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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眼眸

余伯深服魏争之能,又见他脸上的笑容真诚不似作伪,便心中暗道或许是小姐的良缘也说不定呢?就笑盈盈的侧身抬手,先请魏争入府再说。

阮府比起庞家和尤家之流的府邸小了不知多少,任是哪一处魏争也轻车熟路了。无须余伯来引路,他自己径直就对着阮芩鹿的小院走去,竟也无人来对他说一句‘小姐的住所不可擅闯’。

阮仁雄手下年少力壮的兄弟可不少,阮芩鹿又是他嫡亲的妹子。除开曾经有过很短的一段时光流离之外,她也没吃过多少苦楚。是以既得了闺中少女难有的阔达开朗性情之外,还没有世家小姐那种蛮横娇气,算得上一位身材窈窕,容貌美丽的阳光少女。结果就是几乎是个阮仁雄手下的适龄少年,就对阮芩鹿很有点‘意思’。

本来阮府宅内的这些个老仆也觉得,将来如果阮仁雄心疼妹子,不让她嫁入豪门的话,那迟早会选一个手下的儿郎当妹夫,就让妹子成婚后也能在近处照看,岂不美哉?

可现在横空出世了一个魏争,渐渐的势头就不同了。

阮家的下人内外并不同属,虽然那些老仆都曾是外头匪帮的兄弟,但退入阮府后宅为仆已久,跟外面的那些小伙子们已是有了沟隔。而魏争当初被阮仁雄抱回来的时候,弱弱小小的一个少年,短短半年不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又屡出惊人之举。所以现今比起外头的小伙来,阮府内的这些老家伙们更喜欢魏争多一些了。

结果就是,魏争回来之后直奔阮芩鹿的小院,这些老东西一个个都知趣的溜了,只剩魏争光棍一人,大大咧咧地往人家闺女的地盘上闯。

魏争也是奇怪,本来一众老仆丫鬟都对自己十分热情,可到了半路却走得一个不剩,仿佛这墙边房后都是地洞似的,人往里一钻就不见了。不过也好,魏争心中暗道,免得自己去探望人家小姑娘还跟一屁股的尾巴,弄得大家尴尬。

魏争边想边走,本来纷乱杂糅的思绪在踏入阮芩鹿的小院之后便统统消失了,魏争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醒来之后还好吗?应该不记得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了吧。

“最好是不记得了。”魏争口中碎碎念叨,不知不觉间脚步也放得很轻,往阮芩鹿的闺房外走去。

阮芩鹿送回来之后就一直昏睡,当时众人都颇为焦急。魏争记得出门之前,这小院方向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似乎所有的仆从丫鬟都在担心小姐的情况。

现在虽然天光已是微明,但小院中的灯火早便熄了,只让缕缕晨光将红砖青瓦映得格外棱角分明,像是镀上了一层赤红鎏金般红晕可喜。

魏争悄无声息的踱到阮芩鹿窗前,背上正好晒到了一道格外暖热的阳光。倾身附耳之下,竟听到房中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好几个女孩子在叽叽喳喳的嬉笑,就猜到房内有人正在梳洗沐浴。

能在阮芩鹿房中洗澡的总不能是个丫鬟,这下可不好出声问询的了。不过能在几个声音里听出阮芩鹿那清脆甜美的嗓音,魏争已是觉得可以了,能这么中气十足的谈笑耍乐,看来她应该是无碍的了。

魏争正要退走,房里却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脆响,还有几个少女的尖叫声,和哐啷哐啷的木盆翻倒声。魏争一个激灵,伸手就撑在了门扉上,发出低低嘭的一下,却是里面已经插上了门闩的。

这下里面从喧闹瞬间变作静的落针可闻!魏争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乱七八糟的动静并不是出了啥事,而是几个姑娘家在打闹而已。肯定是谁打了别人身上哪里一下,尖叫几声不过是顽闹罢了,他这一推门才是真正惊到别人了。

魏争马上暗道一声不好,人家里面在洗澡,你不声不响跑来,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墙角。这一暴露可就全完了,闲话唾沫不把你淹死才怪。

魏争情急之下转身就跑,情急之下还用上了神变之术,溜得比奔马还快,嗖嗖两下就从院门那儿窜走了。

房里的安静只是一下,立时就有人来拔门闩。如果是寻常人这时要跑,只怕逃不了被看到的。但魏争施术而奔,等她们拔开门闩只怕就连影子也瞅不到了。

正在双方都手忙脚乱的时候,闺房的一个窗格悄然被人轻轻抬起了一点儿,露出半边芙蓉俏脸来。那红润的面庞上一只清澈灵动的眼眸向外探望了一圈,正看到魏争最后一点背影消失在院门口的墙边。然后那窗格便慢慢放了下来,掩住了一片雪腻的晨光。

