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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芸芸

北关地下总部,某个房间内。

“都在,大家正好碰个头。”罗平的开场白依旧公式化,依旧不带任何波动。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与会者的脸上扫过,确定该来的都来了以后,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豺和李显也加入毒枭的任务……”

“喂,你和文叔这几天都查什么了?”小妹捅了捅坐在她旁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弥乐,小声的询问。

弥乐连眼睛都没睁一下,不耐烦的挪了挪身子,他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没有说话的兴趣。

“干嘛么?这么冷淡。”小妹撅着嘴,装不高兴。

少年用鼻子重重的哼了口气,算是回答,然后把头偏向了另外一侧。

虽然两人弄出的声响不大,但还是影响到了会议的正常进行,罗平咳嗽了一声,复又敲了敲桌面,声音却低沉了不少,“……咳!还是老样子,互通情报,价钱自己商议。然后我再说个任务,还有一些小事也趁现在都商量了吧。”

听语气,小妹知道上司有些不高兴了,忙吐了吐舌头,乖乖得坐正。

因为刘亚与弥勒已经算是组织的正式人员,所以这次会议,他们也有了相应的坐位。和弥乐一样,刘亚也是坐在自己的岭路人身旁。

刘亚仔细打量着对面两个完全陌生的面孔。被唤做豺的男子有一双细目,个头很高,身材匀称而修长,此刻,那人正摆弄着手中的便签,嘴角含笑得回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刘亚就是感觉对方的眼神里有种血腥的味道,而且阴柔至极,看得他浑身不舒服。避开豺的目光,男孩又看向李显。李显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结实,一件加大码的衬衫,依旧被他浑身的肌肉给绷得紧吧吧的。由于他正双手环胸,低浸着头,所以刘亚也看不清李显的长相,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如果有谁知道了那几个毒枭的大致方向,或者准确的位置,我愿意出一到两万买这消息。若顺利完成的话,佣金八二分帐。”胖子破锣一样的嗓音打断了男孩的思绪。

在参加这次会议之前,他就听姐姐粗略讲了一下这种碰头会的性质,大多的时候,如果有很多小组在跑同一个任务,那么大家多会趁这样的机会互相购买一下对方的情报。这样就保证了很多没实力完成任务、但消息网又非常发达的能力特工赚取报酬,换句话说,也就是一种调动参与者积极性的小把戏。

“我有部分消息。”付慕缘看了看杨韵,平时,他与杨韵合作时,收集情报的任务基本都是他来负责,所以他获得情报的能力要强女孩很多,也因此,付慕缘会多看杨韵一眼,算是担心吧。

杨韵迎着付慕缘的眼神,浅浅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情报的话,我和亚亚这边也有一些。”

“……”暴眼卡佳本来是站在付慕缘身后的,可一听杨韵的话,立刻后退了两大步,他能想象得出付教官现在的表情有多精彩,所以,为了防止某人可能的突然爆发,他决定还是先退到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再说。

“没办法,谁让我领了一只最笨的菜鸟呢。”付慕缘撇着嘴说,显得很无奈。

“呵呵,你的那点消息,离目标还远着呢。”说着,杨韵拿起笔,在面前的短签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用食指与中指夹着,轻轻一弹,便把那纸送到了付慕缘手边。

“哦?你都追到这一步了?”付慕缘很快就看完便签上的字句,然后信手传给了其他人。

“恩,我们比较幸运而已。”杨韵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显然,她在等买家开价。

“五万,佣金四成归你们。”罗平最后一个看完了纸上的内容,立刻发力将纸条揉碎。

“这个任务不是单个小组能完成的。”刘亚把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费劲得摆到桌面上,然后拿过一只笔,一边说,一边开始专心在石膏外层的绷带上涂抹起来。

“怎么说?”

“每人往我姐的帐户里先打十万块,任务完成后,我和我姐要总利益的百分之二十。”刘亚狮子大开口。

“恒基开出的佣金是四百万,刚说给你们四成,怎么现在突然自己主动要求两成了?”罗平被搞糊涂了,他怎么也算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同意的就打钱吧。”刘亚也不多做解释,用笔的末端朝会议室主位方向放置的电脑指了指。

杨韵在男孩突然开口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但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于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刘亚与这帮老油条们周旋。她很高兴自己的弟弟能这么快就成长了起来,但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心。自打卡佳剥夺事件后,刘亚的所有表现,几乎都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无论是他专长的分析,还是属于弱项的战斗,他都做到了身为一个能力者所能做的。几乎没有任何过度期,这种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总让女孩联想到人格分裂,或者精神症之类的名词。杨韵现在很矛盾,在她来讲,若以报仇为前提,那么她需要的棋子应该是现在这个弟弟。可隐约中,大概是在一起生活久了的缘故,衍生出的各种不该有的情绪总时刻左右着她。她知道刘亚对自己是真正的亲情,是发于内心的,因此,她便会在决断的时候去浪费感情考虑更多的问题。

