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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抉择

那箭插得极深,整个箭头都没入了土中,魏争匆忙间瞥了一眼,发现那竟是一支骨箭!通体是苍白坚硬的骨骼制成,还缠绕着丝丝黑气,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凶邪之箭。自己尽管不惧凶煞之气,但若是吃这一箭,只怕也不会好过了。

这家伙在林中果然还留有后招,若不是魏争一直防着,只怕现在已经吃亏了。林中潜伏的明显是个弓手,这骨箭上带着的同样是尸气,这徐达并不像看上去这么弱,能同时操控两名阴物的存在,肯定不会与魏争一样,还停留在灵通境界的。

这样一来敌人就同时在明在暗,魏争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而且那骨箭虽然没能射中魏争,但依然让他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力量,不是现在自己的**可以硬抗。魏争这下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一个不慎别说救人了,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

魏争僵在当场,徐达也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确不善争斗,全部都依仗这一近一远两个阴物来行动。现在他已经没有后手,如果魏争能破掉两个阴物之中的任何一个,他可就危险了。还好他在动手之前已经算计过这一点,见魏争停住不再动手,徐达终于心中笃定起来。

徐达眼睛盯着魏争,都不敢转身,原地蹲了下来,反手去摸那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尸傀。徐达摸到他之后似乎低声念诵了什么,那尸傀慢慢安静了下来。

魏争见此鼻翼微张,有点想趁机动手,但考虑到隐藏在林中的那个阴物,便又不敢轻举妄动了,决定还是等等。果然徐达很快站起身来,那尸傀也随之重新立起,只是气势萎靡了不少。

徐达神色复杂,脸上微微抽搐,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的好,你不会忘记了还有那么多人来到这山中吧,如果他们知道你我的本事,肯定会通报神官府的,到时候咱们谁也走不脱。”边说边开始缓缓往身后林中退去。

魏争此时已经渐渐占到了上风,因为如果他向徐达动手,而那弓兵未能射中他的话,仅凭那使刀的尸傀已经不能阻止魏争了,但洞中突然传出一股烟火气息让魏争心中一乱。

“你在洞中做了什么?!”魏争顾不得徐达一副想要退走的样子,惊慌的问道。徐达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转身就跑,那尸傀也让开了洞口的位置,缓缓向徐达的方向后退,看样子是防止魏争不顾洞中变故要追主人,若是如此的话,这尸傀定会拼死阻止。

魏争对徐达根本毫无兴趣,那种操弄阴物的小术,在他看来直如小丑一般,根本不理徐达,直接就冲进了一旁的洞中,尸傀见状马上不在断后,也跟着徐达跑走了。

这洞并不是太深,但是遍布罕见的苔藓,魏争一进到洞中就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黑烟不断的冲出来,心中顿时大慌,顾不得自己冲进去会有危险,憋住一口气,不管不顾就冲进去了。这洞的尽头顶上有个天然的空穴直通外界,难怪会有风息传出洞外。

徐达竟然在洞里放火!

熊熊的火焰充斥了整个洞穴,魏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阮芩鹿还活着吗?’这个念头在魏争心中一闪而过,就像是毒药一般蔓延开来。

“混!账!”魏争受心中所想一激,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黑炎与烈火,灌灵力于双手,猛然向前方火海一推,鼓出一道‘挟灵风气’。这种挟灵风气或者在斗法的时候是个笑话,但这时却实在的将火海生生推开了一条狭路,而且在灵力散去之前,这通路会有几息的时间不被火海吞没。

魏争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去。到了火海深处,火焰反而没有那么张牙舞爪了,但热力却有增无减,一息之间魏争就浑身汗出如浆。不出数步,魏争就看到一块半人高的青石,被火焰燎得黑了一半,石台下赤身**的躺着一男一女,魏争瞬间认出了阮芩鹿。

只见小姑娘手脚被绑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身上被烧的不成样子,魏争一个箭步冲过去,闪电般将绳子划断撇开,然后将她扶在怀里,飞快的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只觉得两者都已经弱不可及了。心里着慌,魏争也不顾身在火海之中了,眼睛忍住不去看阮芩鹿身上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惨状,右手直接按住她的百会穴将灵力灌入其身体之中。

这时挟灵风气已经散去大半,火焰又开始往中间合拢了。魏争却强行集中精神帮阮芩鹿灌灵,希望上苍垂怜,能挽回万一。

徐达蓄谋已久,在洞中布下了不知多少易燃久燃之物,火势越来越大,魏争只感觉汗水如注般的顺着脸面身体往下流淌,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心中却一片冰凉,在这短短的数息时间内,魏争只觉得自己像度过了无数个冬夏一般。

