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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匮解

尤宗乾说完,魏争心中的疑惑才释然了。原来不是这水液不珍贵,而是尤家也无法存储它,若不能制成成品,就只有眼看着它灵气丧尽,变成一滩凡水了。

魏争的注意力转回瓶上,发现它有个塞儿,也是用白瓷制的,现在已经几乎作了焦黄之色,魏争伸手将之拔掉,里头便冲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来。

这冲出来的不止是难闻的气味,还有一点烫手的热度在内。但瓶塞一去,这热很快就消了,味道也淡了三分,似乎是瓶中积累的什么东西散去了一样。

“这要如何看?”魏争境界不到灵真,就无法将瓶中的水液悬空取出,这是自身灵力与五行感应的变化所在,境界不到便无法运用自如。

尤宗乾也不到灵真境界,同样做不到以灵力凭空控运五行本物,所以相当理解的说道:“将之倾在这盘中可也。”魏争心中暗道:“这等废话何不早说,总不能倒在手里来看吧?”便将瓶儿对着盘中一斜。

“且慢!”尤宗乾见魏争手上好快,便慌忙喊住。魏争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但还是及时收劲,没让瓶中的东西倾到盘中。

尤宗乾见魏争面现不悦之色,赶快解释道:“魏兄,这原液所存不多了。瓶中只是一点,魏兄先倒出少许来看吧。”魏争啧了一声,嫌弃这尤大少真是麻烦,手中瓶儿再倒的时候,便仔细了许多。

只见魏争将瓶儿嘴子叮的一声磕在盘中,但瓶底也高出盘面不过一点点,便只有一指头的原液流在瓷盘上。

这似水非水的油膏原液流出来之后,并不像魏争原来预想的那样是无色无味之物,反而呈黄白之相,作焦腥之味。既有些类似红膏的气息,又有些类似碧膏的外貌,但其中那一点微微滋响的热感,却是双生碧红膏都不具备的了。

魏争不擅丹药之用,光靠望闻还是判断不了这原液的性相,但其微微滋响的样子,又不似可以空手触摸的。正在犹疑的时候,这原液渐渐没了动静,连气味也慢慢消失了。

见魏争面露疑惑之色,尤宗乾在旁说道:“魏兄,还请将瓶儿塞上。”魏争看了他一眼,照做了。

“魏兄,这原液一出瓶儿药力便慢慢消散,不要数息时间,就会化作无用了。”尤宗乾又继续解释道。

“哦,”魏争恍然,再看了一下,这才用手沾了沾盘中微黄的水液。似乎感觉这水液中有什么异样,魏争连忙取过盘中放在一边的白巾将手指擦了。

之后魏争检查了一下沾过原液的手指,发现没受什么损伤,又对尤宗乾说道:“这原液你们尤家是怎么看的?”

尤宗乾等魏争亲自验过,才点头说道:“我们试了,这原液在效力未失之前,如热油之滚,能吸纳诸多药液。但唯有男女元真,能让它凝而不失药力,平而毒性褪尽。”

魏争的目光一直停在盘中渐渐化作无色的水液上,听了尤宗乾解说也没挪开,淡淡地问道:“灵物或者灵力试过了吗?”

尤宗乾闻言面现难色,但还是说道:“也试过了,滴于灵物之上,有腐蚀之效,但最后也化作白水。而以灵力裹之含于口中,则会吸摄人身灵力,但并无任何变化。”

“好!”魏争把瓶儿对几上一顿,发出啪的一声响,将尤宗乾惊了一跳,生怕他就将瓷瓶给弄碎了。见瓶儿完好无损,才露出两分尴尬的神色,然后又询问的看着魏争,说道:“好在何处?”

具体好在哪儿魏争也说不上来,他只是隐约有了个想法而已,能不能实现还得试过才知,便说道:“好在总算有了一条路。”然后双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虚握,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起来。

尤宗乾见魏争装模作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贸然打扰,便只轻轻端茶细品,等他想清楚了再说话。

魏争十指相扣,两只大拇哥来回打绕,心中极力回忆当年师傅为救治师叔而设下的阵法。但那时他是‘真的’还小,尽管场面新奇和对师叔的关心让他看的比较认真,但终究年纪和道行上的限制摆在那里,他注意的地方缺失了许多关键。现在魏争再默想一次,已是无法贯通阵法运转的轮回关窍了。

既然事已至此,魏争觉得与其这样首鼠两端下去,还不如干脆与尤宗乾明说了。自己尽力一试,若是失手功败,庶几能让其怨气减少一些。

魏争双眼睁开,看着略显紧张的尤宗乾说道:“我想好了。”尤宗乾面上的笑容有点虚弱,应到:“怎样?”

