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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二王密谋

来了!

范阳王司马虓心中暗道一声,同时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闪过一道若有似无的冷笑,虽然你是先帝的血脉,身份比本王要高,可是今日却是你来求着本王的!

幽暗洞口的火光越发明亮,与书房之内精致宫灯中透出的明焰不同,随着这火红焰光的袭近,一股难闻的松油味也渐渐弥漫了整间书房,引得司马虓大皱眉头,这个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真是有些受不住!

本来,司马虓还想忍一忍也算就算了,可是他越是忍,那股中人欲呕的味道就越是使劲往他鼻子里钻,让他脸色发白,心里烦闷的同时,竟然还有了大吐特吐的欲望,他咬着牙恨道,”都是死人啊!这么难闻,不会把窗子打开吗?”

守在地道边的两个家兵闻言,脸上微微变色,赶紧朝着书房内唯有的两扇窗子奔过去,一人打开一扇,随着空气的流通,司马虓才感觉这心里好受了一些,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儿,他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疲倦欲死,就像是不久前刚从四个美貌女婢身上下来一个样儿!

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司马虓刚准备发作的怒火硬生生给憋住了,不耐烦地挥手道,”滚出去,看着点,别任何人靠近书房!”

“是,殿下!”两个家兵闻言大呼侥幸,赶紧出了书房背靠在门边又同时舒了一口气,若不是下面的人来了,这一顿板子怕是少不了喽!

两人互望一眼,都看得到彼此眼里的苦笑,他们都是范阳王的心腹,这辈子是不可能转投别人了,可是自家殿下前几年倒还是一个谦谦君子,怎么老王爷过世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以他们两人的见识,自然不会明白,司马虓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是为什么,但是后世有一位名人就用一句很通俗的话解释出来了----权力使人腐败,而不受制约的权力更会让人绝对的腐败!

书房之内.

淮南王司马允从地道口突然跳了上来,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坐在书房主位上的司马婋,虽然光线很是幽暗,可是司马允很容易就看到他脸上汗渍隐现,惨白如纸,结合先前他在地道中听到地一丝片语,马上就想到了,司马虓会如此狼狈的原因.

无声地笑笑,随意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甚在意,司马允向着书房内左首第一个位子上走去,然后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接着才调笑道,”范阳王叔到现在还坐得住?”

随着淮南王的现身,那地道内的火把亮光也已经熄灭,没有了恶臭的来源,此时司马虓的脸上也已经回复了一层血色,可是他听到司马允的取笑,语中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之意,一下子就恼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城府很深的人,脸色剧变地同时,张口就骂,”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来信让本王不予反抗,本王哪里会落到如此地步?”

相对于司马虓的气急败坏,淮南王司马允则是显得很有大将风度,闻言也不在意,只是嘴里的反问却差点让司马虓气炸了肺,”喔?难道说你还想和朝廷禁军对抗?就凭你手下一千五的私兵还有暗中养着的两千家兵?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你敢举兵反抗,太子马上就能灭了你范阳王府上下数千口人,而你范阳王司马虓的人头就是他登上监国之位后立威的典型!”

司马虓给这赤*裸裸地讽刺气得双眼大睁,气喘如牛,死死地盯着司允的脸上,就是不发一言!而司马允却依然老神在在,仿佛刚才这恶毒的话语不是出自他口一样!

许久之后,司马虓才算压下心里的火气,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等本王到了京城,就会联络洛阳宗室一起上书朝廷,为本王请命求情,怎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司马虓虽然有些自高自傲,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此前他与司马允之间相互冷嘲热讽,言词锋利,都是为了打压对方的气势,为接下来的谈话取得主动权,可惜他性子暴燥,已然先输了一筹,既然比口才他比不了司马允,那么他就干脆率先发难.

对于司马虓的反击,司马允也不似先前那么轻松了,毕竟他说的是实话,的确是自己没有做到前面的承诺,他皱了皱眉温言解释道,”不是本王不想这么做,而是自从王叔进京之后,太子居然没有再过问您的事情,只是把您软禁了事,太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本王心里也不甚清楚,但是如果本王这时候纠集一群宗室闹上门去,太子恼羞成怒之下,一下子把你贬为庶民甚至是要了你的人头,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敢?”听到这话,司马虓就如炸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将起来,怒道,”本王可是近支宗室,未出五服,与他乃是同一个祖宗!更何况是高密王还是本王的亲叔叔,就算太子敢下旨他老人家也不会答应的!”

“哼!”司马允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父皇优待宗室是没有错,可是如果宗室犯了大罪,父皇一样会严惩,更何况当今陛下可不是父皇,你要想想汝南王叔祖与楚王兄的下场!”