终于,魏争感到自己的灵力游遍了阮芩鹿的经脉,护住了她体内的一线生机之后,忍着身体上巨大的疲劳和酸痛,托起严重烧伤的阮芩鹿,直接就向来路冲去,趁着火海合拢之前的最后一瞬,离开了这火窟之中。

尤宗乾走得很慢,穿过密林走到布置式图的空地中只不过很短的路程,尤宗乾却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双手悬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满脸都是挣扎之色,这是平日里他的属下们绝对看不到的神情。

当尤宗乾终于踏入式图空场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稳重,只有那冰冷眼神中透出的几分决绝,清楚的显示着他最后的决心。

尤家的谋划非止一日了,已是誓要重夺星海城的权柄,尤宗乾不知老祖如何设计守在庞府的庞家家主庞佶等人,他只知道自己今夜的任务,就是要为庞家‘做出’一个马上可以上位的继承人来,其中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涉及血祭的‘血印傀魂咒法’。

尤家老祖自然没有让尤宗乾这个嫡子作为血祭的意思,本来指定的祭品是庶弟尤庶乾,但事到临头尤庶乾却突然不见踪影了,现在时间紧迫,已经不容尤宗乾再行设法了。

尤家多年传承部属的忠诚不是庞家能比拟的,尤家这次跟随尤宗乾入山执行任务的人手都知道了内情,于是庞寅虎就没捞着什么善待,被剥了个精光只用一块布条遮住耻部,然后用特制的符水涂满了全身,弄得如同抹油的全猪一样,捆在了斜十字粗木条上。

庞寅虎正面这边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胖壮白皮的豪门少爷,但是看不到的背上,从后肩一直到大腿内里,全部用金针划出了密密的血纹,都是晦涩难明的图案。

尤宗乾深吸了两口气,开始向着庞寅虎走了过去,四周的护卫虽然知道大概内情,但真正关键的步骤又不知的了。但有个例外,就是一直在尤宗乾身侧的那个沉默侍卫是知道十之**的,见尤宗乾不问庶弟何在,而是自己上前,他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也不顾尊卑身份了,赶上一步拦在了尤宗乾的面前,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少主何意?”

尤宗乾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庞寅虎身上,木然的问道:“找到了吗?”那侍卫低下头去,沮丧的说道:“尚未。”尤宗乾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清场,护卫,我要施法。”

“不行!”这次侍卫豁出去了,尤宗乾明确的下令也不听了,躬身拱拳直言抗辩道:“请少爷再少待一炷香的时间,卑职若不能将二少爷找到,就提头来见!”

尤宗乾的目光在手下身上一掠而过,双眼微阖,说道:“不必了,他若有心潜藏,你们找他不到的。”那侍卫犹自不甘死心,想继续请求,却被尤宗乾悍然打断道:“住嘴!已经没有时间在等了,去清场护卫,去!”

这次尤宗乾说话是声色俱厉,脸上的怒气根本掩饰不住了,那侍卫毕竟不能一直抵抗自家少主,终于无奈屈服了,先是倒退着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疾行出去传令了。

不多时,本来四周还有悉悉索索声音的场地,现在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最多只能听到晕迷的庞寅虎粗重的呼吸声,而尤宗乾站在他的面前,若不是肉眼所见,几乎都感觉不到还有此人了。

尤宗乾深呼吸了几次,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当年他懂事没多久父亲便离家出走一去不返,母亲也很快就随之离世了。打那之后年幼的尤宗乾作为父亲留下的唯一嫡子,遵从老祖宗的指点潜修于家族秘地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关于人世间最后的记忆也仅止于儿时接触的一些人和事了。

现在,这些人终于都快死的差不多了。而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练,却是一场空梦。尤宗乾念及此处,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庶弟尤庶乾。

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尤宗乾尤庶乾两人都还很小,尤庶乾虽然对自己身份略有所知,但两个小小子的感情却更加单纯深厚。嫡母去世,嫡兄的悲伤庶弟也能感同身受,那些日子里两人形影不离,都由尤庶乾的生母照看,直到尤宗乾被老祖送入秘地为止。

等尤宗乾冲境无望退出秘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一片虚无。多年的苦难生活让曾经照顾自己的庶母记忆衰退,已经不太认得他了,而庶弟尤庶乾承受了常年的歧视和对生母的无力相助,让其颇为忌恨自己这个嫡兄,老祖宗更是神秘莫测不可亲近。自己这么多年之后,在这世上竟如孤家寡人一般了!

“哼,混蛋,走就走吧,也不告诉我一下。”尤宗乾苦涩着看向庞寅虎,心思却不在他身上。轻吁了一口气后,尤宗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直到四周的火光渐渐变暗,便再也看不清他的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