“现在会议室里有12个人,不算他们自己,如果所有人都先给他们十万的话,就有一百万了,再加上总利益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八十万,一共一百八十万,这可比头儿说的四成佣金多了不少,而且人多的话,完成任务也有了保障,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豺不疾不徐的分析道。

“是哟,这么一来,就算我们侥幸完成了任务,平均以后,每个人也拿不到多少了呢。”小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见大家开始议论,刘亚依旧专心的画着,连头也没抬,“那这样,我来提供情报,你们每人先打十万到我姐的帐户里面,然后事成之后,利益由我俩来安排,我保证,到时候分给每个人的钱数不会少于二百万。”

男孩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包括杨韵,虽然她知道那批毒品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应该不只两千万那么少,但女孩还是担心,毕竟全部的消息都只是刘亚的推测,被事实证明的部分也疑点众多,在事实还没完全水落石出前,谁也不能保证这里面没有更复杂,或者是更简单的隐情。

大概是刘亚感觉到了姐姐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他立刻抬头,然后给了女孩一个请她放心的微笑。突然之间,杨韵便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坐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是那个永远都可以给她坚实臂膀依靠的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妹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心里有疑问自然就要问出来,至于别人给不给她答案,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接受?或者放弃!第一个选项,还是第二个选项?”男孩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中的笔以及洁白的绷带上,只是嘴在不停的说话,“我本来也没打算一次告诉全部10个人的!”

“真没办法,现在的年轻人都狂得不行啊。哎,看来我真是老了……。”文叔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不管选哪个,这十万是花定了,丫头,你银行帐号是多少来着?”

杨韵没想到文叔这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在女孩的印象中,这个北关年龄最大的长者,大多时候都是用头脑多过于使用身体的,他就像个时间沉淀下来的智者,总是从容不迫,整个北关,能得到杨韵正面评价的人并不多,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得过来。由此,可见文叔的特别,只是他人长得太过阴郁,白面吊目,叫人看了便不大舒服。人都说相由心生,所以这评价归评价,杨韵依旧不想把老者规划到可接受的范围里,更何况,似乎许胖子的后台就是他,爱屋及乌之下,女孩也只能把他定位为工作伙伴了。

“文叔,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大概许胖子是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于是连动作都跟上来了,只见入满眼的肥肉在那里抖个不停,甚是滑稽。

“明智,其他人呢?”刘亚终于肯抬头看大家了。

“你娘勒,还真会故弄玄虚。”胖子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甘心的朝电脑走去。

“故弄玄虚的意思应该是故意玩弄花招,迷惑人,欺骗人吧?”虽然刘亚用了问话的语气,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是肯定句。

“大胖子,你真是个文盲,连年龄最小的亚亚都知道你用词不当了。哈哈!”小妹惟恐天下不乱的在那里叫嚣。

“干!”许胖子咬牙切齿的又哼了一句脏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哪一个。

陆陆续续,所有人都把钱汇进了杨韵的帐户,直到连陈吉都由付慕缘给垫付过了以后,刘亚才再次打开话匣子,将自己的推测,以及后期从陈吉处套取的情报,还有杨韵一天前非常有针对性调查的结果,全部都串联了起来。给其他十位尚还蒙在鼓里的同僚们讲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部分人都如同当初杨韵第一次听到这猜测时那般,云里雾里的,半天才理清楚头绪。只有付慕缘和那个被称为豺的男子,两人一直跟着刘亚的思路,中途还提了几个问题,其中不乏连男孩也没注意到的细节。

“这钱花得值,不管怎么说,能碰上个有挑战性的任务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由于兴奋,豺本来略显白净的脸,已胀得通红。

“这样最好,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我那两个提议了。”对于钱,男孩真的一点都不计较,要求每人先打十万到杨韵的帐户,也只是形式上的表现一下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赚钱,完全可以另外设个骗局,待大家选好第二项之后,再说出种种因由。

“那还选什么,这批货的总价值就算给你们姐俩百分之二十,其他的我们十个人来分,怎么也不止二百万吧?”付慕缘一想到那组天文数字,就恨不得能立刻把岭上给翻颠倒过来。至于转卖毒品的道德问题,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众人纷纷应和着,大家都相当兴奋,这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今天能坐到这个房间内的,半数以上都和天劫的能力者有过更直接的对话,那时候的怨恨是被制裁者硬压下来的,如今,总算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堂而皇之的大打出手的理由。罗平更是不停的用舌头添着嘴唇。

“至于这边的情况要不要先知会制裁者一声,那就看……头儿怎么安排了。”刘亚还是不习惯如此亲切的称呼罗平。

“通知了只能给我们增加障碍,毕竟他们代表的背景更希望安定团结,制裁令里可没有战斗至死的惩罚。”一直闷不做声的李显突然说话了,意外的,他的声音却异常的好听,而且咬字很准,没有岭上的地方口音,像电台的播音员。

“诶!我才想起来哦,李显你今天一直都没说话,是不是我上次说你娘娘腔,你还记恨我呢?”