看到司马虓的气焰被自己打压下去,司马允继续打击道,”至于高密王?他老人家辈份高,声望隆是不错,可是关键的一点是,他肯替你说话吗?”

不待司马虓反驳,司马允已然冷笑着说道,”几个月前,高密王就斩了关中大军中的一位宗室候爷,只是因为他听到聚将鼓声而没有及时赶到而已,以你所犯之罪,他肯为了你而污了自己的清名吗?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司马虓的脸色彻底地变得雪白,司马允所说的一切,他当然知道,他会那么说,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底气,现在纸糊的面具被人拆穿,他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心中的主心骨一样,略一楞神后又急切地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本王现在跟个待死的囚徒差不多,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本王受够了,受够了!”

暴怒之下,司马虓一手掀翻了面前的案桌,案上的茶碗立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地碎裂之声,还没有喝完的茶水也撒了一地,甚至还有半个茶碗正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所以,本王此来首要就是为了安你之心,虽然此地形同监牢,可是你每日活得依然潇洒自在,只是这活动的范围小了一些而已,只要你放开心胸,冷静下来,这日子还是很容易混过去的,因为这个时候朝廷正处在一个极为重要的时刻,你的事情太子暂时还顾不上,所以你就放宽心吧!平日里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出来了!”对于司马虓的暴怒,司马允显得很有耐心地安慰道.

或许是司马允的表情太过真诚,抑或许是司马虓实在是无可奈何,总之听了司马允的解释,他总算是平静下了心里的怒气,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腿并拢,然后双手抱膝,好像身上有多冷似的!

这个姿势极为不雅,简直是像个市井粗人,司马允看到之后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可是心里却已经骂开了,就这样还是什么”贤王”?

我呸!

突然,司马虓抬起头狐疑地问道,“现在是什么重要时刻?”

“再过个十几天不就是元日了吗?”司马允神秘地一笑,”而且到时候长沙王与成都王都快要进京了!”

“你们都要联合起来造反吗?”看到司马允的笑容,司马虓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什么造反?你可不要诬蔑本王!”淮南王脸上一板,义正言辞地反驳道,”陛下春秋正盛,我们只是反对太子监国而已,让他归政于陛下,绝没有造反之心,毕竟天无二日,陛下还在位,但是朝廷上却是太子在主持政事,这像什么话?”

“可是本王手中无兵无权,现在又是待罪之身,你如此笼络本王又是为了什么?”对于司马允无的耻,司马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马上想到了一件大事,既然他们几个兄弟都已经联合好了,那还拉拢自己又是为什么?自己有什么能让他们图谋的?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司马允笑笑,”天下除了洛阳之外,还有几大重镇,比如邺城,许昌,关中,寿春,宛城等等,但这其中又以关中最为重要!”

“叔父?”司马虓闻言豁然开朗,可是紧接着他就皱眉道,”以叔父大人的性子,他怕是不会支持你们兵谏的,说不定听到你们造反,他还会起兵勤王了!”

司马允听了连连点点头笑道,”所以啊!这到时候就需要你来出马了!”

“可是本王的份量怕是不够吧!说到底本王只是叔父的侄子,又不是亲生儿……”司马虓话未说完,就看到司马允笑而不语,他心头一震,”东海公与你们也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这么难听?”司马允先是皱眉不已,继而笑道,”应该是志同道合才对,现在本王已经劝得你与元超(司马越的字)的同意,只要再劝说了元迈(司马腾,司马泰次子)与元表(司马模,司马泰第四子),就算高密王他老人家心里不是很赞同本王的兵谏,但是本王也不求别的,只要你们能让高密王不出兵勤王那就行了!”

毕竟高密王再有原则也是一个人,如果他的儿子与侄子都反对出兵,甚至参与进造反之事里面,那么他还能持身为正吗?

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不相帮,而这也正是司马允的目的!

至于司马允为什么没有说出高密王三子司马略的名字,司马虓心里也很是明白,因为司马略曾为太子侍读,想要劝他对付太子,这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司马允干脆就提都不提!

仔细思虑了许久,司马虓重重点头道,”反正本王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拜太子所赐,今日本王就依了你,只要你能够保证本王的性命,将来到了关键时候,本王会与元超等人一起劝说叔父大人!”

对于他的答案,虽然司马允心里早有预料,可是自己真的听到确切的答复之后,心里仍是忍不住一阵欣喜,拱手作揖道,”如此,就拜托王叔了!”

“天色不早,小侄就先走一步了!”

“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