回傲天镖局驻地霞影城。路上,于修骑驴在前开路,郭顶阳驾车紧跟其后。骡车内,九岁的郭立天正陪伴着已经醒来的施阳和康颖二人聊天解闷。

“小颖妹妹,这么说来,你是宇土武师喽?我曾听爸爸说,宇土武师以防御力著称。对了,我爸爸也是武师哦,不过他是烈火武师。”郭立天兴致勃勃地对康颖说道。小康颖瞧他一眼,心道:“我身受重伤,你却赞我防御高强,岂不是嘲笑于我!哼!”心中有气,于是对他睬也不睬,转而向施阳道:“施阳,照你所说,那些个黑衣人这般便将你们村给屠杀一空?你父母家人,也都全死了?”施阳望望手足之上的绷带,默然点头。郭立天接过话头,对施阳道:“你们村中定是没有武师吧?昨日我爸爸跟于伯伯两人,便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拿下了。”康颖对郭立天得意洋洋的神情十分不屑,于是讥道:“你爹爹和伯伯武功高强,那是他们本领非凡,与你何干?你又并未跻身五芒武师。”郭立天听得康颖言语不善,连忙赔笑道:“嘿嘿,这个嘛,日后我自当加紧练功,与爸爸一般强大。”顿了顿,想起一事,又道:“对了,跟你说哦,我爸爸是镖局的副镖头,他最疼我了,你有所需求,尽管跟我说,我定会助你办到。”

康颖闻言,想起自己堂堂草云公主,竟然沦落至此,不仅孤零零的无依无靠,还身受重伤。反观郭立天,区区一镖头的子嗣,一身本领远不如自己高明、出生更是不如,却过得比自己舒坦得多,心下不禁对郭立天起了妒心。只见小康颖双眼一翻,不去睬他,转过头来向施阳道:“你现下手足残废,可还想过报仇?”施阳闻言,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心道:“我眼下无依无靠、手足残废,连这小姑娘都出言讥讽。我、我当真无用之极。”

郭立天见康颖不理睬自己,却去关心施阳,心下不平,于是插言道:“残都残了,还谈什么报仇?但你也别太过忧心,我们傲天镖局不会弃你不顾的。”康颖忍不住对郭立天呛道:“天下便你傲天了不起了?瞧你神气的模样,真教人生气!”郭立天见康颖发火,缩了缩头不再说话,只是投向施阳的眼神却很是不以为然。

康颖心头火起,似发火又似赌气一般,对施阳大声道:“施阳,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堂堂男儿汉,受些磨难便装聋作哑、不言不语的自甘堕落,叫人好生瞧你不起!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坐好了!”施阳受她一激,以尚自健全的右足右手撑直身子坐了起来,犟嘴道:“谁自甘堕落了?我自个可好得很。”康颖道:“这还算是像话。你听着,我要教授你武功,你须得在五年之内突破至五芒武师,成不成?”

胡府之外,康颖、郭顶阳、于修先后与黑衣人相斗的情形被车内的施阳瞧在眼中,直令他震惊不已,此时听闻康颖竟欲授他技艺,顿时令他精神一震,追问道:“你当真要授我武艺?你能成吗?”康颖听闻施阳竟质疑她的能耐,不由气苦,怒道:“你听好了:‘练拳莫先于炼气,炼气要首在于存神,存神之始功,根于固精……能此方可以论拳之练法……否则作辍之,鲜有能为完璧者。’”将一篇数千字的炼气法门告知施阳,施阳不懂人体穴位名称与方位,一一问之,康颖嘟囔着埋怨几句,却依旧尽心相授。郭立天初时插言两句,见二人不再理会于他,只得悻悻掀开惟布,与父亲同坐车头。

郭顶阳见儿子悻悻然的模样,便追问原因。郭立天噘嘴说了始末。郭顶阳待儿子讲述完毕,对郭立天道:“你瞧,人家施阳手足受损,却依然一心修习武功,你却老是嫌累而不肯练功,难道连施阳小兄弟亦比之不如?”郭立天斜身靠于骡车扶手,佯装入睡,以免父亲长篇说教,心中却道:“我为何要吃那练功的苦头?再说了,又有谁胆敢来欺负于傲天镖头的公子?”郭顶阳见儿子入睡,便不再说话。

四人自南谷城启程,途经临江、青闵、镇湖,而后转走水路,经猩猩滩、猴儿沟、月牙湾,在镜湖登陆,过青平、丰州之后,回到了霞影城。这十数日中,康颖悉心教导施阳,施阳废寝忘食地学。终于在抵达霞影城之时,施阳体内生出了混沌真力。混沌真力乃数十年之前,五芒真力还未现世之时,世人所习的真力。只因数十年前,太阳猛然发威,所射阳光直如透体而过,至那之后,方才有人逐步领悟五芒真力。而领悟五芒真力的根基,则是浑厚的混沌真力。施阳此时,可算作已是踏入了修炼的门槛。

入得霞影城,郭顶阳和于修便不再骑行,而是步行牵驴引车,以免惊扰路人。两人行至一地处偏僻的大院,将郭立天、康颖、施阳三人从骡车中接了下来。这时旁边走来两人,躬身一礼,道:“郭镖头一路辛苦。”而后将骡车毛驴牵了下去。

随后郭氏父子与于修,便将康施二人领入大院,让康施二人在大厅稍微休息,留下郭立天相伴,便相继离开。

此时大厅上除了郭康施三人外,再无旁人。只听郭立天对康施二人道:“这里便是我们傲天镖局的驻地了,如何,还算是气派吧?”言语中很有些优越之感。

施阳道:“再修得气派,一般的用来住人。”此时他身上伤势已然痊愈,断了的骨头也重新接上,只是接骨之时已逾治疗佳期,是以如今施阳左脚微跛、左手亦不复灵便。郭立天对施阳常伴康颖左右之事有些喝醋,故时常与之斗嘴,虽有时口不择言,以施阳残疾之事加以嘲笑讥讽,但每次出言后便被其父郭顶阳呵斥,他自己也颇有悔意。而施阳每每被郭立天刺中痛处,心中自卑与愤怒便加深一层,倘若不是惦记着向康颖习艺,恐怕早便一走了之。

康颖见大院虽大,却也不及胡府气派,更不及草云部落之声势,心中暗道:“一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居然跟我堂堂草云公主讲什么气派,真是可笑。”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向郭立天说道:“哦,是挺气派。”她暗地里也对郭立天颇为不屑,但她自知,如若赌气离去,实是愚蠢之举,毕竟她曾在曙光城便吃过大亏。是以虽瞧不惯郭立天举止神情,却也并未意气用事,何况郭顶阳和于修两人言语神态,对身为宇土武师的康颖颇显重视之意,更是极力邀约她加入傲天镖局,小康颖便顺势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