魏争身负灵力修为,本来怎样也不会犯下这等错误的,但他一夜未睡,这少年之躯真是有些疲了,才会被声响惊动,一下就暴露了自己。

“谁曾想数十年修行,还是用来逃跑的时候最为心惊胆战。”魏争长出了几口粗气,也没心思去回味刚才窗外听水的趣味了,慢悠悠的往青瓦房走了。魏争所居的青瓦房是阮府比较僻静的一隅,所以他回去的路上一人也没碰到。

谁知推门进去之后,桌上已是摆了佳肴数道,米饭一钵,另有一只大碗盛着鲜汤,里面是一片一片墨绿色的长方条儿,魏争也不认识。虽然不知道为何只见饭菜不见人,但他实是有些累了,就着汤菜把满满一钵喷香米饭用了个干净后,也懒得收拾场面,匆匆擦了几把脸就往床上一倒,准备梦中修仙去了。

但还没等魏争摆个舒服姿势,就听到几下敲门声,外头一个女子弱弱的说道:“魏公子,婢子可以进来吗?”

魏争本不想理她的,但听出是阮芩鹿的贴身丫鬟红儿,人还没反应,口里却答话了:“啊?嗯。”他脸埋在被褥上,也不知这两声红儿听清楚没,但随即便传来推门的声音,然后红儿就看到魏争劈腿摊手伏在床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红儿伸手捂嘴,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便把手放了下来,正色说道:“公子,小姐她要去城门看少爷凯旋呢,问你要不要同去?”

魏争实是累得很了,但阮芩鹿要去观礼,他又有些不太放心。信海城昨夜如同大海一般,面上风息浪静,内低下却暗流汹涌,首当其冲的就是押司府庞家。

一想到那庞府大厅中横陈的上百具尸首,魏争就觉得还是跟去看看的好,只是心正体直一时起不了身,闷在褥子里答应道:“嗯嗯。”

红儿不明白这小公子趴在被子上嗯呀啊呀的是啥意思,都怀疑他是否有些身体不适了,便悄咪咪的走近床边,伏身想仔细看看。

谁知魏争恰好将脑袋一摆,正就对着红儿脖颈那块儿,将她唬了一跳,按着胸口说道:“啊呀,公子你没事么?”魏争闹了个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有事了?说道:“嗯,小姐她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红儿喘息了两下,才答着:“小姐已经去门口啦。”

“啊?”魏争双手撑着床抬起身子,讶道:“那不是已经出门了?”

“嗯,”红儿点点头,“走之前想起要不要问问你。”这话说到后来声音便小了,几如蚊蚋一般的动静。

也不知魏争听没听清,就翻身坐起,急忙对红儿说道:“帮我弄点梳洗,还是换个衣服去吧,想来她骑马走得也不快。”又看了眼红儿,补充着:“你要跟着她去,就随意唤个人进来帮我好了。”

红儿摇了摇头,略带羞赧的说道:“不用,我伺候公子梳洗便了。”说罢就转身跑去外房拿水,魏争见她去了,也起身方便一下。

片刻之后,红儿就托着一叠衣物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忠来,端了老大一个面盆,里面似乎盛的是热汤,忠来端着它恨不得跑起来。

两人进来之前魏争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了,忠来将热汤放在架子上,红儿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从不知哪里提出一个水桶,里面是干净的清水,和盆中的热汤调和之后,便请魏争过来擦洗。

魏争将外衣脱下洗漱一番之后,再换上红儿拿来的衣裤鞋袜。这回就不是昨夜那么华美的服饰了,跟魏争原来穿的青色衣服颇为相似,虽然不及阮家兄妹的那么精致,也比仆从之类要好得多了。

这一番捯饬下来,已是过去了几炷香的时间,也不知余伯护着阮芩鹿到了哪里?魏争坤一抻衣领,看着两人说道:“走吧,去赶你家小姐。”

“啊!我也去吗?”僮仆忠来听了一脸惊讶的问道。魏争刚醒来的时候还比忠来还矮,当时忠来还为了红儿恼过魏争呢,现在只不过数月时光,魏争已是长得比他高了一线,可见灵气养人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却又无时无刻。

自从知道魏争与小姐两人的事之后,忠来已是不再暗恼他了,只觉得魏争人如玉树,自己毕竟是不如的。他却不知魏争从一开始就没这放在心上,只是来往多了,也算熟稔一些,说道:“自然是一起去了,速些备马吧。”忠来赶紧答应一声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