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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师君,死了?

在去往布武山庄的路上,司马遹的脸色有些阴沉,没有耽搁时间, 他是直接骑得骏马,一行人纵马急驰而去!

刚刚周安顺虽然说得不多,可是这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足以让任何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名叫刘晓兰的五斗米道匪徒,曾经隐身于赵王府做舞妓,甚至还刺杀过太子的悍匪居然还是一位官家小姐.

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甚至让人怔目结舌,直呼不可思议.

一个身具高强武功的舞妓,一个意欲造反的五斗米道教徒,这两个身份还是比较相近的,普通人知道了应该没什么反应,只会说贼子会隐藏身份.但如果把这两个身份结合起来,后面打个大大的括弧,一个出身尊贵的官家小姐,可能任谁看到之后都会先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然后再看一遍,待确定之后,才会苦笑这世道…真是无奇不有!

一个官家小姐,居然肯去赵王府中做一个舞妓!

舞妓是什么,舞妓就是权贵人家家养的妓女,不仅要侍候府中的大小主人,还要侍候来访的客人,这得是什么样的强大心志,或者说是经过了什么样的洗脑,抑若是有什么连黄河之水也洗不清的仇恨,才能让她受得了如此屈辱?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是一个县令的千金!

还有,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事,她那个做县令的老父知不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依照司马遹推测,这位暂时还不知名的刘姓县令应该是知道的,从上次地牢之所见,那刘晓兰对司马家的仇恨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说不定就是在这刘县令的耳濡目染之下才对司马家如此仇视,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身子,也要推翻朝廷的统治!

而以此延伸出来的问题,那就更多了!一个深恨司马家的仇敌居然做到了县令之位,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当年司马家掌政之时,那差点儿是天下皆敌!

但是最重要的却是五斗米道这种专干”造反”大业的邪教,居然还同他们这些掌握了一地实权的内贼联系了起来,这后果可就严重了,内贼与外敌相互勾结之下,对朝廷造成的损害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难怪前世看晋朝史书时,他就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西晋末年之时,各地官府还是很有实力的,但是一旦有人造反,那是整个州郡中除了有限的几个太守县令肯率兵抵抗之外,其他人莫不是望风而降,而朝廷中得力的大将又都专注于争权夺利,对外族造反与内贼不屑一顾,最后才导致星星大火,变成燎原之势,烧得晋朝半壁江山皆成灰烬!

一路之上, 司马遹脑子里都在转着各种念头,对于朝廷了解得越多,他才谔然发现,表面上朝廷内部是一团和气,花团锦簇,地方上除了小小天灾,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但实际上朝廷内部争权夺利与清淡胜过了做实事,而地方吏治更是已经千疮百孔,糜烂成渣了!

很快地, 司马遹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布武山庄门口,翻身下了马,随手把手中的缰绳扔在一边,早有机灵的侍卫顺手接了过去.

在略显阴暗的天空下,冬日的阳光没有夏日的毒辣,照在人身上只有淡淡的温暖,但在阳光的映射之下,那淡金色的四个大字依然褶褶生辉,晃得人眼花缭乱.

“布武山庄!布武天下!”嘴里喃喃自语,司马遹瞧了一会就闭上了眼,那光芒太扎人眼睛了,过了好久他才止住流泪的感觉,不是心伤,而是眼睛对于剧烈光线的正常反应.

司马遹站了好一会儿,他身后的数十名侍卫就围在他身边好一会儿,一大群人站在府门之前,这景象实在有些突兀,不过这里的主人就是司马遹,却也没有什么人会来乱嚼舌头!

至于侍卫们围在一起,倒不是怕什么刺客行刺---这山庄周围可都布满了庄丁们的暗子,而是性格与职责使然,太子没动,他们身为侍卫,自然也不敢动!

恍忽一下, 司马遹立马就回过了神来,摇摇头又朝里面走去,庄内众人远远地看到这一群人围了过来,没等他们靠近,黑压压的人头立时跪了一地.

司马遹朝着后花园疾奔,目不斜视,而周安顺则是赶紧挥了挥手,这些跪地不起的人等到这一行人走了老远,原本惶恐紧张的脸上突然显露出兴奋的神彩!

这就是太子啊!虽然没有看清他老人家的相貌,不过光看那气势就知道不同凡响!一个庄丁嘴里啧啧赞叹出声.