豺皱了皱眉头,对于小妹的粗线条,他是实在反感又没办法,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当着众多同事的面,调侃自己的搭档了。也就是身在同一个组织,这要换了不相干的家伙,他早寻个间隙把人做掉了,管你是男是女呢。话又说回来,小妹的能力还是非常棘手的,要对付她,光凭豺的陷阱是万万不够的。

“胡闹,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杨韵斥了一句。

“噢,韵姐心疼了。”小巧女孩立刻转移炮口。

“你又抽的哪门子风?”

“被我说中了吧?”对于能动不动就挑起别人的肝火,小妹很是自得,也颇有心得。

“皮紧了又?等开完了会,和我到训练室去一下。”杨韵真有点火了,小妹这种抽风似的见谁咬谁的劲头她也相当感冒。

“一言为定,你要是再借故跑了,我可就拿亚亚开刀了!呵呵,先和你说好。”小妹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巴,“就当热身了,不错不错。”

文叔把一切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烦不烦啊?正经事还没讨论完呢,想打架的话,我一会陪你就是了。”弥乐可不管你什么长幼尊卑,触到他的霉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骂过去。

“你真是头驴,别说你现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赢我,就算有那天……哼哼!”小妹忙抢白道,可一时间,她还真就没想好,若真到了那步田地,对方再来训斥自己,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好囫囵的哼唧两声,以发泄不满。

“好了,都别闹了。现在问题还很多,既然大家决定合作,那就存在一个人员分配问题,而且,我们要面对的可是天劫的在编战斗人员,大家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呢?”罗平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是我们有心算他们无心,但既然对方敢接这样的任务,就说明他们基本上已经做好了被狙击的准备,所以,我觉得这方面不存在什么优势,我们唯一还能算是主动一点的地方,就是战斗的发动时间由我们说了算罢了。”

“头儿,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的。”豺想了一阵后,开始准备发表意见。

“就是。”刘亚终于用左手把绷带上的画给完成了,笑呵呵的自己欣赏着。

“原来你早想到啦?那还是你来说吧。”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

“其实很简单,换位思考而已,若你是毒品贩子,你手上有大宗的货,你会不会和保镖交代实底?是心腹也就罢了,若这个保镖既有能力保护你的东西,又有心思去图谋更大的利益,你会告诉他么?”男孩放缓语速,“我想我不会。而天劫这个保镖不是只有一点点胃口的小人物,那可是条喂不饱的老虎。毒品本身就非法了,见不得光,再让只贪得无厌老虎给盯上,哈哈,那可热闹了。”

“就是!!”付慕缘扭转头,给了身后的陈吉一个你明白了吧的眼神,他的意思是说,“你小子离正式能力特工还差得远呢,实力比不上弥勒,智力比不上刘亚,要走的路还长。”

暴眼卡佳一下就读懂了那个表情里的全部含义,被小视了,又不能说什么,只有狠狠的想,“你还不是一样,要人家说出来,你才马后炮。让我去嫉妒他们俩?别开玩笑了,我是个正常人啊!”

“我觉得,毒犯可能另外雇佣了其他能力者,这样可以制约一下天劫,以达到力量上的平衡。更甚的话,看守毒品这个任务,根本就不用让天劫的人触及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豺终于忍不住了,他现在相信自己所猜测的,对于男孩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有深度的问题,现在他只能用时间的借口来安慰自己,毕竟男孩要比他接触这个问题早了几天。

话才说到一半,杨韵便看见弟弟又开始走神儿了,估计是豺刚刚说的内容给了他某种提示,让他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于是杨韵也不去扰他,自顾自的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对付小妹那个小辣椒,“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了。”

……

时间就这样在各自的心思下飞快流转,一转眼,等刘亚再次回神时,大家讨论的问题早就变成了别的。

“一个星期前,海纳地产总裁的女儿和她的一个男性朋友一齐走失了,起初,谢总以为是绑架,可等了一天也不见绑匪的通知,于是,谢总便开始着人调查,查了没两天,那个接受委托的私家侦探也跟着失踪了……”