“首先,需要一个器量三倍于我高下的灵地来为术法提供助力。”魏争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在下巴上捏来捏去,尽管那里现在一根须儿也未长出来。“其次,你要极尽可能的让自己接近‘匮解’之境。”

所谓‘匮解’,又称‘尸解前兆’,是修真因为灵力匮竭而兵解前的一种状态。一旦这种状态不能挽回,修真就会如同凡人阳寿终尽一般死去。

但曾有这种状态下险死还生的修真描述,当自己‘匮解’之时,神思空阔天地,能通人神仙鬼之想,能历过去未来之象,得救之后竟破台境壁障,一举成就仙道。

于是这境况虽然极其危险,但却有那些久久不能晋升的修炼之士,甘冒奇险将自己灵力散尽,在这‘匮解’之境下徘徊,以求死中得活之道。

但这‘匮解’之境也不是随便谁人就可以轻易尝试的。因为灵力入体之后,就与血髓合、与骨肉合、与神魂合,与人不可再分,所以灵力越弱者,就越发难以控制‘匮解’的程度。一个不小心,还没能体会到‘天地之妙’,就要先身死道消了。

可如果‘尸解’之说对任何修真来讲都不太陌生的话,‘匮解’则只算尸解背后的生僻隐秘了,并不是旁门小派的修真可以了解的事情。

这尤宗乾就全不知这个,尽管一听就是道门术话,却让其满脸的不解。魏争看他张口结舌的样子,还以为他心存疑虑呢,便解释两句道:“我现在境界不够,若你不将自己的灵力压在‘匮解’之境,我来施法就两人都有危险了。”又在下巴上摸了两下,“或者我告诉你如何施法,你自己寻个高人出手,亦可。”

尤宗乾修炼的岁月也已经不短,知道什么时候该老实,什么时候该藏拙,便赶紧开口道:“并不是在下不肯,只是从未听过‘匮解’一境,还望魏兄明示。”

魏争好一阵无语,他本来见尤宗乾口述的道法正大堂皇,以为他家学渊源,会对这类道门境界有所了解呢,现在完全不知‘匮解’之境,那自己解释起来就麻烦许多。

也罢,这个境界的说法本就出自截教源流,尤宗乾全然不知,魏争也怪不得他。只好先将其描述了一番,然后又指点了一下身处此境可能面临的一些隐害,才终于歇了口气,端起杯盏饮了些茶汤。

魏争骤然说了这么一些东西,是尤宗乾前所未闻,虽然听得紧张忐忑,但要他真的做到,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最少将自己的灵力退至‘匮解’境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魏争说他能想到最可行的方法,是施展一门超过自己灵力界限的术法,不论术法是否失败,十之**会让人脱力退至‘匮解’之境,这也是谣传中许多修真采用的方式了。

两人一边饮茶一边交换看法,就像这不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讨论,而是时辰不对,气氛又略显凝重的午后茶会一般。

一番解说之后,魏争饮茶不语了,他要等尤宗乾自己判断这方法是否可行,至少如何将灵力压制到那种境界,还需其自行设法,他只不过提供建议而已。

尤宗乾双手握着茶盏摩挲许久,似乎在考虑魏争所说之事,其实不然。刚才魏争一解释完‘匮解’之境的形状,他心中就悚然一惊地怦怦直跳了,因为这与他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异常的相似!

壁游山中,他对庞寅虎施展‘血印傀魂咒法’,当场灵力见底,真血大失,连人都几乎脱形,这情形与‘匮解’的状态有何不同?一想到要再度让自己处于那种状态,尤宗乾就觉得胃里翻滚不止。但这点和修真之路断绝来比,又算不得什么了,他一生披荆斩棘至此,吃的苦头还少吗?

但魏争在解说‘匮解’之前,还提到了一件事,那才是让尤宗乾头疼的地方,魏争要求一处重灵之地来施展术法,这要他如何是好?

终于,尤宗乾打定主意,开口说道:“魏兄,这‘匮解’之境我已是了解了,能不能做到我也会试一试。但是?”

“什么?”魏争面无表情的回道。“但是灵地这种东西,我也无处可觅啊。”尤宗乾似乎非常遗憾的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