……

依然是周安顺领路, 司马遹在后,很快穿过假山的机关,然后进入地牢,接着一股久违的松油味传入鼻中,他立即轻轻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在昏黄的火把亮光之下,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关押刘晓兰的囚室,到了囚室门口,司马遹再次皱了皱眉,甚至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一个女人从来没有出去过,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这里的气味能够好闻才是怪事!

囚室内的火把较多,光线也清晰一些,松油被燃烧时不断发出”滋滋”之声,同时混杂着一股刺鼻的怪味,闻了这么一会儿, 司马遹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看到太子脸色不好,司马雅就道,”殿下?要不您先上去,等问完了微臣再把情况禀报给您?” 司马遹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正与旁边两个留守的庄丁窃窃私语着的周安顺,眼睛虽然没有注视这边,但耳朵依然灵敏,闻言赶紧回过头来劝道,”殿下,这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您还是先上去歇一下,等整理清楚了,小臣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依然摇了摇头, 司马遹走上前来,盯着那挂了许多火把的牢房里面,腥臭的味道不断从地上已经打湿的干草上传来,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蜷曲在角落里,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想了想, 司马遹回过头问了一声,”她有没有说师君是谁?”

周安顺茫然不知, 司马遹又把眼光转向那两个庄丁,面对太子的眼光,两人互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好在两人这些日子什么狠毒的手段都往这女子身上施展过,心志也变得强硬了许多,其中一人看着太子皱起的眉头,赶紧回道,”回殿下,没有!”

“开门!” 司马遹负着手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那回话的庄丁赶紧过来,用钥匙开了牢门, 牢门略有些窄小,弯了一下腰, 他才闪身进了牢房.

甫一进去,他的眉头立时皱得成了一个倒八字,里面的腥臭味比外面更加浓重,差点让他憋过了气去.

走到那蜷曲女子的身边,清晰可见她身上各种红黑的血迹,以及被皮鞭抽烂的衣衫,同时一股中人欲呕的汗馊味又传了过来, 司马遹努力忍住了呕吐的欲望,用腰中剑鞘把她拨了过来,才发现这女子正在熟睡,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情,汗湿脸颊.

继续用剑鞘拨弄两下,那女子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望着这把她弄醒的人,一时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嘴里嗫嚅两下,发出一股微弱的声音,”让我睡....你自己弄.....”

司马遹闻言又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问道,”师君是谁?”

听闻”师君”两字,刘晓兰眼里突然闪过莫名的光彩,眼神也清晰了许多,甚至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干枯的嘴唇蠕动两下,接着脸上惨笑两声,略有些嘲讽地道,”师君?师君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 司马遹闻言大惊,下意识地就反问了一句,显然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不仅是他,就是牢房之外的人听了也立时一阵骚乱,师君是谁?师君可是五斗米道最为神秘的首领,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呵呵,太子殿下,您赢了.......”笑声苍白无力,刘晓兰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然一歪头,晕了过去!

“喂,喂,喂!” 司马遹连喊两声,就懒得喊了,皱着眉扭身就出了牢房,同时脑子里还在思索,她说本宫赢了是什么意思!

“殿下小心!”牢房之外,突然传来司马雅惊骇欲绝的声音.

司马遹即便是精神不甚集中,但身后一股凛冽的劲风扑来,他还是马上就反应过来,完全是条件反射,右手抽剑,头也不回地向后一刺,感觉到刺中了实物,又回身一抽,然后收剑入鞘!

接着,他才转过身来,只见刘晓兰惨笑着张着两只手,正作势欲扑,其胸腹之处血流如注,正是刚才被司马遹情急之下,一剑穿胸而过.

刘晓兰嘴里”咕咕”两声,想说什么话,却被汹涌而出的血沫挡住了,看着对面那个风姿卓然的少年男子,她的脑海中同时又浮现出了另一个英武绝伦的青年男子,两人都是如此的相像,同样的俊美,同样的剑术超群…

王大哥,来生再见!趴在地上的刘晓兰心里默诵几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到刘晓兰死了,司马遹脸色很不好看,这女人根本就没想过朝自己动手,她只是不想活了,才借自己之手杀了她!

出了牢房,再上得假山机关之处,司马雅与周安顺匆匆赶来, 司马遹却已经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脸色冒汗的周安顺,眼里寒气四溢,”都有哪些人动了yin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